大廳裡,指揮著眾人搬東西堵門的女人抬頭,透過紛雜的人群看了一眼沙發邊緣的殘影,露姐的眼中快速的閃過了一抹讓人心驚的狠意,轉瞬即逝。
漸漸的夜幕降臨,漆黑的暮色掩著薄薄的雲,沉沉的壓了下來。
一牆之隔的蘇葉在聽著那邊漸漸沒了動靜之後,他悄無聲息的抬了抬脖頸,活動了下有些僵直的身體,散漫的眼神暼了一眼外面不斷聚集過來的喪屍們,轉身走進了超市的內部。
本來等夜色降臨就欲走的蘇葉此時反倒不急著走了,因為他覺得自己好像遇到了一個前世要好的“老朋友”。
多少走之前應該要學會禮貌的問詢她一聲。
順著超市最裡面的樓梯一直往上走,走到頂是一扇加了鎖的鐵門。蘇葉手下一個用力就將那把已經有些生鏽了鐵索擰斷。
推開鐵門,迎面而來的是海港城市帶著濃重溼氣的風,隱隱間有些發涼。
蘇葉站在屋頂的邊緣,腳下是如蟻般的眾生,他抬起頭看向天邊,不見一絲的明光。
沉靄的風揚起他纏在手上的繃帶,又滑轉著穿過他額間的發,將他的耳垂吹的有些涼。
啊,快要下雨了。
一轉手,一個細長的瓶子從他手中滑落,在無聲的夜色中急速的掉落。
“砰”像是有什麼在地面上破碎了,隱爍間有什麼氣味飄了出去。
好戲,也快登場了吧。
蘇葉轉身走進樓道,身影漸漸的隱匿於樓道,只有幾聲輕輕的下樓聲隱隱的傳了過來。
夜半,當人們陷入熟睡時,就只剩下二樓的一間房仍舊亮著。
噹一聲恐懼的尖叫劃破寧靜時,眾人從睡夢中驚醒,還沒等他們有什麼動作時,而後便是接二連三的慘叫聲緊隨其後。
露姐從床上猛地跳了起來,赤身裸體的什麼都沒穿就先拿起放在枕邊的刀。
房門外傳來了咚咚咚的敲門聲,露姐一邊穿衣服,一邊輕輕的揚聲詢問了一聲是誰,但沒有應答。眉心閃過一抹警惕,她捏著刀沒有自己上前開門,反問衝旁邊正在穿衣服的男生使了一個眼神,示意他去開門。
同房的那個臉蛋白淨帥氣的男生見此臉色一白,但是卻不敢違背女人露姐的命令。
他憋屈的拉上褲子,垮著一張臉磨著步子一點一點蹭過去開門。
一拉開門,他就迅速的往後退開。但還是遲了一步,一雙腐爛的手穿過了他的肚子,再收回去時,他肚子裡似乎被扯出去了些什麼。
在他倒地的餘光裡,他看見的是一張腐爛的臉和蹭滿了鮮血的嘴。
就在喪屍低頭捧著摘下來內臟啃的時候,一把匕首從房間裡飛了出來,狠狠的紮在了它的腦袋,正中眉心,喪屍轟然倒地。
女人露姐迅速拿起放在房間桌上的揹包和外套後,抬腳就從被扯破了肚子的男生身體上邁了過去,沒有一絲留戀的直奔房間的門。不知道是不是男生還殘留一絲對於求生的渴望,他拉住了女人的腳腕,目光中帶著哀求,但卻最終被面色冷漠的女人用力的一腳踢開,踢折了他的手腕。
女人行至房間門口,在擋路的喪屍屍體前蹲下,伸手去拔刻在它頭顱上的匕首。
而此時在被女人利用完的見死不救的冷漠,以及腕間的疼痛折磨下。男生目光中的哀求頓時化成了如毒蛇般的恨意,他看著女人的背影,突然張口開始大聲的尖叫。
儘管內臟的損傷讓他在尖叫時嘴角不停的往外滲血,但他依舊不停,尖銳的聲音迅速的吸引了這層樓裡遊蕩的喪屍。
女人猛的回過頭去,對上的就是男生帶著惡毒恨意的眼神和無聲開合的嘴。似乎在說著:“賤女人,你也別想走。”
耳邊已經能聽見細細碎碎的腳步拖動聲在往這邊而來,女人頓時勃然大怒。
“你找死!!!”
