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殿下的……男人……

雪瑞身上的毛差點沒燒起來。

這下連懷宣都吃了一驚,大庭廣眾之下,如此大放厥詞怕是有些不好吧……

赤淵也不走了,只將周身的氣息斂起,站在後頭靜靜地望著楚雲音。

兩位女修還以為自個兒得了幻聽,生生愣在原地半天沒緩過神來。

“雲烈道友,妙哉。”懷宣忍不住誇道。

楚雲音毫無壓力地挑了一下眉,“你不知道,對付這樣的人,比的就是氣魄,輸什麼也不能輸了陣仗。”

雖然她這陣仗借得委實猥瑣了些。

“簡直是混賬!下作!”

二人還在互相交流心得,那位南從世家的小姐已是勃然大怒,“你這無恥之徒滿口汙言穢語!竟敢對殿下不敬!”

“呵……”

楚雲音風輕雲淡地笑了笑,“不信你去問殿下,想當日我可是親口向他表明了心意,殿下也沒有拒絕我不是。”

她戳戳懷宣,示意他趕緊附和兩句。

懷宣登時挺直了腰板,肅然道:“殿下甚至極為感動。”

極為感動……

遠遠站在路邊的赤淵目光忽閃了一下,他當日竟是表現得如此露骨麼……

“你……”世家小姐瞪起雙眼。

她當然不可能跑去問赤淵,是不是喜歡上了一個男人,她也沒那個膽子。

楚雲音又氣定神閒地抬了抬下巴,頗端了些正室的架子出來,像看著想搶自己夫君的狐狸精似地對那位世家小姐道:“如此昭然之事,你不會不知道吧……”

“荒謬無恥!”

那位世家小姐差點氣暈過去。

眼前油嘴滑舌的男修說出這樣的話來,只會讓她覺得他是在調笑自己,拿她取樂來了,簡直孰不可忍!

一旁的丫鬟臉色變得十分難看,暗暗低頭通了口氣給她們家小姐,“似乎……似乎是聽人傳過此事……”

當日之事所有招募的修士都在場,自然是人盡皆知。

其實不用丫鬟提醒,那位小姐大約也聽過,只是一直當做胡言亂語,不曾放在心上,如今聽到面前這個長得白白淨淨的男修說出來,又是另一回事了。

除了難以接受,她便只剩氣得不能自已。

“怎麼?”

楚雲音愈發小人得志道:“要不要稟報殿下,還將我們趕了出去?”

她一臉有恃無恐的模樣,真是有將人氣得七竅生煙的本事。

“我不跟你這下作的修士胡扯!”

那位小姐不多廢話,氣急了直接動手,不知從哪兒結出一道白光,反手一揮就往楚雲音身上招呼。

靈力餘波激得楚雲音一哆嗦,沒想到這個世家貴女看起來嬌弱,還是個烈性子。

動手就動手,她也沒帶怕的。

楚雲音順手抽出懷宣腰上的長劍,飛身而起。

一道猩紅劍氣迎頭劈上白光,兩兩相抵,撞得沒了形。

才一眨眼的功夫兩人便打起來,懷宣急了,“道友!你一個大老爺們別打姑娘家啊!”

“小命要緊!還管什麼男不男女不女的!”

楚雲音騰在半空裡,冷哼道:“別說一個姑娘家,就算天尊天神上來動手我也照打不誤!”

怎麼說,也對得起自己從前橫行長生域的兇名!

“小姐!小姐!”

丫鬟一看這男修竟然也不讓著她們家小姐,頓時也急了。

幾個呼吸之間,兩個掐架的人已經交了數招,那世家小姐的修為原本不低,但對付起楚雲音卻有些吃力。

而楚雲音更是招招兇殘,半點不帶憐香惜玉的,好在那個世家小姐修了一身靈骨,否則也撐不了這許久。

自二人打起來,雪瑞眨著冰幽的藍眼睛就沒停過,不禁感嘆道:“她怎麼比以前更兇了……”

“一直都是如此。”

赤淵破天荒地駁了一句。

他想起第一次相見之時,她為了救他悍鬥土匪,模樣可一點兒也不比現在溫柔多少,那時他只將她當做平常的凡間女子,竟以為所有凡間女子都像她一樣,比女修還要兇上幾分。

後來他才發現,她只是太沖動……沒長腦子罷了。

“殿下。”

眼尖的丫鬟突然發現立在遠處的赤淵,驚得叫了一聲。

這一聲毫無防備地落進楚雲音耳中,驚得她一怔,旁的人也就算了,偏偏是他來了!

該死!她這一身猩紅血氣可瞞不過他!

那個世家小姐也聰明,抓住她分神的間隙,手中的白光當即化作一鞭子抽過去,帶了十足十的力道打在楚雲音身上。

一聲悶響抽下來,將她掀出十丈之遠。

這回真是栽大發了……楚雲音重重摔在地上,撲起一地煙塵。

最巧得讓她不能接受的是,她正好就摔在赤淵跟前,還沾了一臉的泥,就連他腳上那雙乾乾淨淨的白靴,現在看起來都比她體面。

“我讓你再胡說八道!”

那位世家小姐不依不饒地衝下來,結起數道白光又要往楚雲音身上甩。

懷宣慌忙喊道:“姑娘!那位姑娘你別衝動啊!”

饒是他也沒想到一個大老爺們打不過一個姑娘家,這幾招下去,雲烈道友豈不是得被她打死!

“玉鈿,退下。”

正急著,赤淵忽然輕聲開口,衣袖略抬便將那些鞭影頃刻揮散。

楚雲音趴在地上,萬分悲憤,她覺得自己作為一個男人的面子就這樣沒了!

看來今日是不能善了了,她想了想,也不憋著了,乾脆一口血噴出來,直接倒在地上暈了過去。

那一口血噴得著實慘烈,將赤淵雪白的袍子都噴上一大片血跡,咋一看,跟死了沒什麼兩樣。

“啊……”

丫鬟看到這一幕,嚇得又是一聲大叫,“他該不會……該不會是死了吧……”

她一叫,玉鈿也嚇著了,以為自己真將一個活生生的修士給打死了。

畢竟當著世子殿下的面殺人,可不是鬧著玩的,方才她也是一時氣極才下此狠手,卻沒想過殺了人家。

“殿下……殿下我……”玉鈿想解釋什麼。

不知為何,她明顯感到他周身發冷。

赤淵原本看到楚雲音吐了一口血,也驚了一下,趕緊就要俯身去抱她。

可略一低頭才發現,她不過是在裝暈,好躲自己罷了。

“死了?”他淡淡地停在原地。

那主僕二人不敢吭聲,懷宣也只敢遠遠站著。

赤淵拂淨身上的血跡,語氣清淺道:“汙了本君的袍子,死不足惜。”

楚雲音血臉朝下,心底一陣抽搐。

她只是想裝暈,只求懷宣快些將她拖走便好。

哪知她等到的不是懷宣,而是赤淵一道更加驚悚的命令。

“拖出去,鞭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