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括聲漸沒,她們的頭頂上出現一片黑洞模樣的漩渦,原本的山石頂已經不見蹤跡。
君陌澤以保護者的姿態將韶翡擋在身後,目光如炬,神情冷峻,時刻注意著周遭的動靜。
“這入口開在頂上是幾個意思?”韶翡有些看不懂設定這種陣仗那位大佬的腦回路。
“不是機關嗎?怎麼就開了個門後沒動靜了呢?說好的暗器毒箭呢?”
蘇寧摸著下巴,慢慢走到石室的正中央,沒等她繼續下文,就被一股吸力拉扯進頂上的黑洞裡。
韶翡收起嬉笑的表情,直起身子和君陌澤互相對視一眼,運轉靈力,緊跟著一起進入了黑洞。
等她們的身影都隱入在黑暗中後,黑洞也跟著消失了,這間石室又恢復成原來的模樣。
一陣眩暈過去,韶翡出現在一片松林間,陽光下,一棵棵高大挺拔的松樹隨風輕晃,散發著淡淡的香。
君陌澤呢?他去哪兒了?還有蘇寧?
“阿澤?君陌澤——”回應她的只有林間飄蕩的迴音。
這一方天地裡彷彿只剩下她一人,漫無目的的隨意走著,心裡疑慮重重。
忽然一陣悠揚在耳邊響起,駐足垂眸細聽。
疏剌剌,恰似天邊晚風落萬松;響潺潺,分明是山間清流絕澗中;淅瀝瀝,又好像雨打芭蕉葉帶愁。
撫琴之人從一開始的清麗雋永,到中間的澎湃高昂,再陡轉直下變得婉約哀愁,可見其琴藝高絕。
繞是韶翡不懂音律的人也忍不住聽得入迷,尋聲而去,松林深處,一棟雅緻的木屋赫然在目,大小不一的木板做成的圍欄,圈出一片小院。
嬌俏可愛的野花成片成片的在院子裡搖曳,斑斕繽紛的色彩給這院落增添些許明豔。
小屋左側延伸出一角,修葺成簡易茶寮,別具一格,像是主人家隨意一筆。
撫琴人盤腿端坐其中,白衣似雪,墨髮隨風輕揚。
面容白皙,甚至有點蒼白,眉不畫而黛,唇不點而朱,睫毛纖長,雙目緊閉,左邊眼角處,一抹金色的雷紋隨著髮絲飛揚忽隱忽現。
眉宇間淡淡的輕愁仿若悲憫眾生,遠遠見他似要乘風歸去,仙人之姿莫過於此。
韶翡心尖一動,莫名的熟悉感湧了上來,她竟然會覺得自己應該認識此人,甚至可能是更親近的人。
“你是誰?”
琴音止,雙眸緩緩開啟,剎那間星光肆意,猶如置身於一場浩蕩的流星雨中。
見到小院中突然造訪的人,眼神從平靜無波到乍然間欣喜若狂,判若兩人,著急忙慌的從茶寮中出來。
一時間碰倒了茶几,掀開了名貴的落菘琴,還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衣襬,身子微微踉蹌幾步,才堪堪站在韶翡面前,哪裡還有之前那一副仙人之姿,
“翡兒……”如流水般清絕的嗓音帶著狂熱的思念,讓韶翡猛的一震。
為什麼這個人給她的感覺好像君陌澤,可他們的相貌卻完全不一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莫非是幻境?還是什麼上古陣法?
“你……認識我?”韶翡暗自運轉靈力,心下警惕起來,“可我好像並不認識你呢!”
“我是……”
“你是誰?你想說什麼?怎麼我聽不到你說話的聲音啊?大點聲我聽不見!”
見他急得不行,一直在說著什麼,可韶翡就是一個字也聽不見,她皺著眉頭,有些煩躁起來。
猛然間,識海一陣劇痛,韶翡有些受不住的抱頭坐在地上。
腦中一片片破碎的影子閃過去,快的根本抓不住,也看不清,好像有很多人影,也有好多好多透著莫名熟悉的地方與場景。
這些都是什麼?記憶嗎?誰的記憶?
隨著紛亂的記憶碎片出現的越來越多,韶翡的胸口就越來越壓抑,沉悶的快要窒息,那些東西好像是她潛意識裡不敢觸碰的禁忌。
雖然看不清具體這些碎片上記錄著什麼內容,但還是可以看到它不同的顏色以及有些不善的氣息。
一開始還是清風霽月,是乾淨的白、淺藍和草青,到後面漸漸變的血紅附帶著越發濃郁的黑氣。
這些碎片佔據了大半識海,也正是這些令韶翡感覺到無比的壓抑和痛苦。
忽地一陣輕靈的笛聲響起,彷彿能夠洗滌靈魂,識海中的疼痛感似乎緩了一些,迷濛間,韶翡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小翡翡——慕、容、大、仙——”
碎片猶如煙花般聚攏片刻又陡然炸開,轉瞬即逝,難以捕捉。
這是蘇寧的聲音,她不由鬆了口氣。
笛聲中蘊含著靈力,餘音仍舊飄蕩在耳邊,識海的劇痛感也慢慢平復下來。
韶翡的嘴角溢位一絲血跡,意識回籠,原來那一切都是幻境麼?為何卻又無比的真實?
“翡兒……”
迷濛的雙眸開啟,泛著水光,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放大的俊顏,淡漠如他,此刻臉上卻溢滿了擔憂與心疼。
“抱歉,讓你們擔心了!”揉著發漲的太陽穴從君陌澤懷裡起來。
還是在那個松林裡,周圍的松樹長得非常茂盛,似銀針般的松葉泛著寒光。
看著佈滿天幕的星月,原來這裡竟然還有晝夜之分,他們似乎無意中進了一個秘境。
“你們一進來就在這裡了嗎?有沒有發生什麼?”韶翡轉身詢問。
“沒有啊!”
蘇寧搖了搖頭:“我剛到沒多久你們就跟著進來了,只不過你當時有點奇怪,好像怎麼都看不到我們。明明我們就在你旁邊,叫你你也聽不見,自顧自的胡亂走著。直到片刻後,你的臉色煞白,神色痛苦,抱著頭坐在地上,我們才知道情況有點嚴峻了。”
韶翡看向君陌澤:“是幻境嗎?”
“嗯!”淡淡的點頭,眉心卻緊鎖著。
“要不是君陌澤用上品仙器雷卍破了幻境,你現在都還出不來呢!”蘇寧雙目亮晶晶的盯著君陌澤手上的雷卍,格外的激動。
那可是上品仙器啊,還是傳說中的雷卍,分分鐘都能引發九州大陸的暴動。
可它偏偏只是一件像笛子又像蕭的樂器,上面帶著一圈佛紋,尾部卻刻著金色的雷紋,非有緣人根本無法使用。
“要不要這麼扯?一個幻境竟然還挑人進的嗎?本大仙並不是很想要這種特殊待遇好嗎!”這賊老天估計是皮癢了吧?!
“你……在裡面看到了什麼?”到底是什麼讓你露出那般痛苦的神色?
“看……到了什麼……”懵了一下,她怎麼好像想不起來了,隱約記得有一間雅緻的木屋,裡面有個彈琴的人,穿著白色的錦袍,身姿欣長,他……
“怎麼關於幻境裡發生的事好像都沒什麼印象了呢?剛剛明明還記得些什麼的呀?唔……”扶額低頭的瞬間,一抹血色在眼底閃過,快的像是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