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晴嵐本來做了好多惡意揣測,而聽到雲霄仙君這麼說,她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心想自己是不是有點以小心之心妒君子之腹了?好像這位仙君真的是個不錯的人呢!連賞善罰惡令都沒有檢測出對方有絲毫的惡意。
她發現自己之前所做的準備可能都是多餘的了,心情也稍稍放鬆下來,道:“仙君,小女子此番前來,乃是受司命神君所託,亦想為六界盡一份力。必要之時亦可向神界求兵,但不知現在情況以發展到何種局勢?下令封鎖界門又是為何?”
雲霄仙君還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樣子,笑著說道:“哦哦,司命老兒倒是懂得顧全大局,特意派你來,他是不是知道了我們試圖揣測天機不成,才送你這個寶貝來?”
“啊?”雪晴嵐一愣,完全沒明白雲霄仙君所言為何意。她什麼時候又成了寶貝了?這大叔該不會看上她什麼了吧?唔……色大叔。
她瞬間想歪了,警惕的盯著雲霄仙君。
雲霄仙君雖不會讀心術,但他看到雪晴嵐眼神變化就猜測出她的想法,不禁搖頭苦笑,道:“事情的起因我們也不知,只是在半年前,天道驟變,所有仙人都有所感應。應該是某人使用某種極為高明的手段改逆了天道,打亂六界平衡。當然六界平衡不是一朝一夕就能亂動的,但失衡的態勢已經發生無可逆轉,我們仙界佔據了天地間最強的氣運,自然也是首當其衝,界門空間大亂,若是不封鎖可能會形成空間亂流,從而破壞整個仙界。”
雪晴嵐這一點是懂的,太清山之所以會消失在人界,就是為了封鎖界門的需要,這還曾經讓他們好一番擔心呢。
她一針見血的問道:“那我們的敵人是誰?”
這個問題其實是她最想知道的,因為到現在為止,她還雲裡霧裡的,就是不明白自己真正要打敗的物件是誰。那個真正作亂人間的傢伙到底是誰呢?打敗了那個擾亂天道的人,是不是就能將眾人憂心忡忡的大劫免去?
雲霄仙君搖頭,道:“那個最初擾亂天機的人我們不知,他從始至終沒有露過面。但因他的行為,天道已經開始變動是不爭的事實。寒冥妖王覺醒便是因他所為,到如今,人界各大勢力、妖族散落勢力,甚至我們仙族還有眾多修仙者,都被他網羅去了。他手下的力量逐漸擴大,現今或許規模不夠,所以較為低調,但當他的力量一旦壯大到足夠的程度,他就會露出獠牙。”
雪晴嵐經歷了方歲寒被抓走的全過程,而且也知道寒冥妖王覺醒的由來,妖族本就是一團散沙,如今有了大妖的領導,會逐漸凝結起來也是常理之中。而妖王雖然不會甘於任人擺佈,但對於那個救出他元神的傢伙,定是要回報一番的。說不定那個救出他元神之人便是這一切的幕後黑手。
但她還有一事不解:“為何仙族和修仙者也會被他網羅一部分呢?他們不是妖族嗎?”
雲霄仙君遺憾的說道:“人心難測,無論多麼精良的部隊,人界或者仙界,總會有人心存不滿,而對方便利用這一點,以各種手段來誘惑我們的人叛變,你的師姐依婷,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嗎。”
雪晴嵐說道:“我真不明白,為什麼要做這些?擾亂天道,引發六界劫難,對他而言有什麼好處?那個人到底是誰?”
雲霄仙君沉默不語。
司徒修開口猜測道:“那傢伙該不會想統一六界,然後當六界的主宰吧?嘖嘖,這野心可就大了。”
雪晴嵐對他的猜測嗤之以鼻,道:“怎麼可能?”
司徒修和她唱反調,道:“這怎麼不可能了?是男人都有野心,可能那個人只是野心大了一點點嘛!你想想看,誰不希望登上世界的巔峰?哪怕是在人界當了皇帝,那也僅僅是一方主宰,算不得真正的巔峰。”
雪晴嵐頓時無語,不禁承認他說的有理,可是又覺得有什麼地方說不通。
雲霄仙君笑道:“不無可能。哈哈,如今那人還未真正現身,為了稱呼方便,我們便將他稱作‘劫亂源’,你們看好不好?”
他的口氣隨意之極,就像是給好友起綽號一樣,聽得眾人皆無語。
雪晴嵐說道:“劫亂源……好吧,但那劫亂源的目的到底為何呢?如果知道了對方的目的,那麼就能對症下藥,至少我們也有個準備。”
雲霄仙君說道:“我們現在所知確實是太少了,如今人界雖然有區域性動亂,但真正的大劫還未開始。對於未知的恐懼總是最令人難熬,這也是我們企圖窺探天機的原因,而司命老兒很貼心的將你送來,或許可解我們的一大難題。”
聽到雲霄仙君再度提到她,雪晴嵐不禁指著自己鼻尖疑惑道:“我?仙君你不是在開玩笑吧?我能做什麼?”