匕首從她的手中飛出去,擊中了重傷躺在地上根本無法躲閃的男生的頭。
那把匕首,在戲劇的殺了重傷男生的喪屍後,又轉而又殺了重傷的男生。
男生目光消失前,一雙通紅的大眼睛都死死的盯著女人,像是在無聲地詛咒著她:你死定了。
女人暗恨的踢了男生的屍體幾腳,從來沒怎麼吃過大虧的她此時氣憤的差點忍不住想要將男生的屍體碎屍萬段,以解心頭大恨。
但此時的情況根本不容她樂觀,已經有細碎的聲音的在敲擊不遠處樓梯口的鐵門了。
完了,肯定是下面的門開了。
這是女人的第一想法。
用腦子想都能知道,敲門的都是些什麼東西。
樓梯口那邊是肯定不能走了,她迅速的將死去男生腦門上的匕首拔了下來,轉身就往電梯那邊去。
而這一層裡,只要是開啟的房間門,幾乎都能聽見裡面傳出來的細碎的嚼動聲。只要是緊閉著的房門,若是停下來,必然能看見房門上貓眼裡一隻放大的眼睛。
看見女人,有房門開啟,叫了女人一聲讓露姐等等他們一起。女人聽見也當沒聽見似的沒理,現在大難臨頭之際,顧好自己就得了,誰還管得了別人的死活。
而那幾人見女人不停,當即慌了,也不敢大聲呼喊,隻立馬拿上揹包就衝女人追了過去,女人本來想趕他們走,但在看見一些房門裡的喪屍時,眼中流轉出了一抹詭異的光芒,她看了眾人一眼沒說話。
電梯不遠,層數顯示的卻是頂頭,看來是有人上去了,就是不知道是誰了。
女人摁了電梯等的空擋,和眾人殺了幾個聽聞動靜過來的喪屍。
聽聞打鬥的動靜,一些觀望著門也開啟了,一些人走了出來,看見這幫人,立馬露出欣喜的表情。
在人群越聚越多時,電梯伴隨著一聲“叮”的聲音開啟了。
女人率先走了進去,後面的人見此也擁堵一窩蜂的往裡進。哪怕這家酒店的電梯足夠大,但是也裝不下這一眾幾十個人啊。
眼看超載的聲音響個不停,眾人吵鬧著誰也不肯下去。而樓梯道的喪屍敲門聲也似乎步步逼人,女人眼角閃過一抹燥意,手上異能運轉著在電梯的牆面上一抹,再伸手時上面赫然躺著幾根鐵釘樣的金屬長棍。
她用力的將幾個金屬長棍丟出去,擊中了幾個拼命往裡進的人,鮮血潺潺從他們的腦門上流了出來,往裡進的人眼中流露出一抹恐懼,不由的往後退了一步。
女人的眼中閃過一抹滿意,“滾下去等下一班。”
說完便按了關門。
電梯裡一路往上直到頂樓都沒有一個人說話,靜悄悄的,人群此時安靜如雞。
“叮”電梯門響了,隨著電梯門的開啟,頂樓靜悄悄的,所有的房間門緊閉著。
女人率先走了出去,看了眼方向後,轉身就朝樓梯道而去。
果然,一拉開樓梯道的門,撲面而來就是帶著溼氣的風,抬頭就能看見一個被開啟的天窗和淅瀝瀝的雨滴。
空曠的樓道里,依舊能聽見下面六樓傳來的喪屍嘶吼聲和咣咣的撞門聲。
女人不管那些,她對身後的一群人示意,讓他們先上。
眾人看了看,一個不大的小孩被推了出來,看樣子是個初中生的樣子,還穿著末世前學校發的外套。
在眾人的注視下,小孩顫抖著手一路小心的爬了上去,剛從天窗裡探出了個頭,一把刀就砍中了小孩的手,活生生的在他的肩膀上捅出一個窟窿。
還沒等小孩哭出聲來,一雙手就又捂住了他的嘴,將他的疾呼捂回嘴裡。上面探出了一張猥瑣的男人臉。
正在之前抱著漂亮姑娘在二樓的老大。
看見底下仰著頭往上看的眾人,他對眾人點點頭,而後嫌棄的將男孩拉了上去。
待眾人都爬上去,適應了撲天蓋臉的雨水,眾人才看見不遠處站著一個人。
是一個渾身上下只披了一件大浴巾的姑娘,浴巾不及大腿中部,只堪堪過了臀部不遠。她白嫩的臉上帶著掌痕,像是被人扇了一巴掌的樣子,脖頸上身上和腿上都是大大小小的青紫的掐痕,招人心疼的樣子讓人唏噓。
許是到了安全地方,心情放鬆了,也或者是看見厭惡的人倒黴,女人露姐臉上露出了一抹的幸災樂禍的表情:“吆,這是怎麼了啊。陳老大,你怎麼把人家箐箐打成這樣啊?”
