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不想再面對賈老爺,莫雲對自己施以隱身之術,回去賈府守著賈正夫婦,等魔君前來”。

“花靈殺了賈老爺夫婦,魔君必會出現,將他們帶去魔域獻祭血魔花,而今晚正是三日之期。

此時能知道魔君,將揹負人命之惡人,帶回魔域獻祭血魔花,當然是幻境之功加花靈分解。

花靈雖然可以感知惡念惡行,但魔君此舉更似懲奸除惡,此番情況自是感知不到,她也是聽魔君告之,才能轉達莫雲。

是夜,莫雲在賈府忽然感到魔氣靠近,眨眼間即到來者身前。

“你難道要跟著我去殺那賈老爺夫婦,不怕人誤會你是幫兇?”花靈看著忽然出現在面前的莫雲。

既然他答應不插手自己復仇,相信也不是言而無信之人,現在出言欲支開莫雲,不過是怕他妨礙魔君,取花肥供養血魔花。

“你又不是光明正大的去殺人”。

“好主意,我是應該光明正大的去殺人,復仇之事,當然應該廣而告之,讓人知道是我花靈所為”。

“你”,看著花靈因自己口誤,而雙眸熠熠的陰邪模樣,莫雲一霎氣結。

恨自己怎麼就直接回答她,這姑娘當初雖是淑女,這一番磨難下來,卻性情大變,判若兩人。想起她的經歷,莫雲也不在做聲。

“若不怕被人知道,莫雲仙師是我的幫兇,儘管跟來。”

花靈忽而轉為冷然,信步走上青石臺階,叩響了賈府恢宏壯麗的紅漆木門。

賈府雖然是商賈之家,為避人多嘈雜影響休息,府邸並未設在臨街商鋪。這門前,路面雖然青磚鋪地,寬廣而又潔淨,卻極少人經過。

花靈剛剛聽打更之聲,方到亥時(二十一點),臉上浮現出淡淡的一抹冷笑:

“莫雲仙師,我們應該快點,當好好孝敬賈老爺,也不枉他在人間過的這最後一夜”。

花靈周身氣場驟冷,莫雲雖為仙尊修者,此刻也感覺到,花靈直抵人心的泠泠冷意。

門內傳來急行的腳步聲,大門吱吖一聲開啟。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莫雲瞬間又隱了身形,收斂氣息。花靈這麼硬闖,若被其他修者感知到自己,恐怕到時百口莫辯。

“五、五、五夫人”,來開門的家丁一霎嚇的癱倒在地,身上也因花靈周身散發的殺伐之氣,瞬間凍上一層冰霜。

這冰霜還是莫雲出手,相護的瞬間而結,莫雲都沒來及結出完整的防護結界。

好在雖然結界不完整,也保住了這開門的家丁,沒瞬間被魔氣擊殺,只是受了寒氣,養些日子就可以恢復。

花靈瞬間清醒,及時收起自身外放的魔氣。之前是悄然入府,魔息都隱藏了起來。

這次被莫雲擾亂之下,竟然魔息也不覺外放,就這麼光明正大的闖進來,差點傷及無辜。

諾大的賈府居住的房子,是由一個個院落組成。處於中軸線上的每個院落,都有一個單獨的前門和後門。

分別與前一個院落和後一個院落連線,這個院落就稱為“一進一出”,而“一進一出”就是一重院落。

一般而言,大宅院中,第一進為門屋,第二進是廳堂,第三進或後進為私室或閨房,是婦女或眷屬的活動空間,一般人不得隨意進入。

花靈御空而行,找到大少爺和二少爺的院落,設下隔音結界防護,以免待會兒復仇之時,驚嚇到他們。

“你這樣給他們設下結界,別人還是會被驚擾,不如依舊在現場設定結界,”莫雲看她重情重義,出言提醒。

花靈轉頭平靜的看向莫雲:

“請問仙師,若是將一切罪惡掩蓋,普天之下只看到朗朗乾坤,長期矇蔽於這一派清平之相的人們,會做何感想”?

