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楚一直都還算會游泳,雖然不說是在水裡頭泡大的,但是從小父親卿揚對她的教育方法來說,從來都不是什麼嬌生慣養,這種應該會的求生技能,她基本上都會。

當初學會游泳的時候還才幾歲的年紀,是被卿揚直接一腳就踹進了河裡去,就這麼咕咚地掉進水裡頭,越是掙扎越是覺得人如同一隻秤砣一般,直接就往水底沉,可是河水卻是很深,怎麼都沉不到底,意識都有些恍惚的時候,一隻大手直接將她的衣領一扯,整個人就被扯出水面扔到岸上。

一陣嗆咳,上氣不接下氣地急速呼吸一陣,也不知道喝了多少水,還沒緩過勁兒來,又被一腳再踹進水裡去。

依舊是掙扎,下沉,被撈起。

這樣的步驟往返幾次之後,似乎終於是抓住點兒訣竅了,最後,卿楚是自己遊著回來的,於是就學會了游泳,她學游泳的過程無論說給誰聽,都是讓人覺得有些慘烈的。

剛剛隱身在了海里,就想朝著岸邊划過去,隱身對於能量的消耗還是有的,她也不想一直保持這個狀態,只是朝著岸邊游過去,卻發現似乎身後有聲音傳來,她面朝著海灘,背後就是茫茫的大海,會有什麼聲音?

卿楚一轉頭,就看到了一艘船。

沙灘上頭還在吃著魚的歐勳他們看到了這一幕,也有些愣住了,他們都朝著先前卿楚下去的地方看過去,只是卻看不到卿楚的身影,顯然她已經隱去了身形,大家都有些擔心卿楚。

“船?”黑鷹低聲說了一句,“什麼情況?我們被包夾了麼?”

歐勳不做聲,看著前頭那船一眼之後,眼神就更加快地想要尋找卿楚的身影了。

卿楚已經迅速游到了岸上,只是沒有辦法走得離他們太近,因為忽略了一點,沙灘,踩上去是會有腳印的,她就那麼定定地站在那裡,看著那艘船。

像是一艘漁船,看上去就是那種漁船的模樣,不是什麼豪華的遊艇遊輪,船的後頭甚至還拖著一捆漁網。

朝著這邊海灘開了過來,照理說這種不是碼頭,只是一個沙灘,船是不應該朝著這邊開過來的,因為不好停靠,會擱淺。

但是它開進來一些之後,並沒有完全開到海灘上,就從船上有人影跳了下來,如同下餃子一般,一個一個撲通撲通地跳下去。

卿楚一個一個在心裡頭數著那些人的人數,一共跳下來了十三個人。

然後就看到那些人們迅速朝著這邊遊了過來。

卿楚趕緊走到了歐勳他們旁邊,她一走過去,歐勳他們就察覺到了,畢竟沙灘上頭那一串腳印可不是假的。

卿楚身形迅速就在空氣中顯現了出來,她不停地顫抖著,牙齒都在格格作響,手指顫抖著從空間裡拿出浴巾來裹住自己,裹了三層浴巾之後,再直接在浴巾外頭裹了羽絨服。

“這是什麼情況?凍死我了,傾凡我真想抽死你,我下水有個屁用,一走過去那腳印子全顯形了……說起來這船是什麼情況?人家這不是在準備埋伏我們,說起來只是在等這船上的人麼?”

卿楚非常哀怨地一邊埋怨著一邊猜測著現在的情況,但是大家都給不出個答案,於是也就只能看著海里頭那些餃子們遊得越來越近,他們上岸來的時候,才看到他們身上穿的就是專門的潛水服一樣材質的衣服,有些緊身的緣故,所以身材看上去特別壯碩。

就這麼上了沙灘,朝著卿楚他們一步一步地走過來。

卿楚終於看清楚了走在第一個的人,是個男人,體格恐怕比監獄裡頭的大個子瞿飛還要壯碩,衣服緊緊地包裹著,顯露出他健壯的肌肉輪廓,並且他明明是剛從冰冷的海水裡頭爬了出來,卻是如同絲毫感覺不到寒冷一般,面不改色,甚至連抖都沒有抖一下,就這麼朝著卿楚他們這個方向走了過來。

直到走到了卿楚他們的面前,對面這十三個人才算是站定在那裡。

大家互相打量著,誰的臉色也沒有友善一點,為首的那個壯碩的男人臉色甚至還有些差,終於是先開了口,“你們……”

他眉頭皺了皺,然後幾乎等於咆哮一樣的聲音就傳進了大家的耳朵裡,“你們這些該死的兔崽子是哪個隊伍裡頭的?!這青天白日的不去做事,竟然在這裡偷偷開小灶吃魚?!都皮緊了是不是?”