聞言,阮箐箐的臉色白了白,怯懦的看了一眼臉色無比難看的陳老大,不敢說一句話。
陳老大面無表情的看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阮箐箐,陰鶩的說道:“能把她怎麼,在危急關頭把男人推出去擋喪屍的臭娘們,給她幾巴掌收拾收拾她怎麼了?”
這話一出,阮箐箐的臉色更白了,儘管在雨中,眼裡也立馬湧出了了淚水,襯的在風雨中的她無比的悽慘。
而這幅樣子落在露姐的眼裡,頓時讓她長長的吐出一口心中的濁氣。她漫不經心的刺探道:“老大你之前對她那麼好,她都敢這麼對你,可見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啊。老大,你還留著她幹嘛啊。”
此言一出,頓時順利的將陳老大的目光凝住了,他看著阮箐箐捏的泛白的拳頭,眼中閃過一抹涼薄的狠意。隨口對著跟著上來,此時在一邊看戲的眾人說道:“她,賞你們了,以後她就也是隊裡的‘母狗’了。”
聽此,阮箐箐的腿差點沒了力氣,她一下子癱坐在地上,目光露出絕望的哀求。
陳老大對她勾了勾手像是招狗一樣的示意她過來,阮箐箐見此眼中流出一抹希翼,攥著浴巾就要站起來走過去。
但她還沒站起來,一把刀就丟了過去,仍在了她的腳邊。
陳老大:“讓你起來了麼,爬過來。”
聞言,阮箐箐露出不敢置信的眼神,但當她對上陳老大那雙殘酷的眼睛時,再也不敢露出半點不情願的矜持。她噗通一聲跪了下去,在地上膝行著爬了過去,行至陳老大的身前。
陳老大用腳勾起她的頭,看著那張白嫩臉上露出的柔弱的婉求,他突然重重一巴掌扇在了阮箐箐的臉上:“跟老子矯情個什麼勁,也不看看你之前跟多多少人。給你一條命讓你跟著老子是你的福氣,現在福氣沒了,想活著讓你幹什麼你就給我幹什麼,聽見了沒?”
阮箐箐被打懵的沒有反應過來時,一雙手突然伸向了她的胸口,將她身上的浴巾扯了下去,赤裸的她被陳老大一腳踹進了雨幕中。
“賞你們了。”
聞言眾人互相看了看,卻不怎麼敢動,畢竟今晚之前,陳老大可是對這個女人百依百順的。
“喲,不就是一條‘母狗’,看你們慫的,老大都不在意,你們怕什麼啊。”露姐勾著唇角,陰沉的三角眼難得的彎起了一個舒心的弧度。
眾人見露姐這麼說,沈老大的表情動都沒動,可見是真的不在意那個女孩了。
於是,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終於一窩蜂的湧了上去,將抓著陳老大腿哀求的女孩拖著走到了頂頭的角落裡。
一聲慘叫剛從那個角落裡滲出來,就被人捂住了。和著一聲聲荒誕的淫笑聲,在無邊的夜色中讓人絕望。
“不好意思,打擾一下。你們有點吵,請安靜一點好麼?”一聲突兀的聲音突然在眾人的右邊響起,打斷了此時有些荒誕的景象。
眾人聞聲停下動作,順著聲音看了過來。卻是看見了一道瘦高的黑色人影,立在頂樓的邊緣。
不知他是何時過來的,也不知他是什麼時候過來的。
此時就在陳老大的身後不遠處,舉著一柄撐的極穩的黑色大傘,完美的擋住了他的臉。只露出了他纏著繃帶,以及身後隱隱冒出了一個尖的刀柄,隱隱的在向眾人透露著一個資訊:他是個高手,不好惹。
突兀的聲音讓陳老大一驚,迅速的發動異能轉身離開蘇葉幾米遠,就連沒來的及離開的露姐也舉著匕首警惕的看著蘇葉。
陳老大:“你是誰?”
傘下的人搖了搖頭:“你不用管我是誰。”
陳老大絲毫不放鬆警惕:“那你來幹什麼?”
聞言,蘇葉慢慢的抬起下壓的雨傘,從陰影下探出目光看向角落裡圍著阮箐箐的眾人:“不幹什麼,讓你的人安靜點就好,打擾到我的睡眠質量了。”
說完,就準備轉身離開。但還沒轉過身去,散佈出去的精神觸角,在右前方劇烈的波動著。
蘇葉退都沒退,原地角尖一掂,起跳離地,手腕一轉,傘面朝下。手上異能湧動,對準了正下方空無一人的地方重重的刺了下去,帶尖的傘頭在快要刺中那裡的時候,身後的精神觸角輕輕的彈動了一下,蘇葉半空中直接突然一個燕子撩身,傘尖擰轉對準了身後的方位狠狠的刺了下去。
隨著一聲“噗嗤”傘尖入肉的聲音響過之後,右前方的精神波動再次彈動,蘇葉卻沒再管它。而是慢慢的抬起了黑傘,再次將藹藹的雨幕遮擋。
傘下沾了水的眉眼越發的冷硬,抬眼間鴉黑的長睫落下一滴水,將他眼裡的肅殺之氣越發薰染的濃厚。他看著不遠處捂著肩膀的陳老大:“你找死?”
