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心尋死的人卻要被人給復活,不想死的偏偏被人所害,這重謹和冷青雲就是很好的例子和鮮明的對比。
想來重謹所說的話,也有那麼幾分可信之處,傳聞中的鬼門聖祖那麼厲害,根本無人能敵,若不是他自己結束了生命,又有誰殺得了他。
拿重謹也束手無策了,若是將他留在這裡,他肯定會俯身在冷青雲身上,如果把他帶出去,他又會找機會附身在別人身上,現在唯一可取的,就是讓人進來先把冷青雲和那幾個鬼修的屍首搬走,然後再把重謹關在神農鼎內。
想來之後肯定有辦法祛除神農鼎上的陰煞之氣,讓其恢復到神器本該有的威嚴。
葉青雙坐在地面上,用手託著腮,正考慮到底應該如何處置重謹,忽而就聽神農鼎的上方空曠的呼喊聲傳了過來,道:“青雙,葉青雙……”
是江寂夜的聲音,葉青雙本來方才將他趕走了,沒想到他竟然又折返了。
不過也正好,葉青雙拿到了鬼王杖正不知如何出去,江寂夜來了便可以隨他一同離去了。她一想到這點,忙從地上站了起來,仰頭對盯上大喊道:“我在這裡,讓大白下來接我。”
她的聲音在神農鼎內迴盪,一層接連一層,就像是水面上的漣漪般散開,不過片刻之後,就見一隻白色的巨大狐狸從天而降,最後落到了葉青雙的跟前。
葉青雙過去摸了摸風狸的腦袋,看它雖然也虛弱,卻並無大礙,才放心下來。隨後轉眼盯著手裡的鬼王杖,盯了片刻,才道:“重謹,你就在神農鼎裡面待著吧,我一定會讓你如願以償。”
重謹沒有說話,卻像是淡淡的預設了。
嘆了一口氣,葉青雙雖是相信重謹有尋死的意思,可還是不得不提防著他,準備過去拿四個鬼修的屍首處,帶著冷青雲的屍體一起出去,他雖然多行不義,可帶出去過後也算是給天劍門和姬別情一個交代,再怎麼說也是個堂堂仙門的弟子。
她掃視一圈尋了個合適的位置,然後將鬼王杖放在了上面,之後走到圍坐的四個鬼修旁邊,把已經冰涼的冷青雲屍體抬了起來,抗著扔到了風狸的背上,自己也翻身坐了上去。
臨走之前,葉青雙便開瞅了一眼角落裡的鬼王杖,對那裡面的重謹說道:“喂,你可還有什麼遺言需要交代的?”
不想重謹根本就不搭理她,似乎沒聽到她說話一般。
葉青雙自討沒趣,只得冷哼了一聲,架著風狸凌空而上衝進了那一團紅芒之中,不多時便眼前一黑,從神農鼎裡面跳了出來回到了鼎蓋上方。
昏暗下,隱約可見江寂夜正斜著身子站在不遠處的對面,葉青雙立即便露出了笑臉,從風狸背上跳下來就朝江寂夜擁了上去,將他扶住,還道:“你怎麼不走,難道不要命了。”
江寂夜煞白的臉上看不出表情,只低微的聲音道:“現在這樣也死不了。”
長噓出一口氣,葉青雙這才忙又將江寂夜也帶到了風狸背上,指著冷青雲的屍體說道:“我把冷青雲也帶出來了,我們趕快出去吧,晚些再告訴你在裡面遇到的事情。”
“嗯。”江寂夜只是嗯聲,看著冷青雲的屍體不再言語。
可正當此刻,突然神農鼎上方的那道紅芒毫無徵兆的驟然消失不見,周圍陷入了無盡的黑暗。
葉青雙正坐在風狸背上,忙將背後江寂夜的手攥緊了幾分,心也跟著猛烈的跳了一下,小聲念道:“這又是何情況。”
江寂夜拍了拍風狸的背就示意它走,還道:“別管那麼多,先走。”
隨後風狸便徐徐前行,與此同時,一陣陣旋風從神農鼎的開口處捲起,像是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正在牽引著周圍濃稠的毒瘴,將其往這神農鼎的內部吸走,就像是將酒壺裡的酒倒入酒罈子裡一般的感覺。
風狸暗自覺得不妙,不得已便就在這如泥潭般的毒瘴裡使出了法術,頓時,周圍一圈厲風將前方的道路霎時清掃了趕緊,風狸緊咬牙關,一衝便出了進來時耗費了不少時間的毒瘴,直接便再一次暴露在空氣中。
天空依舊是暗沉陰霾,卻已經沒有了那一道紅光聚整合的柱子,神農鼎周圍圍繞的煞氣頓時縮小聚攏,連同著巨大無比的神農鼎也一起縮小著。這一切像是夢境一般,所有的一切最後都只縮小成了一個巴掌大的鼎形狀的飾物,遠遠的懸在半空之中,周圍不見任何剛才那些東西,彷彿之前葉青雙所遭遇的毒瘴、妖鼎和鼎內部的鬼王杖全是夢境。
