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遠王一家人這次出門帶的除了後備役就只有幾個丫鬟了,連廚子都沒帶,就打算在莊子裡嚐嚐莊子裡的廚子手藝,當然,即使不用帶廚子,食材也帶了不少,凌小柔常常會心血來潮就弄些什麼美食出來,這種可以大飽口福的事,賀樓遠也不想錯過,準備食材的時候比誰都積極,生怕凌小柔想到什麼,因缺少食材而錯過了,往後她又不想做了。

雖然在做飯時丫鬟們都是王妃的好幫手,可清雪這種事她們不出來添亂就不錯了,也別指望她們笨手笨腳地幫忙,這幾個丫鬟可不比如青的身手,純是在生活上侍候王妃的。

後備役們雖然腦子有時不夠靈活,身手都是數一數二,上個房都不用搬梯子,掃個雪也很麻利,不大工夫就把幾間房子屋頂的雪給收拾乾淨了。

再從屋頂下來,也不用賀樓遠說,都拿了工具開始推門前的雪。

正推著,就聽那邊塌了屋子的人喊:“住對面的朋友,我這邊倒了間屋子,有人砸在裡面了,能否請你們幫幫忙?”

賀樓遠沒發話天大的事後備役們都不會去管,雖然那邊是向賀樓遠求救了,但只要賀樓遠沒有發話,他們就都專注著眼前的活,絕對裝做一個字都聽不到。

本來賀樓遠就不是見死不救的,如今自己這邊的房子也不用擔心被壓塌了,就指揮著幾個後備役過去幫忙,剩下的繼續清雪。

賀樓遠住的院子建在一個不大的斜坡上,倒塌了房屋的院子則在對面,中間隔了一條窄小的河流,想要到那邊先要從他們住的院子順著斜坡走到下面,再上了對面的斜坡。

雖然看著雪都應該是差不多厚的,可真走上去才發現,出了院子越走雪越深,本來在院子裡看著只過膝蓋往上深,出了院子稍稍下點緩坡就沒到了大腿,才走了十幾步就快到腰間了,一不小心有個後備役整個人就掉進雪窟窿裡,掙扎著就不見人影了,剩下的後備役連搭把手的準備都沒有。

等陷進雪裡的後備役再從雪裡鑽出來時,人已經到了坡下面,從肩膀往下都埋在雪裡,順著他一路滾過去的路線雪下陷了一條。

見人沒事,後備役們也都鬆了口氣,只是這雪也忒深了些,他們這樣一步一步地走過去,再爬到坡上面,還真要花些時候,邊走還要邊試著不要也陷到雪裡,萬一運氣不好的陷下去就上不來了。

不過這樣也好,王爺和王妃有雪保護著,就是有人行刺都過不來,他們還真覺得肩上的擔子輕了不少。

等後備役們好不容易爬到對面的坡上,已過了小半個時辰,幫著把塌了的屋子扒開倒沒費多少勁,很快就扒開被壓塌的屋頂從裡面救出兩個人,一個二十五、六的女人和一個三、四歲的男孩子。

也是他們幸運,屋子塌了的時候,一塊房梁掉在他們面前,幾塊木頭支起來一塊地方,女人和孩子身上又蓋著被子,不但沒受傷,除了頭上落了點灰,身上都乾乾淨淨的。

只是大冷的天,屋子一塌就相當於直接睡在雪地裡,救出來的時候都穿著中衣,都凍的夠嗆,孩子倒好說,被女人緊緊地摟在懷裡取暖,女人則是連呼吸都微弱到幾近不可聞了,抬到屋子裡後半天才稍緩過來,但人還是沒怎麼清醒,一直咳個不停。

可他們住的地方連片姜都沒有,大雪封了路想去莊子的廚房要碗薑湯都難,把男人愁壞了,他之前也是住在那間屋子裡,只是出來解手,不想這麼一會兒工夫房子就被雪給壓塌了。

其實真算起來還真是天災,莊子裡的房子建的都挺結實,誰想今年的雪會下的這麼大呢?加上前些時候就沒化,積到這次深的地方就能把人給埋了,這種時候後備役們就是身子好,也不可能為了女人冒雪去取薑湯和藥。誰知哪個雪窩子就能把人埋了。

可若是沒有藥,也沒有薑湯,這個女人的情況很不樂觀。

後備役們在看男人朝他們看過來乞求的目光時,心腸都硬著不肯去冒這個頭,孩子是你的,女人也是你的,你不去給自己的女人尋薑湯,指望著誰呢?別人同樣都是爹孃生的,誰也不比誰多幾條命。

男人失望之下就耷拉著腦袋蹲到一旁,屋子裡一時只剩下女人一聲接一聲的咳嗽。

後備役們心裡也都犯著膈應,也沒了之前把人救出來時的喜悅,一個推一個就出了門,畢竟屋子裡的床上還躺了個女人,他們也不好一直在裡面,之前為了救人不覺得怎樣,人都救出來了,真傳出去名節還要不要?