卿楚默不作聲地打量著這個人,依舊緊緊裹著自己身上的浴巾和羽絨服,並且剛才已經塞了幾粒晶核下去,寒意沒有那麼強烈了,她靜靜地看著面前這個壯碩的男人。

唇角忽然就勾起了一抹笑容來,這個男人說話的開頭,還真是好笑呢,她唇角勾著,其實都看得出來,這個男人分明已經認出來了卿楚他們並不是自己人,只是見卿楚他們一直沒打算開口,所以才故意這樣說,算是給卿楚他們一個臺階,這個時候卿楚就應該辯解自己不是他們的人,然後就可以自報家門是從哪裡來的之類之類了的吧?

就卿楚他們這一隊人,身上的羽絨服都是質量很好的,而且看上去都乾乾淨淨很精神的樣子,更不用說他們幾人那一身的煞氣。

光是眼神,都和那些普通沒見過血的人不同。

只是卿楚很顯然不打算順他的臺階往下,只是沒有做聲,依舊靜靜地看著他們這十三個人,她是不想做聲,歐勳和秦蒼是懶得做聲,駱傾凡是無所謂做不做聲,反正從來也都不是他擔當交涉門面的,他就在隊伍的最後頭,還從一旁拿了小半條剛才沒吃完的魚,繼續吃著,眼睛眨巴著,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對面那為首的男人顯然是吃了一個癟,大家都不買他的帳,而他又已經認出來了卿楚這一隊看上去實力不凡的人不是他們的人,他給了一個臺階人家不下,顯然也是看出來了他已經知道了對方的身份了。

壯碩的男人尷尬地站在原地,似乎是在想著要如何措辭接下來的語言,是歐勳輕聲說了一句,“你們沒事就快走吧。”

這根本都不能算是臺階了,多少都已經帶了些輕視的味道在裡頭了,壯碩的男人嘴唇抿了抿,眼中有慍怒一閃而過,但還是馬上說道,“你們似乎不是我們隊伍的?你們是哪裡來的?”

他這樣問著,卿楚眉梢輕輕挑了一挑,眼神朝著還停在那邊的船隻看了一眼,其實那艘船……還算不錯呢。她心裡想著,然後眼睛就輕輕地眯了眯。

如果說卿楚是有點兒不耐煩,那麼黑鷹就是真的不耐煩了,他向來都是發號施令的那個,要問也是他問別人的,自己哪有被這麼問過的,於是他冷哼一聲道,“總之不是你們隊伍的就行了,你管我們哪兒來的?”

為首那壯碩男人還好,後頭跟的那些個人中,就有人因為黑鷹的話不滿起來了,“拽什麼呀?好心好意問你一句還敢擺譜兒?”

“在這沿濱市,你還真別得勁,別忘了現在是誰在這兒稱老大!”

“和他們囉嗦什麼!先帶回去再說!”

後頭的那些人紛紛附和著,卿楚只是眨巴著一雙眼睛看著眼下的情況,一語不發,她現在這個樣子,倒真像是隊伍裡頭的沒有發言權的女眷了。

卿楚甚至還注意到那壯碩的男人後頭,有幾個男人的眼神已經在她的身上上三路下三路來回掃了好幾遍了。

而那個壯碩的男人卻是頭痛的不行,他自然是比後頭那些沒見過世面的傢伙要精明得多的,一眼就能夠看出來卿楚這一隊人不簡單,不說別的,就身上的那種氣勢,還有臨危不懼的淡然,更不說他已經隱約看到了其中有兩個人的腰間,似乎是有槍夾的。

所以他故意那樣給臺階下,無非也就是為了能夠開個頭,大家好交流一下罷了,哪裡知道對方卻根本就不買賬。

最讓自己頭疼的是自己這邊的人還吵起來了,他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眉毛都攢成了一把。

剛準備開口,就聽到對方的人,原本一直都沒有說什麼話,都非常冷靜的樣子,現在更是一語不發,他甚至看到聽了自己身後這幾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傢伙瞎嚷嚷了幾句之後,對方的人有幾個眼睛裡甚至都有了幾絲笑意,那種笑意……彷彿是一種非常輕視的嘲笑,看了讓人會不由自主地沒了自信。

而現在說話的,是原本一直都沒有開口只是眨巴著一雙眼睛看著他們的卿楚,她只是非常好奇,所以問了一句,“我想問一下,你們那艘船,怎麼來的?能賣麼?”

她不開口還好,她這麼一說話,對面除了為首那個壯碩的男人之外的那些不識時務看不清楚情勢的男人們,馬上就起鬨起來。

“小美人兒……你就別問那些了,一個女人還想有什麼發言權,難不成你要哥哥們帶你出海麼?”

“就是就是……小美人,你還不如到我們這裡來吧?我們隊伍又穩定,吃得飽穿得暖的,哥哥們心疼你,比這樣風餐露宿的好多了,你看如何?”

他們只是這麼說著,卻沒有注意到什麼時候,一道他們的目光甚至捕捉不到軌跡的身影,已經如同鬼魅一般地朝著他們閃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