能在末世裡混成一個小頭目的人,當然不是什麼高風亮節之人。察覺到那邊傳來的肅殺之氣後,陳老大難看的臉色一抹,換上了一張帶著笑意的臉:“誤會誤會,兄弟,我這不是看見高手心癢癢,所以才想找你切磋切磋而已嘛。兄弟別生氣,你要覺得不舒服,那我給你道個歉,對不起了啊。”
真假半摻的話說出來,將原本理虧的他說的也有了幾分道理。
就在這空檔,那頭角落裡的阮箐箐突然推開眾人,一邊叫著蘇葉的名字,一邊朝著蘇葉的方向撲了過來。
雖然在沒有捱到蘇葉時就被一旁眼疾手快的女人露姐揪住頭髮攔住,但是她口中脫口而出的“哥哥”兩個字還是被眾人給聽了個一清二楚。
聞言,陳老大和露姐交換了一個眼神,兩人吃驚的的看著阮箐箐。露姐手下一個用力,迫使阮箐箐抬起頭來。
“哥哥?!那個人是你哥?!”
阮箐箐臉上原本怯懦絕望哀求等的可憐的神色都消失了,她帶著威脅的神色恨恨的看著露姐的眼睛說道:“對,那是我哥。我告訴你,我哥了疼我了,你再不放開我,小心我哥弄死你們。”
“這?!”陳老大臉色變了,他看向蘇葉。
蘇葉神色冷淡:“我不認識她。”
聞言,阮箐箐臉色一變,有些不敢相信的看向蘇葉。但很快她就反應了過來,眼中含著狡猾的眼淚,故作堅強的說道:“沒錯,哥……不是,不是哥。我們不認識,我們是陌生人。”
這話明著否認,實則確實摁著頭將兩人的關係給板上釘釘的確實了。
露姐眼中閃過一抹殺意,她別在身後的手悄無聲息的對著眾人比劃了一下。
這個人不能留,不然會有麻煩。
眾人心裡明白,這個人確實不能放走,他們將人家妹妹玩了。面上不說什麼,但是萬一以後背後放冷槍呢,這高手,玩死他們都不知道是誰。
瀟瀟的雨幕從天上落下,流進了地上的一個凹槽裡。下一滴的水啪嘰一下落在了蘇葉舉著的傘面上,從傘的邊緣劃下去時,所有人都動了。
………
漸漸的雨停了,暮色的晨光從地平線探出來,陽光穿透雲朵在大地上撒下金光。天空一寸寸的放晴,被雨洗過的天出現了一道彩虹,像是神明的救贖,煥發了沉睡的少女。
蘇葉杵著唐刀的刀柄,看著遠處的天空,久久不能回神。他的身後,地面上躺著一堆屍體,流出來的鮮血幾乎將頂頭整個地面染紅。金色的晨光穿透阻礙,落在他的身上,溫柔的撫慰著他身上大大小小的流著血的傷口。落在他的臉上,將他的臉勾出完美的曲線,像極了希臘神話裡的古戰神。
看了很久,直到腦海裡那個尖銳的聲音響起時,蘇葉才回過神來。
“蘇葉,你怎麼可以受傷!!!”是白球。
戰後的魘足讓蘇葉沒有計較白球聲音的尖銳,他懶懶的說道:“打架怎麼可能不受傷?”