被剛才的巨浪席捲得頭暈目眩,葉青雙回過神來,便見那巨鼎化作了一個玲瓏小鼎飄在空中,而當她看見腳下的永安城時,頓時半張著嘴,大為意外。
原本離去的時候,這永安城還一切正常,不想還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再回來已是面目全非,滿地荒屋,地面破裂得幾乎沒有一絲完好的地方,裂縫之中還有濃煙冒出,細細一看竟然能看到深處的岩漿。就連高聳著的祭臺也已經傾塌下去,在空中放眼望去,能夠看到的地面都是破碎不堪的,一地荒蕪世界。
除此之外,卻也沒見到絲毫一個人影,沒有仙門的那些得道高人,更加沒有魔門的人在此處逗留,彷彿他們進去之前所遇到的景象都已經成為了滄海桑田,過眼雲煙,如何也無法觸及到。
葉青雙頭暈乏力,在這片地域又覺得發熱,感覺到背後還有一股暖意,手上也還握著溫暖的手,回首過去,便見江寂夜已是暈倒正靠在她背上,還好沒出什麼意外。
可惜,剛才出來的時候太過混亂,冷青雲掛在風狸身上的屍體被弄丟了,不知去了何處。
正好腳下的風狸也已經搖搖欲墜了,葉青雙喚了兩聲江寂夜,見他沒有回答,現下也只能先找個地方給江寂夜和風狸療傷,加上自己似乎感覺不到法力,雖沒有受傷,卻像是以前沒有修仙的時候一般,什麼靈氣也感覺不到,似乎是修為盡失了。
只能先養了傷,然後再從長計議,去尋找仙門同門。
葉青雙順勢將眼前縮小的神農鼎收入囊中,便讓風狸將自己從天上放了下來,風狸則還是變幻回小狐狸的模樣,進入了沉睡。它已經許久沒有說過一句話了,看來是因為此次劫難,修為反而倒退到了以前還不能人言的時候,也不知道又要修煉多久才能夠再一次聽見那稚嫩的嗓音。
於是,葉青雙便開始了長途跋涉,揹著江寂夜又將風狸放在肩上,一步一步的踩在永安城的廢墟上,往漫漫無盡的天涯海角走去。
她現在該去何處呢,說到療傷養傷,她似乎找到一個比回師門更好的地方,便是前去尋找藥王,以前救過江寂夜一次,也是天機十大賢者的那個藥王楚鳶。
想到藥王,葉青雙心裡又忍不住想起了那個從未見過面的母親,她這次去,一定要向藥王多打聽一下母親的事情。
因為不能御劍也暫時沒有修為,葉青雙走了整整十日,才走出了那些荒蕪之中,看到了有人煙的地方,千里迢迢,背上還一直揹著江寂夜,她已經累得精疲力竭,恍然看見面前站著一個人的時候,便眼前旋轉昏倒過去不省人事。
期間她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夢見仙魔大戰,夢見死傷無數,也夢見妖孽出來作亂,不但仙門元氣大傷已面目全非,魔門還被妖孽所控制了,天下大亂,群龍無首,更是沒有任何仙器神器能夠抵擋,即將迎來滅世浩劫。
她猛然驚醒過來,流了一聲的汗浸溼了衣衫,才發現這只不過是一場噩夢而已,世界還好好的,面前也還有一個活人正在疑惑的看著她。
由此,她又不得已想,一定要加快步伐,將神農鼎帶回鏡湖,然後讓掌門真人用盡一切方法,將裡面的重謹給煉化掉,免得那個噩夢成真了。
轉眼一看,面前這個人是個滿面瘡痍的婦人,遠遠警惕的盯著她看,還舉著把榔頭,也不敢靠近,怯怯的聲音顫抖著問道:“你,你是妖怪?”
葉青雙定了定神,擦了擦臉上的汗,忽然想起來身旁沒見到江寂夜,慌忙道:“和我一起的那個男子去哪了?”
“他在隔壁房,還有那隻狐狸也在,你,你還沒告訴我你是不是妖怪!”那婦人頭兇了兇葉青雙,卻能感覺到她目光中的害怕。
葉青雙埋頭看了看自己,因為修為盡失,身上的衣衫襤褸,加上蓬頭垢面的,哪裡像是個妖怪呢,只淺淺的笑了笑,使得對方不要那麼強的戒嚴心,溫柔的聲音說道:“大娘,我不是妖怪,你看妖怪有我這麼狼狽的嗎?”
那婦人單純,也就相信了葉青雙說的話,將手上的器具扔下了,便才又問:“既然你們不是妖怪,為什麼從那片焚心之地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