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山關前,無數人族以及妖魔震撼的看著墜落的巨龍,心中早已被激動或恐懼充斥。

堂堂一方妖皇,本體更是螭龍之軀,論起根性,已然勝過了天底下九成九九的生靈。

然而就是這樣一尊恐怖無比的生靈,此刻卻是彷彿死狗一般墜落到地面上,胸口一起一伏的喘著粗氣。

如此場景怎麼能令人不驚,如能令人不駭?

只見一道劍光閃過,江離便從玄螭的背上劈開一道裂縫,踏著清氣從中飛出,身上卻是未曾沾染半點汙垢。

見到這一幕,在等待著玄螭大發神威的妖魔們頓時心中再不敢抱有一絲希望,頓時爭先恐後的如同潮水一般退去。

江離搖著手中的葫蘆,感受著有幾萬斤上下的葫蘆,面上不禁流露出些許喜色。

真是瞌睡來了送枕頭,正愁自己的酒快要不夠,便有煉體妖魔主動獻身,要為自己釀出一壺美酒。

隨後他瞥了眼癱在地上的玄螭,因為血液大量流失的原故,它感覺身上擠不出一點力氣,只能頹唐的等待著死亡的到來。

直到此時,它心中的魔念才盡數消去,回想起先前與天羽二妖的對話,心中滿是悲愴慘淡之色。

他哪裡還猜不到,界牛王天是看出了他被魔念纏身,故而才刻意激他前來送死?

可恨自己一生風流,臨了卻死得這般窩囊,可恨,可恨!

江離並不知它心中所想,提起手中青劫就要斬下它的龍頭,忽然聽到遠山之中傳來一聲呼喚。

“劍下留人!”

伴隨著一聲牛吼,江離的動作頓時僵硬在原地,那聲音中彷彿有著某種不可抗拒的力量,令江離手中的法劍無法劈下。

言咒?

江離一愣,有些詫異的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這一聲赫然已經有了不下於自己言咒的威能。

卻見八百里外赫然有一座山峰晃動,隨後拔地而起,顯出出一道無與倫比的妖獸身形。

若是尋常修士,此時或許就停手給那妖魔一個面子,但是江離可不會如此妥協。

只見他放開手中煉劫劍,感受到主人的心意,煉劫劍當即宛若一道流光一般,輕易將玄螭洞穿,滅殺神魂,留下一具完整的屍體。

緊接著江離便運轉後天之炁,掙脫了言咒的束縛,一抬手,便將煉劫連同那妖龍屍首一同收入葫中。

晃動著抖落身上碎石的牛妖見狀頓時大怒,其長長嘶吼一聲,露出一個長著前中後三雙牛角的頭顱,那身軀聳立如同山嶽,悍然朝著界山關的方向衝來。

江離見狀,頓時眉頭微皺,身形飄然退於界山關上,神情凝重的看向朝著自己衝來的妖牛。

“界牛王天。”

一旁傳來張山凝重的聲音,江離聞聲側目望去,便見張山正目光凝重的望向那牛妖的方向,顯然是識得此妖。

“將軍可知此妖的來歷?”江離詫異道。

“回稟先生,吾等鎮守邊關者,其一乃是為了提防妖魔侵入邊境,其二便是為了防備這牛妖。

只是其已經有四十餘年沒有過其它動作,不想今日插手先生與那妖龍的爭鬥。”

說著他還神情奇異的看了江離一眼,才驟然從城牆上踏出,朝著那牛妖而去。

這牛妖盤踞於此,四十多年來都沒有什麼多餘動作,今天江離初到就試圖闖關,顯然是因為江離的緣故。

只見張山踏空而行,身體在強大的血氣下自然騰空而起,屹立於半空之中。

面對徑直朝著界山關衝來的六角巨牛,張山的臉上沒有半點驚慌之色,而是一手伸出,便在空中支撐一道血色的屏障。

那屏障乃是以萬人之血氣與信念熔鍊而成,雖然只有薄薄一層但是抵擋在界山關前,卻彷彿一道能夠分開兩界的屏障。

面對那驟然升起的屏障,界牛王天眼睛微眯,腳步不停,似乎是鼓足了力氣,準備一波擊碎屏障。

然而就在張山調動渾身血氣,鼓足全力準備抵擋下這一擊時,界牛王天竟突然止住了腳步,穩穩停在屏障之前。

這從極動到極靜的變化令鼓足了氣力準備迎接下這破天一擊的張山不由得胸中血氣翻滾,口中有一道微弱血絲流下。

界牛王天的還什麼都沒有做,張山手中的血色屏障就被削弱了三成,令還在觀戰的眾人不禁齊齊一驚。

但是出乎眾人意料的是,界牛王天並沒有趁機攻擊,而是饒有興趣的打量著張山和江離。

“不愧是兵家後起之秀,這份實力,便是比起歷代大將軍也是不遑多讓了。”

說著它又將目光轉向江離,淡然問道:“這位便是那‘青劫子’吧?只是不知為何,我喊住手,閣下卻仍舊害了玄螭性命?”

張山冷著臉沒有說話,不過江離卻是回應道:“世間豈有妖要害人,卻不允許人反抗妖的道理?閣下顛倒黑白,莫非還要我等束手就擒不成?”

江離手握青劫,面對界牛王天的質問,卻是滿不在乎的神色。

界牛王天聞言,眯眼看向江離,碩大的牛鼻中驀然噴出兩道白氣,一張牛臉上驀然生出暴虐之氣。

不過很快,其身上的暴虐氣息便消散無形,它深深看了眼江離,冷笑道:“很好,待我成就煉虛之日,希望閣下還能如今日這般硬氣。”

說著它竟真的沒有再說,而是深深看了眼江離和張山之後,便扭頭朝著行宮的方向而去。

那龐大無比的身軀行走于山巒之中,簡直就彷彿是在灌木叢中穿梭,百米高的巨樹,在其腳下彷彿隨處可見的草叢。

僅僅是走動之時,就彷彿地動山搖一般,沿途所過,弱小的妖獸不是因為難以承受其龐大氣血的威壓爆體而亡,就是彷彿逃命一般遠離被陰影遮蓋的區域。

張山面無表情的看著界牛王天緩步走回原先的位置臥下,才再度回到城牆之上。

江離這才發現,看似鎮靜的張山背後早已被冷汗浸透,渾身都流下淡紅如血的汗液,那是因為血氣過度運轉而留下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