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灼從錦囊之中取出了一巴小巧的匕首來,這匕首雖然不能殺死凌訣,但是讓凌訣重傷卻還是能做到的。

阿灼雙唇有些發乾,但她還是手拿匕首,慢慢彎下了腰。

但在彎腰的時候,卻將桌上的畫帶了下來。

畫上是粉色的桃林,池子邊上坐著一個淺粉色衣裙的少女,但面容卻是未曾畫上。

不知為什麼,看到這話,阿灼竟然愣了一下。她抬頭望了眼自己剛才坐的方向,和這畫上的景緻還真是像。

鳳凰落在了桌上,仰著腦袋望著阿灼,也不動作。阿灼不敢再耽擱時間,閉眼狠狠心把匕首向凌訣紮了下去。

他不僅害了白千裘,還要害了六界。她本不願傷他,但是……不該傷了她想要守護的人和六界。

但匕首終究是沒能插進凌訣的身體。

阿灼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將她的雙手瞬間拗斷,匕首落在地上,而她也慘白著臉被甩到了池子裡。

“陶灼,你還真下得了手。”

阿灼盯著溼漉漉的頭髮望向凌訣,他寒霜一般的面容在逆光中有些模糊不清。

幻容丹還沒失效,氣息也還未暴露,他果然在就發現了她。

“你既然敢利用我,我自然就敢殺了你。”

“殺我?陶灼,這世間無人能傷我,天魔永遠不會死。”

池子極寒,阿灼雙手現在等同於被廢,手腕處的痛意和身上的寒意夾雜而來,讓她的臉現在看來恐怖至極。

阿灼低笑,眼眸裡滿滿都是嘲諷。

“凌訣,多行不義必自斃,天魔又如何,萬年之前,神魔都消失得差不多了,你不可能逃過這命運。”

凌訣不說話,沉默地盯著阿灼,目光陰鷙卻又幽深。

阿灼覺得今日的凌訣有些不同,他該是盛怒,或者暴力,但今天,他太沉默了。

讓她不適應。

那幽深的目光裡,似乎還藏著一些,她看不分明的東西。

但阿灼根本不願意去思考這些,她就這樣僵持著,恨不得立刻凍死了算了。

但凌訣顯然不是這麼打算的,他將阿灼從水中撈起,帶進了竹屋。

竹屋裡只有一張床,阿灼被不客氣地扔到了床上。

凌訣伸手便向阿灼打來,阿灼立刻閉上了眼睛,心裡恨恨地罵著凌訣。

但想象中的痛意遲遲沒有傳來,阿灼睜開眼,才發現凌訣做在窗邊,漠然地盯著她。

阿灼被凌訣盯地發麻,扭過頭去,卻聽到凌訣問“不要把自己變成羅兮的樣子,羅兮有多妖媚,你難道不知道嗎?”

這分明是變相諷刺她像個呆木頭,阿灼心裡升起,便回了一句“是啊,也只有那種風騷露骨的美人才配得上心狠手辣的魔尊不是?”

原本是想反諷刺回去的話,卻不料被阿灼這陰陽怪氣的一說,竟然有了幾分拈酸吃醋的味道出來,凌訣忽然就笑了。

阿灼見過凌訣笑,多事冷笑和壞笑。此刻陽光掠過他的眼角,這淺薄的笑意,卻是乾淨地很。

許是感覺到阿灼的走神,凌訣看向了阿灼,忽然俯下身來。

“你想回去看白千裘,殺我是臨時起意對嗎?”

阿灼見他語氣竟然異常地溫和,心裡就想起了他傷白千裘時的無情,明眸頓時冰冷起來。

她展開一個甜美的笑容,細聲細語地說道“不,我的確死回去見千裘,但殺你,從來不是臨時起意。要不,怎麼連匕首都準備好了?”

凌訣聽到這話,剛剛緩和的臉色頓時又陰沉起來,阿灼卻是見怪不怪,凌訣變臉的速度和白千裘也差不多,上一瞬歡天喜地,下一瞬無邊地獄。

“陶灼,你為何要這麼固執呢?六界早晚是我的,白千裘也絕對不可能活著。我不介意你和白千裘的事,做我的魔後吧。”

凌訣的手輕柔地撫上阿灼的臉頰,阿灼卻覺得臉上像有蛇在遊走,禁不住一陣噁心。

“凌訣,你做夢吧。我和千裘雖未洞房,卻已經有了夫妻之實,你還敢讓我做你的魔後?不怕被六界恥笑?”

阿灼明顯感覺到在自己臉頰滑動的手指僵硬了,她正要微笑,卻忽然聽到凌訣說“我知道。”

“你在重墨閣的那天,我也在重墨閣。白千裘若是晚去一步,或許我就已經出現在你面前了,而計劃也會改變。但是白千裘還是找到了你。”

阿灼瞬間想起了阿果的反常,問道:那夜,你是不是去了玄都府,你那時控制了阿果?

“是,所以我知道你和白千裘的關係。原本,那天你和白千裘會一起死在長橋。”

阿灼吸了一口冷氣,望著面前的男人。他到底還算計了些什麼?

“那為何又不殺我了?”

“阿灼,我要你做我的魔後,我覺得,我們前生有緣。”

他從天墟回來,便開始做夢,奇奇怪怪的片段裡,總有兩個身影。

一白一粉。

重墨閣裡,他伸手觸控過那柱子上的刻痕和桃花燈,胸口竟然會痛。

他原想將她和白千裘都殺死,但在望見她穿著火紅的嫁衣,走出玄都府的那一刻改變了主意。

她,應該做他的魔後。

睥睨六界,他身邊應該有個人。

這三天裡,她沉默,那雙眸子裡的譏諷和冷漠,他不願意看,所裡也不去看她。

但三日裡,那些奇怪的破碎夢境卻又反覆出現,甚至他可以感覺到一段完整的故事。

不,是兩段故事。

白衣的畫師和嬌俏的少女。

沉默的僧人和悲傷的女子。

而今日夢醒,他見到了夢裡那兩個女子的臉。

一模一樣的容顏。

凌訣低頭,望著阿灼的容貌,和那夢裡的人一模一樣。

阿灼望見凌訣的眸色越來越深,而他放在她臉上的手也越來越燙,心中越來越不安。掙扎著起來,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

“別動了,池水寒毒很重,你泡了一夥,至少要六個時辰後才能動。”

凌訣感覺到了阿灼的不滿和恐懼,漠然地收回了手。

“凌訣,我是仙,你是魔,根本就不可能。我很平凡,也很無用。千裘喜歡我,大抵也是因為我們自由相識的緣故,你不愛我。”

“下雨了,阿灼,你什麼都不用說了。七天後,白千裘死,六界定,你,成為我的魔後。”

竹窗外,下起了腥臭而帶著濃厚煞氣的黑雨。

阿灼想起一個人的話,下這種雨,六界要亂了。

說話的人是誰?她忽然想不起,應該是個擔憂六界的人吧。

作者的話:不出意外,下週末結局,更新略有不穩定,希望大家不要抽打我,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