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回應著蘇妙音的問題:
“我就是要建立那樣的國度。”
“最起碼在大景三百年大劫之前,我要大景的子民都憧憬那樣的國度。”
“有了憧憬,大景的子民就有了希望。”
“有了希望,大景的氣運就會凝聚。”
“雖然我知道,那是根本不可能達成的一個幻想。”
“但除此之外,我不懂怎樣凝聚大景的氣運。”
蘇妙音噔噔蹬後退了三步,滿臉不敢置信指著秦川,她的嘴角在抽動,不復國教聖女的清冷和出世,帶著不可思議的情緒,用充滿質問的口氣問道秦川:
“你瘋了嗎?你是瘋了嗎?”
“你為了大景,竟然要做出這樣的事情!”
“你可知道,一旦大家知道,這樣的國度根本不存在,會是怎樣的後果?”
蘇妙音越說越激動,她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看著秦川:
“大景的氣運會在短時間之內快速流失,直到消失。”
“還能延續一年的大景,或許立刻就會分崩離析。”
“到時候,你不禁不是大景的功臣,反而會變成大景的罪人。”
秦川淺飲一口酒,恢復了平靜,緩緩道:
“你說的,我都清楚。”
“那你告訴我,如何救出林江雪。”
蘇妙音不說話了。
此刻,她方才明白了林江雪在秦川心中的地位。
哪怕天下崩塌又如何?
在秦川眼裡根本不在乎。
他只在乎那個讓他為之著迷的倩影。
一時間,蘇妙音竟有些莫名的吃味。
她只覺得心彷彿被一個不知名的存在一下一下的揪著,陣陣刺痛從心底傳來。
蘇妙音心裡一驚。
在太一教裡,這是心魔的徵兆。
想到這裡,蘇妙音嚇得出了一身冷汗,趕緊默唸太一教的清心訣,這才安穩下了起伏的心緒,看著秦川的背影。
蘇妙音眼神複雜,她思索片刻,最終還是說出了來找秦川的另一件事。
“今日我得到訊息。”
“師傅陳連生,已經準備明日聯合世家,上議事殿向宣德帝彈劾你。”
秦川有些詫異。
怎麼還將大儒陳連生牽扯進來了?
印象中在中秋詩會上,陳連生還對秦川的水調歌頭讚賞不已,稱其為大景詠月詞第一。
秦川更是將首作送給了陳連生。
據說他將其當成了寶貝,裱起來掛在了家中,每日都要欣賞,頗為讚揚。
而今聽到陳連生竟然站在了世家那邊,這讓秦川摸不著頭腦。
似乎看出了秦川的疑惑,蘇妙音解釋道:
“陳師本就是景都世家陳家的人。”
“這一次,也是逼不得已。”
“他本身就是景都文壇的領軍之人,名望頗高,大景的官員大多數都尊其為恩師。”
“而陳家自幼便供養他,到了現在,也需要陳師出面反饋陳家了。”
“不然,我也不會知道這件事情,是陳師親口告訴的我。”
秦川點點頭。
見秦川不說話,蘇妙音又開始有些著急:
“你打算什麼辦?”
“難道任由世家明日在宣德帝面前胡鬧嗎?”
“你就不怕到時收不了場?”
秦川再次淺飲一口,醉眼微醺的看著遠處的星空。
半晌之後,嘴裡蹦出幾個字: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蘇妙音一怔,隨即搖了搖頭,賭氣道:
“言盡於此。你好自為之。”
說罷,蘇妙音飄然離去。
感應到蘇妙音離開之後,秦川轉過身,看著蘇妙音離開的方向,臉色有些怪異。
此時他的鼻孔裡還充斥著蘇妙音殘留的體香,他忍不住深深的呼吸了幾口。
這股香味迥異於林江雪,李婉月還有云容身上的香味。
帶著一股淡淡的桂花香,沁入心脾,讓人心扉舒暢。
秦川嘆了一口氣。
他已經感受到蘇妙音方才的心有些亂了。
“情不知因何所起。”
“唉,都怪哥太帥了。”
秦川忍不住來到河邊藉著月光,自顧自的憐惜道。
任誰也看不出,這廝方才還是一副傷春悲秋的樣子,只不過很快就調整成了人前表現的模樣。
有些話,他沒有對蘇妙音完全說明白。
對於大景的世家,秦川並不想一網打盡。
在他的心裡,這些世家還是維持大景穩定的關鍵力量。
不到實在是沒辦法的地步,秦川不想趕盡殺絕。
之所以對王家這麼狠毒,是因為這是第一個出頭的鳥。
打的就是這樣的。
如果不一次性將王家打廢了,那麼其餘的世家就會認為錦衣衛也好,鎮撫司也好,還是典獄司也好,就是一頭紙老虎,與之前大景的官員和機構沒有任何區別,自然不用害怕。
生不出懼意,那就更談不上聽話了。
秦川的策略很簡答,總結起來就三句話:
求上得中。
求中得下。
求下不得。
在打擊世家這一步上,秦川根本不想直接將所有的世家搞廢,而是拉攏一批,打壓一批。
誰聽話,拉攏誰,誰不聽話,打壓誰。
一旦這些捋順了之後,秦川接下來就要施展更大的動作。
在凝聚大景氣運這條路上,秦川註定是一個孤行者。
他已經做好揹負罵名的準備。
哪怕千夫所指,那又如何?
只要凝聚了大景的氣運,踏入陸地神仙境,迎回林江雪,萬事皆可。
這已經成為了秦川的執念。
不完成這個執念,秦川覺得自己早晚都會瘋掉。
一想到蘇妙音提到的明天世家聯合彈劾,秦川覺得這也是一件不可小覷的事情。
當下,秦川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回到了小舍,開始思考明日可能會出現的對策。
他不允許自己的想做的事情被別人耽誤。
所以任何事情,只要時間允許,秦川都會仔仔細細的考慮清楚。
不知不覺之間,東方露出了魚肚白。
大景皇宮的守門護衛,遠遠便看到一群人黑壓壓的快速接近。
守衛立刻警覺,剛要拉動警報,便聽身邊傳來一道聲音:
“稍安勿躁。”
只見來人,正是直隸天將林定北。
他的身軀已經有些傴僂,但精神尚可。
此刻,他神情凝重的看著眼前正在接近的人群。
很快,這群來到了他的身前,停住了腳步。
為首的,正是滿頭白髮的大儒陳連生。
林定北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
“見過陳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