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擇黎辛苦了一週,把公司的事情都交代了下去。

我們想起時間很遙遠的甜蜜對話,在壽司店裡的時候,那個老爺爺說起自己帶老奶奶去日本度蜜月的事情,感動了店裡的很多人。

那時候王擇黎也問我,我們度蜜月的時候去日本看櫻花好不好?當時我聽到蜜月這兩個字的時候會臉紅,但到現在,是多麼憧憬和他的一場旅行。

這個男人給我了我太多夢。他在王家給我種植了那一片粉色冬櫻,已經爛漫開過了,像是一整片紅粉色的海洋。花瓣慢慢落下來的時候,似一隻只翩翩起舞的花蝴蝶,旋轉,旋轉……

我們還是決定了去哆啦A夢的故鄉日本,我興奮地準備了裙子,卻又洩氣地把它丟在床上,嘟噥,“現在穿不好看,太胖了。”

王擇黎卻把他買來的新裙子遞給我,很寬鬆,櫻花一樣的粉色,軟軟的花邊。他把我抱我來,“一點都不胖啊,多可愛,你現在是三個人。”我臉頰一紅,順勢輕輕咬了一口他的耳朵。王擇黎的耳朵通紅通紅的,臉上也掛著笑意。多幸福。

我們一起去了日本,去了東京,去了小樽,去了名古屋,去了鹿兒島。在雨中的班車裡看望窗外的風景,看著形形色色的人撐著雨傘走過,看著他們穿著明亮的外套,臉上或是愁雲或是星火。

我和王擇黎去了一家簡樸的拉麵館,天羅婦和刺身要比我們和肖尤做的好吃。屋子裡掛著叮叮噹噹的風鈴,貼著火影忍者的牆紙,吧檯上的魚缸裡有紅著尾巴的金魚遊弋著。

我喜歡喝這裡的湯,很鮮,既清淡又不乏味,很暖,很醇。

我一邊吃,王擇黎認真地望著我。像是小時候一樣,我狼吞虎嚥地吃外面的拉麵,王擇黎就看著我吃。他用手慢慢梳理著我的頭髮,把我長長的頭髮放在肩膀後。

他慢慢靠在我的身旁睡著了,我只覺得安心,這幾天一直都是我在玩耍觀賞,而他在忙碌規劃。

我輕輕觸他的頭髮,軟軟的,吧檯那邊的老闆看著我們輕輕笑。老闆給我拿來了一床毯子,做手勢問我需不需要。

我用日語說了一句謝謝,把毯子輕輕蓋在王擇黎的身上,像是夢囈,王擇黎輕輕喊,“阿晚。”

日本三月的春櫻是滿街可見的。在鹿兒島的書屋裡,我一邊看著那些漫畫書,一邊看著窗外那延綿的粉色。

緩緩的有車經過,窗外像是一副油彩畫。我買下了幾本哆啦A夢和犬夜叉的漫畫書,用牛皮紙的袋子裝著,帶著我童年最喜歡的動漫書,看著飛舞的櫻花瓣。有三三兩兩穿著高中制服的男生和女生結伴走著,笑容明亮地掛在臉上,那麼青春,那麼美好。

我的頭髮被風輕輕吹起,王擇黎緊緊扣著我的手。

我眼裡的櫻花,是永遠都不會變的風景。

在朦朧的夜裡,街道上是鵝黃色溫馨的路燈。王擇黎一邊給我喂著章魚小丸子,一邊問我,還想去哪裡旅行。

我歪著頭想,“還想去有城堡的國家。”

那是我們曾經22號約定要私奔的地方。現在對我們而言,是那麼遙遠觸不可及。那是他許諾給我的,遲到了很多年的夢。

“我們去。”

“太累了,明年去吧。現在,我們該回涯城了。”

我從鹿兒島買了很多的風鈴和鑰匙扣回去。又寄了明信片給朱白,肖尤,夏闌,沈熙。

短短一週的時間,我彷彿融入鹿兒島那樣慢節奏,又優美的生活。回去的時候,回頭看了一下花期正盛的櫻花,粲然美好。

回到涯城我的味蕾裡還記著那家拉麵店裡面湯的味道。當王擇黎拿出一袋拉麵,和兩瓶調味料的時候,我很驚訝,他的小本子上密密麻麻寫了日文。

“這是什麼?”