“你這樣對上黑球的契約者怎麼辦?!”白球帶著憤怒的指責。
聞言,蘇葉散漫的神色一收,他冷冷的回答道:“該怎麼辦就怎麼辦。注意你的態度,我是你的合作者,不是你的奴隸。”
“………”白球沉默了。
“告訴你,殺掉那個契約者,找到封白殺了他的心,我比你重。所以你最好明白,你的位置。”說完,蘇葉就轉身準備下樓。
“那個……”嬌弱帶著哭腔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蘇葉回頭,就見披了一條浴巾的阮箐箐流著淚朝他撲了過來。
蘇葉眼中閃過一抹厭惡,他迅速的閃身躲過,而阮箐箐差點剎車不及衝下高樓。
“哥,你為什麼這樣對我?!從末世以來,爸媽都死了,只剩下我一個人在這世上掙扎的活著,哥…………”阮箐箐撐著高樓邊緣的欄杆控訴道,說到激動點她還很激動的拍著欄杆。
“等等。”蘇葉不耐煩聽下去,他打斷了阮箐箐的表演。“我們不熟。末世前從來沒叫我哥,現在也請你保持。”
見阮箐箐還想說什麼,蘇葉不欲再聽,他直接轉身一躍,朝著旁邊大樓的樓頂再次躍了回去。
望著那邊露出恨意目光的阮箐箐,蘇葉指了指下面瘋狂聚集過來的喪屍群,又指了指阮箐箐的身後。
阮箐箐回頭,發現身後爬上來的小天窗那裡探上來了無數的腐爛的手。頓時她尖叫了一聲,對著蘇葉大聲的叫喊道:“救我救我!!!”
蘇葉搖了搖頭,對著她招了招手毫無誠意的說道:“我還有事先走了。如果我辦完事回來你還活著,我一定救你。goodlucktoyou。”
說完,轉身走了。
……
下了樓,回到了下面的超市裡。
可能是因為旁邊酒店裡的那夥人吸引的火力太旺,喪屍都圍堵到了那邊,這邊的這間超市倒是沒有一個喪屍過來。
蘇葉輕易的找到了超市的後門。毫不費力的將它上面掛著的鎖徒手擰開走了出去。
仗著自己走精神異能,又靠著白球的一路指路。蘇葉一路疾速朝著目的地進發。
殺死對手的戰鬥渴望,以及即將找到封白的振奮讓蘇葉躍躍欲試,腳下步伐不停。
一座城市說法不大,說小不小,到處圍堵的車讓蘇葉在城中心沒法開車,只能步行。一連走了兩條,穿過一片又一片的大樓區,漸漸地往城市的郊區,國家的內地而去。
周圍的樓房漸漸變矮之後,蘇葉就找了一輛代步車。一路轟鳴著橫衝直撞,不過半天的時間就到了白球所說的地方。
這是這座海港城市的郊區,有一條巨大的湖泊截斷了兩邊,應該從海邊分支的河流。巨大的湖泊中間有一個小小的島,上面種滿了樹木,但還是能看見林木間一棟冒了尖的房子。
蘇葉丟了車,在河邊找到了半天都沒找到一艘船。眉心擰了下,心裡也算有了些數。
看了一眼湖泊中心的島,蘇葉冷笑一聲。
以為沒有船就沒有人可以過去了麼?!
不用聲熱的看了眼周圍轉動著的,對著他監控攝像頭,蘇葉沒有輕舉妄動的直接叫空間裡白球扔一條船出來。
那樣不是擺明了對著對面說,我來殺你來了,你趕緊做好準備麼。
那是傻子才幹的事。
蘇葉轉了轉,找到了一個緊急救助亭子和一個旅行租船的售票廳。幹翻了裡面的喪屍,成功的找到了一個壓在角落裡,被人忽視的塑膠汽船。
收拾一下以後,打飽了氣,蘇葉拿了一柄槳上了船。一路用力量異能加持著劃,船的速度也是非常快的。
不到兩個小時的時間,已經逼近了湖中心那座小島。蘇葉沒急著靠近,他一邊裝作沒有力氣划槳的動作慢了下來,一邊不用聲色的開始恢復異能,休整體力。
待蘇葉上岸了,島上也靜悄悄的,沒有一絲的聲音,安靜的像是沒有人存在這個島上,連昆蟲振翅的聲音也都沒有。
要不是白球堅定的說就在這裡,蘇葉都要懷疑到底是不是這裡了。
小心翼翼的探著,當那座小別墅出現在眼前的時候,眼角也飛速的閃過了一抹亮光。蘇葉裝作欣喜找到一個避難所的樣子,飛一樣的跑進了房子裡,趁著彎腰開門時,不經意的眼神一撇。
立馬就看見了剛剛那晃眼的一抹是什麼,是一個攝像頭。
蘇葉眼神微垂,看來就是這裡了。
但是面前他依舊裝的一無所知,開啟房子的門就一頭扎進了沙發上,打了個哈欠閉上了眼睛。
眼睛雖然閉上了,但耳朵卻無時無刻的不在注意著周圍的動靜。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外面的房門被人開啟了,邁著穩健步伐的聲音慢慢的向蘇葉靠近,蘇葉藏在衣服下的身體不由自主的開始輕輕的緊繃。
當那人走到他面前,在他的眼皮上投下一抹陰影是,蘇葉霍的睜開眼睛,迅速的拔出腿上藏著的匕首抵在了來人的脖子上。
待看清楚時,蘇葉驚了。
“舅舅?!”
