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殤放下批紅毛筆,看了墨羨,眸中閃現了一抹深沉。

涼京城戒嚴,看來是有什麼人要不安分了。

身處帝王之君,朝局之事雪殤再清楚不過,齊國這突然的戒備,他敏感的察覺到定是有什麼人做了什麼事,導致齊國朝局動盪。

而雪殤想到的第一件,就是北月皇未有皇子之事。

“齊國至今未立太子,岳父也未過繼宗祠任何子嗣為皇繼子,岳父老了,必然會有人坐不住,傳信給邀月,問問他齊國出了何事,讓我們的人也查,通知情兒速去齊國。”

點點時間,雪殤安排了這些,明顯的準備過問。

墨羨立刻一聲應,猶豫一瞬,又道:“主子,讓小情去齊國,那小緣那邊…”

“緣兒如今應該在燕霜城附近,涼京城既然嚴防,過往路人定會好奇議論,以緣兒的心智,必然能想到,如今他說不定已經趕去了齊國,你讓沿途的雪月閣多加留意。”

“是,屬下這就去辦。”

轉身大步走離,走至門口,又頓住了腳步。

“對了主子,這件事也不告訴雪顏小姐嗎。”

雪殤沉吟一瞬,翻看了奏章,沒有回答墨羨。

墨羨明白,離開了。

“現在告知雪兒,也只是讓她乾著急而已,我捨不得。”

一句喃喃,雪殤卻看不進奏章了,揉了眉心。

“雪兒,你不會惱我吧!肯定會惱的啊!再加一個緣兒,看來遲早有一日我得又睡書房,而且這一日,應該不晚,可是我寧可睡書房,也不想我的雪兒整日擔憂,然後自己嚇自己。”

後靠了龍椅,閉了眼,遮住了眸底的思緒。

離情這邊,他為了儘快找到離緣,抄山路趕來藥月山莊,卻剛好和離緣他們又一次錯開。

來到藥月山莊,從龐落落口中得知,北月皇出事,月漣與離緣在山下遇到,一起去了齊國。

離情頓時懊惱的拍了額頭,也想到定是他走的小路,所以他們就這麼錯開了。

心中對北月皇出事更是擔心,立刻又問了龐落落離緣他們出發多久,得知也就兩日左右,又去追了。

這兩波人,就跟貓捉老鼠一樣,一前一後趕去了齊國。

半道上,墨楓收到了墨羨的訊息,也速回了訊息,一同將他們已經找到離緣蹤跡之事告知。

雪殤這邊,很快收到回信,邀月那邊和齊國雪月閣的訊息也幾乎同時抵達,得知竟是北月皇病重,離緣和離情兩兄弟也一前一後前往齊國,月漣也在,雪殤當即做出了一個決定,齊國的事他不插手,由離緣和離情這兩兄弟去解決。