坐在她旁邊的風御天微微有些緊張,擔心雲霄仙君會對她不利。
雲霄仙君好似不經意的看了他一眼,對雪晴嵐笑道:“別緊張孩子,並不是太難的事情,如果順利的話是不會傷到你的,反而對你來說是天大的好事呢。”
風御天被他看了一眼,立刻警覺,小心的控制著自己的氣息。他知道一旦自己的身份此時被雲霄仙君發現,那麼眾人將會皆受劫難,這是他不願見到的,所以一定不能露出馬腳。
雪晴嵐毫無所覺,問道:“那麼……需要我做什麼?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一定盡力協助。”
她對於雲霄仙君所說的好事持懷疑態度,因為在她看來,從來沒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就算真有什麼大機緣,那也是需要靠自己去爭取的。
雲霄仙君說道:“眾仙皆知,六界之中最為擅長命運之道的是司命老兒,但此次劫難已超越天道,就連司命老兒也束手無策。然而若是說有人能揣摩如今的天道,那麼定是那位大人莫屬。”
“那位……大人?”雪晴嵐不禁覺得後背涼颼颼,六界之中最強大的就是仙界,而云霄仙君更是仙界的掌舵者,那麼也就是說,如果存在六界的主宰的話,應該就是眼前這位貌不驚人的雲霄仙君了。但他口中卻恭敬的稱呼另外一個存在為“那位大人”,這是怎麼回事?連六界最強大的雲霄仙君都這麼稱呼,“那位大人”該是多麼可怕的傢伙啊?
不但眾人皆覺得膽寒,就連風御天聽了他的話也不禁沉思起來。
雪晴嵐再度吞了下口水,小心翼翼的問道:“敢問仙君,那位大人……到底是何方高人?莫非仙界之中還有隱匿的世外高人?”
明面的主宰不一定是真正的領導者,她不禁猜測仙界某處還有更為神通的高人存在。然而若是她能靜下心來細細品讀剛剛雲霄仙君那句話,就會發現,雲霄仙君已經說司命神君是最擅長命運之道的,那麼在六界之中就不可能有人超越他,仙界自然也屬於六界之中。
雲霄仙君語重心長的說道:“你們都認為,六界便是天的全部,對嗎?但你們可有想過,六界之外是什麼?”
他一句話便將眾人問住了,六界本身已經無比浩大,他們又怎想過六界之外是什麼地方呢。
幸好雲霄仙君也沒想真為難這幾個小娃娃,道:“在六界之外還存在著不為人知的第七界,沒有人知道它在什麼地方,但古籍上有記載,那裡是真正存在的,超脫於六界之外的存在。”
雪晴嵐莫名的一顫,只覺得雲霄仙君的話太過神秘,同時也太過可怕了。六界之外竟存在著第七界?這幾乎是要顛覆她全部世界觀的話啊!
第七界?
那裡會是什麼樣的地方呢?
雲霄仙君見都陷入訝異之中沒有意外,繼續說道:“六界之中,沒有人能到達第七界,傳說中,一百萬年前曾有一人到達過第七界,那時正是六界有史以來最大的劫難發生之時。我們便猜測,唯有在大劫之中,身懷大機緣的人,才會開啟通往第七界的大門。”
雪晴嵐手一顫,端著的茶杯險些掉在地上,因為聯絡雲霄仙君所言,她好像猜測到了雲霄仙君的意思。
凌依仙子也在驚訝,道:“仙君,怎麼連我都不知此事?”
雲霄仙君說道:“第七界的存在本就不為人知,因為那裡離我們太遠太遠了。六界之中,知道第七界的存在之人,唯有神魔仙三界中的幾位至高存在。哈哈,當然,你們現在也知道了。”
雪晴嵐再次汗顏,聽雲霄仙君這話怎麼有將他們和幾位傳說中的大人物相提並論的意思?這怎麼可以呢,他們不過是幾個無名小輩罷了,仙君這麼看得起他們,讓人壓力山大啊……
她只覺得突然間肩頭壓力劇增,弱弱的問道:“仙君大人,您該不會打算這回讓我藉著天時去往第七界吧?”
雲霄仙君正有此意,安撫道:“哈哈,小姑娘別怕,第七界並不是可怕的地方,那裡充斥著我們夢寐以求的混沌靈氣,若你有機緣,說不定可以一飛沖天,成為六界內的有數的強者呢。”
雪晴嵐越聽越覺得自己被賣了,道:“這個……這麼重大的任務,我覺得我不行啊。”
別開玩笑了,六界內都會隨時出人命的,就她這點實力,哪怕有了賞善罰惡令護身,依舊只是個小菜牙,怎麼能去傳說外的第七界玩兒呢?那不是出人命的事兒嗎?說實話,她還是挺珍惜自己的小命的。
雲霄仙君說道:“不會不會,這個任務非你莫屬。你可知道,想去第七界並非那麼容易的事情,不但要結合天時地利人和,最為關鍵的是,你必須得到那位大人的同意。只有他願意見你,你才見得到他。”
雪晴嵐忍不住問道:“仙君大人,您一直說那位大人,他到底是誰啊?”