來人是封誠。
“?!”
“舅舅,你怎麼會來到這兒?!”蘇葉放下手裡的匕首,詫異的看著封誠問道。
封誠沉默了一下,說道:“我從醒來就一直在這了。”說完,他目帶探詢的看著蘇葉,最後卻什麼也沒說。
見著熟悉的人,蘇葉放鬆了心,並沒有仔細去聽封誠的話。如果他仔細聽,蘇葉一定會聽出來裡面的駁論。
“舅舅,這座島上只有你一個人麼?!”蘇葉問道。
“不是,還有一個人在。”
蘇葉眼睛一亮,“那你能帶我去找他麼?!我有急事。”
封誠剛要說不行。突然他的眼中閃過一抹紅光,下一刻他點了點頭說:“好。跟我來。”
蘇葉跟在封誠的身後往別墅裡面走去,最後從別墅的地下室進去,封誠在地下室的牆面開啟了一個門後,眼前用入一片刺眼的白芒。
蘇葉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下一刻,一記重擊落在了他的後脖頸上。
……
再醒來時,是一個空白的房間,四處粘著空白的白板。
蘇葉敲了敲牆面,是和最開始的那個地下實驗室的牆面材質一樣。
還沒等蘇葉再探詢下,一道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尊貴的客人你好,歡迎光臨這裡。”
蘇葉沒回復它,那道聲音過了一會又以及響了起來,對著蘇葉問道:“請問客人,您的異能等級是多少呢?請回答。”
蘇葉冷漠的一拳轟向了攝像頭,將它錘爆。
“回答尼瑪。”
“滴滴滴,警告,警告,暴力行為,警告。”機械的聲音變的急促,而後有不知名的氣體從牆壁裡開始往外滲透。
蘇葉在看見有氣體出來時,就已經捂住了鼻口,警惕的往後縮了縮。目光流轉間探尋著這個房間的出口,卻什麼都沒有看見。
漸漸的,灰白色的煙霧將這個房間漸漸掩埋,站在房間中間的蘇葉也完全陷進了煙霧中。
監控攝影頭被層層的白霧掩住,根本無法捕捉到蘇葉的身影。當人工智慧確認房間無生命跡象時,煙霧被吸收著再次從四周的牆壁裡散去。
整個房間空無一人,只有角落裡一個大洞彰顯著人物的去處。
……
一上了島,空間裡的白球就再也沒說過話,就連蘇葉在心裡叫它也沒有回聲。
不僅如此,蘇葉發現似乎空間也關閉了,什麼東西都拿不出來了。
蘇葉甚至隱隱感覺到了,他和空間之間的聯絡,似乎也被什麼給切斷遮蔽了。
略略在腦海裡一轉,蘇葉並不在意。他已經身在這個基地,不管結果如何,他都會弄死那個始作俑者,捉住那個喜歡躲在地下的老鼠。
地下室裡到處不是很大,但是到處都是白色的牆壁,很容易讓人迷路。
在蘇葉第二次路過一個一摸一樣的路口時,他停住了腳步。看了看四周,沒有再刻意的認路選擇往哪走,而是無所謂的隨便選了一條路。
在走了不遠,蘇葉突然停住了腳步。他伸手摸向了身邊的牆壁。
因為精神力的觸角居然探了進去,這說明,這後面有房間。
力量異能包裹著拳頭。蘇葉一拳轟了上去。明明之前還能一拳打破的牆壁,此時卻僅僅只凹陷了一個窩。
“警告!警告!暴力入侵!暴力入侵!!”四周的白晝燈突然變紅,拼命的閃爍著。
眼前的白牆上浮現出了像是摩斯密碼串一樣的藍色數字,像是啟動了什麼緊急防禦措施,在提防著外人的入侵,保護著裡面的東西。
見此,蘇葉眼神眯了眯,更加確認了自己要將它轟開的決心。
腦海裡原本一直被蘇葉隱藏的精神異能,在此時瘋狂的轉動著,像是在醞釀著什麼。
緊緊的盯著面前的牆面,蘇葉將全部的異能包裹著自己的拳頭上。力量異能和精神異能疊加傾瀉而出的那一刻,周圍的燈光似乎都滅了一瞬,空氣中好像有什麼被扭曲了一下。
“砰”,面前的牆帶著流利的弧度往後退去,露出了一個可容人進入的缺口。
活動了有些痠軟的手腕,蘇葉邁動步子準備進去。
“站住!”一聲急切的清越男聲突然響起,替代了之前刻板機械的警告。
“你如果敢進去,我會讓你這輩子都走不出這個地方。”陰森森帶著威脅的話,赤裸裸的架在了蘇葉的脖子上。大有他敢說一句不答應,就弄死他的決心。
既然精神異能已經暴露,蘇葉便也不再隱藏。蘇葉抬起頭,目光直直的對上了右上方一個隱蔽的針孔攝像頭。
“你要搞清楚,現在是我不放你。”
說完,蘇葉便毫不猶豫走進了房間。
這個房間和蘇葉逃出來的那個房間沒有什麼區別,空蕩蕩的只有白色的牆壁。
但是這不可能,能讓主人忘了掩蓋情緒的出聲,這裡肯定有什麼東西是吸引著他的。
時間緊迫,外面尖銳的警報聲說訴著主人馬上就會到了。
蘇葉不顧有些枯竭的精神力,直接毫無保留的朝著四周的牆後探去,卻在探出兩個牆面後都探出了有餘地。
不行,這不夠,他沒有多餘的異能去一個一個打破探詢。
精神異能要看的再遠一些。
蘇葉將其他地方的異能收了個回來,加大在兩個有餘地的牆面後。轉動的異能拼命的往遠處探去,一個在不遠處就遇到了阻礙,一個卻再探出去很遠都沒有受到阻礙。
是那裡!