“問的店家配料。”

那家店主很友好,也不怕我們抄襲,只是王擇黎說我愛吃,他就免費送給王擇黎配方了。

我竟然不知道,那小本子上密密麻麻店家寫的日文王擇黎也能夠翻字典翻懂。

原來在很早之前,在我沉迷哆啦A夢和犬夜叉的時候,王擇黎就從網上自學著日文。這門語言對他來說不是什麼負擔,不是什麼困難,按他的解釋來說,是因為喜歡我,所以我喜歡的東西,只要能夠捱上一點邊邊角角,他都會暗暗努力。

“那你說一句日語給我聽,我現在就想聽。”

“阿易洗貼路(諧音)。”

“額,是什麼意思?”

“你猜啊……”

“我不猜,我現在就要知道。”

王擇黎慢慢靠近我,然後貼近我的嘴角,軟軟地親上去,好似花瓣一樣芬芳柔軟。

“我愛你。是我愛你的意思。”他說。

猝不及防的告白,映照著窗外鱗片般的月光。

我深深地望著王擇黎,學著他的樣子說,“阿易洗貼路。”

他微微笑著,像是吃了糖果一樣滿足的小孩子,把我抱起來轉圈圈。

我們的幸福總是這樣又晚又甜蜜。我想起那句話,晚點沒關係,只要是你就好。

沈熙也剛好回到涯城,第一時間來看我。帶著很多小寶寶的衣服,全是女孩子的,她一直希望寶寶是一個女兒,會長得像個洋娃娃。當她知道是龍鳳胎之後,驚訝得嘴巴都張大了。

“這真是不容易啊,聽說這是有遺傳的。男方或者女方的家族裡,一定會有龍鳳胎的遺傳。”對於王擇黎的身世,沈熙是知道的,於是打趣道,“阿晚這邊沒有遺傳的話,那肯定就是王擇黎那邊的遺傳咯。王擇黎啊,說不定,這個世界上你還有個龍鳳胎的妹妹呢?要不要去找找?”

沈熙只是開玩笑,王擇黎卻似乎有些生氣了,一本正經地說,“找什麼?我這輩子的妹妹只有阿晚一個。”

沈熙聽了捂著嘴笑,又說,“那老婆呢?”

“廢話,當然也是阿晚。”

沈熙對我眨了一下眼,笑著眉飛色舞,又望著王擇黎說,“知道了,知道了,你好好照顧阿晚。”

當王擇黎把在日本學的正宗豚骨拉麵端上來的時候,沈熙喝了一口湯,又吃了一口面,再吃了一塊肉的時候,不可置信地說,“天啦,王擇黎,你是寶藏啊!把阿晚交給你我真是放心了!”

王擇黎咧了咧嘴笑笑,“那是自然。”

我小口喝著滾燙的湯,問沈熙,“你和陳茂怎麼樣?肖尤他們怎麼樣?”

“陳茂忙著賺錢,我忙著花錢,肖尤忙著談戀愛和追逐音樂夢,一切甚好。就等你的好閨蜜明年回來結婚,到時候我們大家好好聚聚。那時候的肖尤一定是個大明星,你的小小晚和小小黎也一定會健康平安。”

我聽得眼睛中充滿了光亮。

那一定是一場最盛大的相聚。一定要去涯城最大最大的酒店包廂。

有朱白和白守言,有肖尤和夏闌,有沈熙和陳茂,有易嘉妮和龍雯,還有小葉,還有小小晚和小小黎……

這場聚會一定熱鬧非凡,我彷彿能夠聽見那時他們的對話……

肖尤抱著小小黎對夏闌壞笑著說,“我們什麼時候也要個小寶寶啊?你看看小小黎,真像啊……眼睛和王擇黎一模一樣……”