“……”

見莫雲啞口無言,花靈兀自說道:

“他們為惡的會更惡,因為沒有因果迴圈,報應不爽之感。而為善的則會更單純良善,因為他們看不到罪惡。而這樣的人往往容易被惡人算計,落的我生前這般下場”。

“他們本身是什麼人,看事情的結果就會是什麼角度。當然,其中最不缺乏的就是不分青紅皂白,恣意挑撥,唯恐天下不亂之輩。”

“正所謂以銅為鏡,可以正衣冠;以古為鏡,可以知興替;以人為鏡,可以明得失。而這些都需要,他們自行甄別。”

“不管是為惡還是為善,總要有人亮出這面鏡子,雖然為鏡之人多沒什麼好下場,把自己亮於眾人面前的同時,自然是已身處眾矢之的”。

“既然你都明白,為何還這麼做”。莫雲心下黯然,表面依舊平靜無波。

再看向花靈,遇難之前本是靈秀溫潤,如今卻冰冷堅定的眼神,似乎瞬間明白了她所有的決絕。

“因為我願意做這面鏡子,高天厚土之間,唯求個無愧於心,而今更是生死無謂,順意而為,也算不枉來世間走這一遭。”

眼前這看似羸弱的女子,沒想到竟懷如此愛恨分明,更兼俠義之心,世間多少男兒猶有不及”。

不過莫雲也生出隱隱的擔憂,她恐怕不是真的就此生死無謂,而是這世間已經無她可留戀之事。

“走吧!到時,大可依你之言行事,我不會阻止。”

“多謝仙師”。花靈俯身一禮。

花靈自是明白,莫雲所答應的不會阻止是什麼,看他這算是默許了今夜,對那假仁假義的賈正施於所有懲罰。

原來答應不攔自己殺他們,但是卻不能保證,在自己懲處他們的時候,莫雲會不會心軟阻止。

所以才在此表明自己態度,希望達成共識。現在看來,確有成效。

“原來是你”,賈正震驚之餘,也瞬間明白了府中事件來龍去脈,原來差錯就出在這花靈身上。

本來自己算無遺漏,沒想到自己那三兒子竟然這麼笨,虧自己還以為他最像自己,能將此事辦妥。

“你,你是人是鬼”,賈夫人看到花靈憑空出現在房裡,立時嚇得瑟瑟發抖。

“婆婆,你又不是沒見我的屍身,怎會不知道我是人是鬼”。

花靈雖然口中叫著婆婆,聲音卻冷若寒冰,手中則多了碗東西,遞到賈夫人面前。

“你,你,你要,要做什麼”?賈夫人顫抖著,好不容易將話說完整。

“這是你當年給大夫人加的補藥,我又加了些好東西,婆婆,你定會喜歡”。

花靈冷笑著說完,直接把藥強灌進了賈夫人嘴裡,賈夫人一個普通人,在魔靈手裡掙扎,自然無有半點作用,碗中之物,一滴不剩的給灌進了肚裡。

賈夫人霎時顫抖的倒在地上,怎麼掙扎也起不來,感覺肚裡痛的肝腸寸斷,嗷嗷嚎叫。

由於花靈剛在已在府中溜了一圈,所謂溜就是鬼氣森森的漂浮,這會兒府中正人人自危,能跑的跑,跑不動的也癱軟在地上,無所作為。

此刻,無論這房中發出任何聲音,也不會有人過來。花靈漂一圈的目的是要告訴人們,自己回來報仇了,也是不想他們盲目衝進房間給嚇死。

繼而花靈轉身漂向賈正:

“還有你這老匹夫,定是在想賈俊辦事不利,所以我才能回來復仇,是也不是”?

“我,我不明白你在胡說什麼”。賈正看著悽慘嚎叫的夫人,強穩住自己心神,又差點被花靈一語擊破,給嚇的就此服軟。

“到底薑還是老的辣,比你那倆人渣兒子能撐的多”。

花靈抬手一滴鮮血滴落賈正眉心,剝離出他找賈俊談話的記憶,化入幻術之中給他看,連賈正的表情,都一點不拉的全部展示。

“不要,不要,求你,我求求你饒了我吧!”賈夫人聲嘶力竭的求饒之聲不絕於耳。

只見有幾條蛇正在向賈夫人快速爬去。屋內邊沿牆角各處,烏壓壓的全是大大小小,花花綠綠各種顏色的蛇。

而臉上以及身體也開始如蛇一般褪皮,裸露出血紅的皮下肌肉組織。同時,蛇也一條條的爬上她的身體。

“忘了告訴你,那碗藥會令你一層層脫皮,脫了皮就會開始剝離肌肉,不過放心你並不會死,更不會昏倒。因為我在藥里加了太歲,還施以術法為你吊著心神。

早在《山海經》就有記錄,“太歲”,有長生不老之功效,割掉一塊後,又很快又會長出來。你吃了也會同太歲一樣很快恢復,然後再重新一層層脫去皮肉。

而且我還在碗裡,放了可以催發蛇類求偶資訊的藥物,所有雄蛇都會爭相在你身上蠕動。”

“我到門口等你”。莫雲不等花靈回答便已自行離開。

這些他實在是看不下去,不過這兩人,確實惡貫滿盈罪有應得。

自己答應花靈不會阻止,只不過她之前是虐殺魂魄,沒想到這次,卻連活著的身體都不放過。

“這是落荒而逃麼”!