腦海要爆炸,來不及休息,蘇葉立馬將異能收回,一個加速的跑衝,重重的錘在了牆面上。
異能不足無法再次將牆面轟塌,只在錘出了一個拳頭大小的孔。
從孔裡看進去,入眼便是一室藍盈盈的水光。蘇葉仔細看,卻只看見了一棟棟立著的圓筒,裡面帶著淡光的藍色液體似乎有人。但房間裡沒有燈,藍光無法照亮裡面人的樣子。
但儘管如此,蘇葉卻依舊有了個不好的預感。
擰緊了眉,一言不發,蘇葉將牆面撞開。抹了把身上的灰漬,蘇葉剛要進去。
“站住!”一道聲音從蘇葉身後響起。
正主到了。
蘇葉頭沒回,立刻衝了進去,閃身躲在了牆面後。一抬頭,蘇葉震驚了。
快三百平的房間裡,放著將近五十多個圓筒,裡面漂浮著完全一摸一樣的臉,在藍色液體裡孔熟悉的讓人害怕。
這個人,是他被打昏之前看見的最後一張臉。
封白的舅舅,封誠。
克隆人。這是蘇葉腦海裡浮現的第一個想法。
怪不得,怪不得封誠在這裡,也怪不得封誠會打暈他。
“滾出來!!”陰沉憤怒的聲音從外面響起,伴隨著的是“砰”“砰”“砰”……接連幾聲的槍響,擊打在了蘇葉身後的牆面上。
蘇葉聽見那人在靠近,他從腰間摸出一把匕首丟了出去。異能等級的差異,哪怕安汶是速度型異能,躲閃有效。但卻依舊被匕首扎中了胳膊。
但他的步子卻停也沒停,空著的那隻手隨手拔下了紮在胳膊上的刀,另一隻舉著槍的手沒有絲毫要放下的意思。像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人。
就在蘇葉要撲過去開啟一個圓筒時,一直緩慢的走路的安汶突然一個加速衝到了蘇葉的身後,伸手去抓蘇葉的肩膀。
蘇葉被他揪住了肩膀,下意識的就想掙脫,但是卻不知道怎麼回事,安汶碰到他肩膀的那隻手像是帶了電一樣。蘇葉被電的一麻,身體突然就失去了力氣。只能毫無反抗的被安汶抓開,一腳踹在了肚子。
帶著遺餘力,蘇葉重重的往後撞上了右邊的牆,卻無意間歪打正著的撞破了這個房間隱藏的一扇門。
蘇葉倒在地上,內臟揪心的疼,他吐出了一口血就立馬爬了起來。眼睛看向外面,卻看見安汶看著他變的難看的的表情,以及往這邊衝的動作。
蘇葉剛要躲,身後突然傳來了一個彷彿剛睡醒的聲音。
“嗯?蘇葉?”
蘇葉回過頭去,又是封誠的臉,他躺在一張床上,此時像是剛睡醒的樣子。
蘇葉警惕的退開,看著他。
看到蘇葉警惕的眼神,封誠有些木楞,不過他卻並沒有計較,反而問道:“怎麼就你一個人,封白呢?還有這是哪……”
話沒有說完,是因為他看見了走進來的安汶。
“你怎麼在這?!”封誠蹙緊眉,說完,他看了看周圍:“這裡是哪?!我怎麼會在這?!”
安汶沒回答他,只平淡的說了一句:“你醒了啊?”