朱白抱著小小晚,眼睛裡充滿了溫柔,她想起校園裡的承諾,誰要是先當了媽媽,另一個人一定要是乾媽。她溫柔地說,“她好可愛啊,眼睛和你一模一樣……”

到那時,夏闌一定戴上了肖尤的求婚戒指。

到那時,龍雯一定戴上了小葉的求婚戒指。

到那時,朱白也一定會成為屬於白守言的最幸福的新娘。

到那時,我們一定是一輩子的好朋友,只是,那彭長風呢?他還會不會來……會不會缺席我們這場盛大的聚會?大概不會吧……這輩子,只能祝願他平安幸福了。

我還在思緒九萬里的時候,沈熙拍了拍我的肩膀,問我,“想什麼呢?”

“想以後我們的聚會。”

王擇黎把筷子上繞上拉麵,對它吹了吹,然後把筷子伸到我的嘴邊說,“來,乖,阿晚,哥哥餵你吃。”

我傻傻地一口一口吃下面,這時候才紅了臉……我都多大的人了啊……還這樣被喂東西吃,真是丟死人了……

我才意識到王擇黎在餵我吃的時候早就笑了,沈熙也忍不住笑出了聲。

“傻阿晚。”他們異口同聲。

可是我卻覺得,好幸福啊……這樣飽滿、能觸碰的、充滿期待的幸福。

“王擇黎!熙姐!我……“

“什麼?”

“我好幸福……幸福得想要流眼淚。”

王擇黎颳了刮我的鼻子,然後把我攬進懷裡。

沈熙像個“家長”一樣,用手摸了摸我的頭。

能夠得到這樣的愛,此生無悔了。

我看著窗外那漸漸亮起的萬家燈火,我也是天下這千萬分幸福中的一個。我吻了吻王擇黎的眼睛,它那樣深情地注視著我,讓我覺得這天地間,我在他心裡是最最重要的。

“哥哥,我愛你。”

“王擇黎,我愛你。”

這天下太大,大到我們常常迷路,可是我們身上裝有對彼此的磁鐵,總是能夠再遠也會找回。

我們小時候在月光下的花園裡,瞧著可愛的彼此,眼睛裡都是純真和愛護。在我們那遠去的青澀時光裡,有著我們無法被磨滅的回憶。

在王擇黎給予我的這份厚重到與生命等同的愛情裡,我怎麼可能捨得抽身。

我彷彿看到那個才十四歲的王擇黎,高高站著,對我跌倒的我說,“自己站起來,我和爸爸不能總是在你身邊保護你。我是你哥哥,就要學會教你鋒利。”

可是啊,我最後也沒有學會他教給我的鋒利,只是全盤學會了他教給我的愛。

在雷雨天裡,他和我坐在地毯上,緊緊抱著我說,“阿晚,你不用再堅強了,以後我保護你,我會一直一直保護著你……”

那些與他相關的回憶像是生長在我血液裡的成分,每天與我一同存活著,那樣美……那樣美……

我望著身旁為我小心翼翼吹著麵條的王擇黎,又忍不住在他臉頰上輕輕親了一口。

我的少年是那樣的俊朗堅銳,我們從認識這個世界開始,愛上的就是彼此。

春天的夜,繁星如許。

夜風偷偷掠過,把我們的故事吹給樹葉間的小精靈聽。我卸下所有的憂傷和過往,靠在王擇黎的肩上,快樂地笑著,如同初晨。

要講的故事已經結束了,我和哥哥的故事已經講完了。

今後的時光裡是酸是甜都會繼續著……

他給我的愛情是那樣的偉大,那樣的讓我熱淚盈眶,那樣永生不忘……

全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