一來他們二人雖是離國皇子,可也是齊國北月皇的外孫,自己外公出事,前去看望,很正常,二來也是給這兩兄弟一個考驗,考驗他們對這突發之事的應變處理能力。

將來這兩兄弟要繼承皇位,那麼現在齊國發生的事,他們以後會遇到很多,離國不會出現這樣的事情,現在齊國之事倒是一個鍛鍊他們兄弟的好機會。

處理這種國家大事,以離緣的心智可能還好一些,可離情,從小到大就沒有遇到過什麼大事,學的再多,沒有實踐用過,也是無用。

若是離情知道他父皇的這種想法,定會撇嘴,國家大事父皇居然都能拿來鍛鍊他,他就不怕他這一個不插手,齊國內亂了。

只可惜離情不知道,他現在正一遍一遍催促車伕,趕緊追上離緣他們,如果不是他身邊有邀念蓮,離情直接就自己騎馬去追了。

兩月多時間很快過去,夏季在趕路中度過,秋季到來,離緣和離情這兩撥人還是一前一後進了涼京城。

這兩月多來,月漣傳信給剛好在齊國醫館的月奚,讓他先入宮給北月皇檢查,果然是中毒,卻是一種月奚未曾見過的毒,他只能儘量控制,保住北月皇的命,為月漣的到來爭取時間。

齊國未有太子,北月皇亦無皇子,一旦他駕崩,齊國就亂了,尤其是先皇時留下的那些齊家人,現在的王侯之家,雖然死了齊銘御和齊銘耀兩人,可齊家血脈可沒有死絕。

當時北月皇登基,除了有齊銘御的那道禪位聖旨和齊國百姓大臣們的一致擁護,可最根本的原因還是因為離國,因為離皇,只有北月皇做了齊國的皇,離國才不會繼續攻打齊國。

那時,迫於形勢,齊家就算有再多的不甘,也只能認命,可這麼多年過去,北月皇老了,又沒有子嗣,那麼一旦他駕崩了,齊家重新拿回他們的皇位可是最有理的,離國明面上也不能說什麼,畢竟齊家才是齊國真正的皇室血統。

月漣和離緣他們剛進來涼京城,就遇到了在城中巡邏的嶽恆,沒有任何阻撓的將他們帶去了齊宮。

涼耀殿中。

外殿,一幫齊國老太醫,湊在一起討論著北月皇的病情,內殿,北月皇后守在北月皇身邊,已經三日夜不眠不休了,整個人憔悴的面色微白,耳邊鬢角亦是髮絲斑白。

冷絃歌也在一旁守著。

北月皇躺在龍榻上,閉著眼,面色微微泛白,唇色發青,亦是兩鬢斑白,容顏蒼老,眉間皺紋很是明顯。

離緣和月漣大步走進殿中,北月釋看到離緣,只一瞬,認出來人不是離情,而是一直跟了月漣十年未出藥月山莊的離國大皇子離緣,立刻拱手。

“末將參見皇外長孫。”

北月釋的話,讓在場一同見禮的太醫們紛紛互看了一眼。

皇外長孫?

“釋叔不必多禮,帶本殿和師父去看外公。”

離緣單手扶起北月釋。

北月釋也不耽擱,立刻帶了月漣和離緣走進內殿。

月煙兒安靜的握著月漣的手,步子很快,卻很穩。

北月皇后聽到外殿聲音,讓冷絃歌扶了她站起。

看到進來的離緣和月漣,北月皇后好似找到了主心骨,強撐了三日的的身子終於倒了。

“皇外祖母。”離緣快步過來,和冷絃歌一起扶了北月皇后。

月漣剛要給北月皇后把脈,月煙兒拉了拉他的手。

“爹爹,婆婆這邊煙兒來,您去看緣哥哥的外公。”

月漣沒有猶豫的點了頭,走到了龍榻邊,見北月皇面色唇色發青,立刻從袖中拿出莫雪顏送他的那九轉銀針。

月煙兒檢查了北月皇后,她只是疲累過度,好好休息一覺,再喝上兩碗清粥即可。

親自去給北月皇煎藥的月奚,聽到月漣來的訊息,立刻從太醫院趕來。

月漣檢查北月皇,外殿的那些老太醫們一個個都跟了進來。

他們查了這麼多月,對皇上身上的病症是毫無頭緒,那個月奚說是中毒,可他們覺得不像,現在月神醫來了,也不知如何。

把了脈,北月皇的脈象平穩,而且強勁有力,如果不是他的唇色不正常,完全就像是睡著了一樣。

月漣用銀針扎破北月皇右手食指,流出的血也是鮮紅的,銀針也沒有變化,一點中毒的症狀都沒有。

眉角微微蹙起。

月煙兒看著,忽然嗅了一下鼻子,一股很淡的味道,有點像茉莉味,幾乎聞不到,月煙兒剛準備湊近聞一下,離緣拉住了她,搖了搖頭。

讓她別擾了月漣。

月煙兒頓下了腳步,看著離緣,蠕了唇角,未再走近。

兩人間的動作很小,無人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