瞧著被後備役們硬用身體分開一條雪路回來時,剛穿衣起床的凌小柔都覺得有點迷糊。

院子裡的雪這時也都清的差不多了,凌小柔就跟早起的丫鬟一起滾雪球玩,雪球越滾越大,再滾到斜坡前往下一放,雪球就順著斜坡滾出一小段,只是雪實在太厚了,沒等雪球滾出太遠就被雪給擋住,凌小柔玩了一會兒就不玩了,再這麼滾下去可不就要在下面築起一道雪牆了?出來進去都不方便。

凌小柔雪球就不滾了,大雪還下的很大,丫鬟們煮了一大鍋薑湯,凌小柔喊大家都過來喝。

之前去那邊救人的後備役看著薑湯又是搖頭又是嘆氣,最後還是沒忍心,有人就裝了一大碗,用食盒提著要給送過去。

凌小柔也聽他們說起對面的女人和那個男人的事,對那個男人其實也是有點看不起的,但攤上那麼個男人,女人也是怪可憐,除了後備役們端去的薑湯,凌小柔又給拿了兩大塊姜和一包紅糖,想了想又讓給送去一小袋米,最重要的是給送去幾顆藥丸子。

一大家子出門,誰敢保不遇個難處?凌小柔可是專門準備了救急的藥箱,這也是她前世就有的習慣,每當出門旅遊,別的可以不帶,車子後面總是要放上一個小藥箱。居安思危,這不就派上用場了?

再說,瞧大雪封路的樣子,他們住的又有些偏,若是等雪清好了,莊子裡的人送飯過來還不得餓個好歹?

那個男人還好說,女人和孩子都在雪裡凍了那麼久,再餓壞了,送飯送藥也是看那娘倆可憐見的。

也幸好凌小柔的這些好習慣,除了藥箱還有不少食材,就算沒帶廚子她又不是不能做?也幸好因著這個原因,就算大雪封路封個三、五天也不用怕餓著。

至於說水倒是不多,可滿地的雪不都是現成的水?自古就有以雪燒水煮茶的說法,水肯定不是問題。

屋後也堆了些柴,就是為了燒地龍,地龍也連著一個灶,能在莊子裡包下這樣一座院子,也都是帶著下人來的有錢人,夫人們都愛講究,若是要洗浴總不能大老遠的挑水過來,反正也是要燒地龍,剛好還可以燒水。

因為之前已經硬擠出一條路,後備役們去了沒多大工夫就回來了,可回來後一個個臉色都挺不好看的,賀樓遠也沒要問的意思,頂多也就是在那邊又看到什麼不能忍受的了,王爺日理萬機,哪有閒心管別人閒事。

凌小柔倒是好奇,開口問了一句:“這又是讓誰惹著了?”

後備役中最小的滿福那嘴撅的都要上天了,這回可是開啟話匣子,“王妃,您不知道,那男人真不是東西,這不是給他們送了一大碗薑湯嗎?本來想著天冷,該緊著女人和孩子先喝。可誰想他接過去,道個謝就自己捧著碗灌了大半碗,真是不要臉至極了。看我們把碗搶過來他還有理了,說要先暖了身子才能去給女人和孩子再煮熱的薑湯喝,合著是嫌我們送過去的不夠熱了。”

凌小柔只是笑笑,經的多了她還有什麼看不透的?屈老漢那樣的她都忍了,這男人也只不過是一般小不要臉罷了。

甚至她都想了,若是大雪一直就清不乾淨,外面送不進來吃的,給他們送去的小米,那個女人和孩子能吃著不?

可終歸是別人家的事,為這種人生氣也不值得,看人是好的送些吃的就送了,就這男人這德行,她有糧扔了也不給他再送一粒過去,反正餓幾天也餓不死,總會有人過來清雪救人。

語柔幾個孩子醒來時,看到外面這麼大的雪,都高興的在清了一半的院子裡跑,來的時候凌小柔也給帶了不少玩雪的工具,孩子們就有些不願回去。

好在身上都捂的嚴,一個個走起路就跟小企鵝似的,倒也不怕凍著。

對於別人來說出門在外遇到如此大雪都得唉聲嘆氣,賀樓遠一行卻只覺得好玩。

屋後的柴夠燒很久,他們又帶了不少食材,各種凍肉就有好些,連新鮮的青菜都左一層又一層棉被地帶來不少。

之前在清雪的時候還從雪地裡撿了兩隻凍死的兔子,像是跑著跑著就凍死在雪地裡的,也算是加菜了。

只是吃著的時候後備役們心裡都怪不好受的,一想到那個咳個不停的女人,他們吃東西都吃的悄無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