他的語氣平淡的像是問候早上好一樣,就在他要上前去為封誠掖一掖被角時,蘇葉突然開口了。
“封白死了。”
“你說什麼?!”封誠看向蘇葉,眼神翻湧像是在醞釀著海嘯,但他的語氣卻靜的可怕:“怎麼回事?!”
蘇葉看了一眼像是無所謂不在意的安汶,他勾了勾唇角,諷刺的笑了笑:“就是此時站在您面前的人。”
“沒錯,是我。”安汶點點頭,痛快的承認了,他拿起了一樣的水杯遞給封誠:“剛睡醒喝點水吧,對身體好。”
“滾!”
水杯被打掉,潑了一地。
封誠帶著猩紅的眼睛說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幹什麼?!”
安汶沒有說話,他垂下眼瞼,蹲下撿起沒有碎的杯子,放在床邊的桌子上。
做完這一切,他將手裡的槍遞到了封誠的手裡,和他緊對雙眼,安汶的眼中是一片執念的瘋狂。
“只要是你,隨時都能開槍殺了我。”
而此時,早已伺機而動的蘇葉一個暴起,就衝向了前面的安汶,劈頭衝他砍了下去。
這一刀如果命中,安汶必死無疑。
但是安汶卻沒有動,他像是沒有感覺到危險一樣,一雙眼依舊緊緊的看著封誠,只在他一個人的感受。
刀在落下的那一刻,被人抓住了。唐刀刮破了封誠的手,鮮血順著他的掌心往下淌。
安汶突然笑了,他看著封誠的眼中帶著篤定的欣喜:“你果然還是捨不得我死。”
封誠卻什麼都沒管,他的一雙眼看著安汶,啞了嗓音問道:“為什麼?”
“不為什麼。”安汶笑道:“你不是說有人阻擋我們麼?我就把他們全部都殺了,現在我們是不是可以重新在一起了?!”
“如果不夠,那我可以做到讓這個世界上只剩下我們兩個人,這樣就沒有可以阻擋我們了,這樣是不是你的眼裡只能有我………”
“砰”……
“…一個人了。”安汶頓了下又繼續說完了沒說完的話。
說完之後他低頭看了一眼胸口的槍孔後,又重新抬起頭來,看著封誠:“要不要再開一槍?!”
“………”
“不開?那你是原諒我了麼?!”
“你瘋了,你是個瘋子。”封誠捏緊了拳頭,吼了出來。
“噓,我有點累。”安汶將手指放在唇上噓了一聲。
說完,他的身體無力的往前倒去,封誠下意識的伸手接住了他。接住的那一刻,他就反應過來,要放手,卻被安汶死死的抱住。
明知道封誠的意思,但是安汶卻捨不得推開他。
兩人相擁著,安汶的頭輕輕的放在封誠的肩膀上,血液從胸口流出,不多會就染紅了封誠蓋著的白色被子。
感受到身體的溫度一寸一寸的流失,安汶還是忍不住,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在封誠的耳邊呢喃,聲音輕的像是氣聲一樣。
還是問了那個問了無數遍的問題,你愛我麼?
長長的沉默,讓安汶忍不住勾出一個欲笑不笑,欲哭不哭的表情。
“啊,你不愛我。”
竟然連騙都不願意騙他。
可…就算不愛,他也不會放過他了。
安汶眼中的光彩漸漸流失,染上了黑色。他的手慢慢的摸上了封誠的背部,用力的所有的力氣將手裡的匕首捅進了封誠的心臟。
“封誠,你就算不愛我,我絕不會放你一個人獨活在這個世上的。”
說完,他的手的墜了下去,眼裡也沒有了一絲亮光。
一切發生的都太快了,蘇葉根本沒有反應過來。可當他上前想要救助封誠時,卻被封誠用眼神阻止了,並示意他走。
因為他眼裡是瞭然的心甘情願。
目送著蘇葉的背影消失在門邊,封誠用盡了最後的力氣將安汶抱了起來放在自己的身邊。
他慢慢的躺下來,靜靜地看著安汶。伸手摸上了他依舊溫暖的臉龐,吻了吻他冰涼的唇,也慢慢的闔上了眼睛。
希望下輩子,他不要再遇見自己了。
……
在蘇葉前腳剛邁出別墅的那一瞬間,整個別墅突然轟然倒塌。
一切都結束了。
蘇葉看了一眼,卻什麼也沒做,他轉身走向了海邊,在沙灘上躺了下來。
暖暖的陽光照在他的身上,蘇葉漸漸泛起了睏意,他不由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察覺到一抹注視的目光,蘇葉睜開眼睛,卻對上一張久尋的臉。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