花靈神色複雜,看了眼莫雲聲音消失的地方。然後繼續自己手中之事。

“婆婆,你說兒媳我做的如何,這麼名貴稀有之物都孝敬你了”。

花靈忽然想起,這惡婦曾經要自己用手,在燃燒正旺的火中給她取炭,理由是自己把火燒的太旺,熱到了她,要自己必須用手取出來。

自己當時是花木之靈,才修出妖身,最為怕火,卻不得不因為她的刻意刁難,一雙手被燒的皮開肉綻。

抬手招出一個火盆,賈夫人隨即手已不受自己控制,伸向獵獵火舌之中。

賈夫人渾身是傷的身體之痛,和賈正因分裂記憶,發出痛苦的慘叫之聲,在幽深的夜色中,破空而出,響徹藤蘿鎮。

藤蘿鎮雖然有路過的修者,卻因感受到,自己被花靈身上的魔君氣息壓制,無有一人敢衝進阻止。

花靈就這樣不斷施毒,或是招來食屍蟻,各種方法折磨賈夫人和賈正。

而賈正賈老爺的記憶,則被她一段段剝離,看到賈正收買人,盡數燒燬落澤父親的貨物,毒殺落玄,收買大夫,令人以為落玄是重病而死。

落澤之母因臨產之夜大受刺激,故而難產,生下落澤之後即刻斷氣。賈正看落澤相貌頗似其母,方得留一命。

而之後,賈正多番想要逾越父子關係,卻因貪圖良多,想要賈澤徹底屬於自己,才做出對賈澤無盡溺愛姿態,想要賈澤完全依附自己。

卻不成想,自己籌謀多年,也沒成功,反而被賈澤逼迫讓其娶了花靈。賈正自己得不到,寧可毀了他也不讓別人得到,才引誘三子賈俊下手毒殺二人。

從三子出事,賈正就有感會輪到自己,沒想到請的仙師是個邪修不說,還一去不回。

想盡辦法請來莫雲仙師,竟也不知蹤影,什麼一劍傾城,就是個空有虛名的廢物。賈正心頭抱怨暗罵,全被花靈感知的清清楚楚。

“時至此刻,你都還未明白,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寡助之至,親戚畔(通“叛”)之;多助之至,天下順之。”

“我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一切皆是你咎由自取。到此境地,你竟還厚顏無恥的怨罵旁人,真是萬死也不足以贖其罪”。

常言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而這賈正,死到臨頭還如此冥頑不靈,不思己過,花靈忽然覺得,賈正只享受這一夜時光,還是太便宜它了。

想及此處,花靈先已命魂傳音之術喚來魔君冥夜。然後,直接掐斷了賈夫人與賈正的脖子。

血魔花受冥夜供養,可以和冥夜心意相通,而冥夜又借血魔花之力,和自身力量為花靈凝魂。

所以,花靈的命魂傳音之術,不過是血魔花和冥夜心意相通之力的殘餘,加之術法放大,作為兩人的傳訊方式。

花靈忽然聽到房間外,發出沉悶的撞擊之聲,幾步出房,隱約可見面前有結界碎裂。

“魔君”。

“無妨”。

原來,魔君前來的同時,賈府門口的莫雲,也感覺到賈府之內,兩人氣息消失,同時感覺魔君也已經到來。

兩人在賈正房間設下結界的同時,欲搶先進房,都霎時被對方結界震開。

看魔君抬手擦掉嘴角的一絲血跡,周身凌厲之勢分毫不減,應是無礙。不由的看向院裡,倒在地一動不動的莫雲仙師。

“放心,他死不了”。冥夜知道花靈這是擔心莫雲生死,冷冷出言告知。

花靈轉身進房,冥夜邁步而進。剛才冥夜和莫雲對陣之時,所築的結界,此時皆已完全消散。

看到賈正二人,在軀體邊抖若篩糠的魂魄,花靈伸手收入養魂鈴,讓他們寄魂其中。

“你不殺他們”?

“讓他們就此消失,豈不太便宜他們了”。

“嗯,隨你”。

繼而,冥夜拎起二人屍身,放入儲物袋中。花靈又將賈正夫婦,以及齊霜腦中剝離出的記憶。

以幻術化出映象,分部在賈府及藤蘿鎮各處。又收了大少爺、二少爺院子的隔音結界,兩人一起,沒於茫茫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