眾人也都被勾起了好奇心,豎起耳朵聽著。
雲霄仙君哈哈大笑,賣關子似的眨眨眼睛,像是故意挑逗眾人的胃口。
他這樣賣弄,連凌依仙子都看不下去了,道:“仙君,你就別浪費時間了。”
“哈哈,看不出來,連一向不為所動的凌依都好奇起來了啊!”雲霄仙君好似挺得意的,向眾人賣弄道,當然他也知道適可而止,整理衣襟,鄭重其事起來。
連他這樣放蕩不羈的人都要鄭重其事的才能說出那位大人的名諱,可見那位大人身份極為特殊,眾人也都屏息凝神聽著。
雲霄仙君忽的放鬆下來,笑道:“你們別這樣,其實不用我說你們應該也猜得到。能超脫於六界之外,看破天道軌跡,那唯有創造了這方天地之人才可做到啊。”
“創造了這方天地,難道是——?”
雪晴嵐驚撥出聲,但終究沒能說出心中猜想的名諱。
而眾人與她的神態大同小異,他們都沒想到,居然是那位大人。
只有風御天低聲說出了眾人心中所想:
“盤古。”
沒錯,天地初開之時,正是盤古創造了天地。起初,當天地間只存天人鬼三界時,盤古被尊奉為天界的大神,而如今神界沒落,卻不代表盤古的威名沒落。正相反,盤古永遠是開天闢地的遠古大能,六界至今無人敢有半點褻瀆,這正是因為這方天地的所有生靈都是盤古賜予的啊!
只不過……
雪晴嵐悄聲問道:“盤古……還活著嗎?”
這麼不恭敬的話她當然不敢問雲霄仙君,而是在心裡偷偷問令靈,反正令靈是她的,就算她說話有點不恭敬也不會有影響。
令靈說道:“這個我也不知,但盤古既然是開天闢地的大能,若說還存活於世,也有可能吧。”
他也說得極為含糊,因為這樣的遠古辛秘實在太過艱澀。
雪晴嵐立刻頭皮發麻,差點要暈過去,因為結合之前雲霄仙君的話來看,好像是要她去見第七界的盤古大帝呢!天啊……這還是真是……天塌下來了嗎?
所有人都覺得這是一個機緣,當然雪晴嵐也這麼覺得,但她一想到自己要隻身前往未知的神秘界層,去見遠古的開天大帝,就覺得緊張得無法呼吸。
雲霄仙君懂得眾人心中的驚訝,說道:“那位大人……呵呵,就是傳說中的開天大帝,當然要得到他的認可是最為艱難的。此外天時地利人和,亦是缺一不可。所謂天時,便是大劫之時,六界騷亂之刻;所謂地利,便是六界氣運匯聚之地,如今便是這仙界的雲霄仙府之巔;而所謂人和,小姑娘你無須自謙,指的就是你。”
“我?為何是我?”雪晴嵐始終想不通的就是這點。
雲霄仙君說道:“因為你身上兼具神族與人族的血脈,乃是本不該出生的,跨越六界的存在。你不屬於任何一界,因而你不會受到第七界的排斥。當然,最重要的是,你乃是命運不定之人。”
她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命運不定”這個詞了,但這次從雲霄仙君口中說出,卻代表著一種資格,去往第七界的資格。
雪晴嵐懦懦說道:“因為我是混血兒,所以我就是命運不定之人?”
“不,並非如此。命數決定與否,與你的血脈並無直接聯絡。哪怕是最為普通的人,也有可能是命運不定之人。好比說那位與你同病相憐的鬼族公主,她便是命數已定之人,縱然她的命格也是相當奇特。”
說到最後他無奈聳肩,天道的意思,又怎是他們可以揣測明白的?
雪晴嵐咬了咬牙,現在她算是明白了司命神君為何要她來仙界了,看來不光是想讓她做個簡單的傳話使者,還打算借用她的特質來完成仙界窺探天機的願望。不過,去了第七界,真的能看到天機嗎?
她很茫然,也不知自己該不該應下。
雲霄仙君並不勉強,笑道:“這個不急,仙界的氣運一時半會兒不會消失,所以你要是不嫌棄的話,可以在仙界多逗留幾天。一趟混沌界之行並非易事,恐怕短期內是回不來的,而且只有你一人能去,你的親朋好友都無法陪伴你,所以你可以考慮考慮。”
雪晴嵐知道他說的輕鬆,但局勢卻沒有那麼輕鬆,道:“就算仙界的氣運不會消失,大劫將近,卻也等不了那麼多。仙君大人,我可否明日再給你回覆?”
“好。”雲霄仙君十分爽快的就答應了。
一番談話結束,雪晴嵐在眾人的陪伴下回到了太清山,路上她詳細的纏著令靈問關於盤古大帝的事情,但他所知亦是不多,對所謂的第七界,也就是混沌界,更加毫無所知。
令靈只能告訴她,此行乃是大機緣,因為賞善罰惡令感應到的沒有絲毫惡意邪念,反而只有天大的機緣,要是錯過,恐怕一輩子都找不到這樣的好事了,於是令靈極力贊同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