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能撥亂反正,完全是屈含星的功勞,如果沒他的出奇制勝,也就沒有搬到反王的機會。
巴桑當著眾人的面,就把屈含星如何千里奔襲,如何奇襲叛軍大營的經過簡單地講了一遍,眾人聽完,歎服不已。
巴桑嘆道:“若非這些漢人朋友智勇雙全,仗義相助,這次大劫非得一年半載才能平息;即便江山完壁,但也元氣大傷。南疆王會不會見縫插針?會不會對我們動手?這都很難說啊!屈含星一戰就消弭戰亂於無形,真是多虧了各位了。”
文武大臣們都表示給以重賞,卻見莫果起身道:“屈少爺已經走了,他說來不及與汗王辭行,故此要我把這封信交給汗王!”
巴桑不禁愕然,拆開書信一看,只見信封信紙都是禁宮裡的用品,墨沉淋漓,字劃龍飛鳳舞,內容竟是:
汗王陛下:
在下別矣,你我多年交好,恰逢亂事,出手相助一把,人之常情,不必言謝,更不需回報。在下有事在身,故此不能久留,後會有期。希望汗王能勤政愛民,精誠團結,使國家興盛,百姓幸福。
下面沒有署名,只有“故交”二字。巴桑長長嘆了一口氣道:“屈少爺重情重義,不圖回報,磊落的心胸確實令人起敬啊!”
眾人怔怔不語,想不到他對於應得獎賞竟然毫無貪圖之念,更讓人敬服。
巴桑呆怔了好一陣子,忽然若有醒悟,吩咐把這張紙條存入宮廷大內寶庫珍藏起來,把他載入史冊。
連月以來,無論在歸元國還是在新疆,屈含星都經歷過陰謀、叛亂、爭鬥、殺伐……兵兇戰危,對誰都沒有好處,登時覺得說不出的疲憊與厭倦。
眼下大功已經告成,他決心向田建新等人辭去官職,與心愛之人去過平淡而快樂的日子。經過商議,最後決定:先將這些家丁們送回田園山莊,再與柴心怡前往西蓉城。
出了迪化城,徑直朝東走,當走到東戈嶺時,忽聽張不三道:“屈少爺,雖然我們是柴府的奴才,理應為柴家效力,但我們可沒有保護鶻汗國的義務。看在大小姐和你這個未來姑爺的面子上,我們二話不說,打了兩場仗,也折了好幾個弟兄。至於汗王給不給封賞,那是你們之間的事情,我們也無需過問此事。不過在夾路山截獲的那筆財物我們必須帶回山莊,因為那是我們兄弟用命換來的,你無權干涉!自於大小姐如何處理這筆財物,那是她的事,即使不給我們一分一毫,我們也不會有半點兒怨言。”
屈含星愧疚難當,連連點頭道:“可以,可以。那咱們就朝轉向東北方向,去一趟英雄莊。帶上財物之後,立馬趕路。”
柴心怡看了屈含星一眼,問道:“這裡人煙稀少,眼看就到了晚上,我們為什麼不在英雄莊過夜?難道你害怕見到你那個妹子嗎?”
屈含星連忙搖頭,話語卻是期期艾艾:“不是,不是……我……我是……我是不想打擾莊民。”
柴心怡冷笑道:“我們捨命相助,不圖報答,難道藉助一宿都那麼難嗎?是不是你對帕麗古麗舊情難忘?還是對她許下了某種承諾?”
屈含星道:“往事如煙,更何況我心早有所屬,於情感之事,從未多想。可我們畢竟朝夕相處這麼久,彼此之間都有著太多的回憶。倘若你突然的出現在她眼前,豈不更令她傷感痛苦?既然姻緣已盡,何必還要再攪擾她的平靜?”
柴心怡自覺此話說得也很在理,也不請求。抬頭看了看天色,見日已偏西,便對屈含星道:“推己及人,將心比心,那咱倆就別現身英雄莊了。不過帳篷有限,就讓二師傅、景頭領帶上兄弟去莊子裡借宿一個晚上。”
景忠道:“連日奔波征戰,帳篷都丟棄了,眼下只剩下三頂小帳篷,根本住不下幾個人。這樣吧,叫範頭領帶著所有的兄弟進莊子,我和雙虎子、馬玲、柔兒留下來陪你倆作伴。”
範天虎道:“拉倒吧!我這笨嘴笨舌的溝通不好,再把事情給整砸了吧!二頭領,還是你帶人進莊子,我留下來保護少爺。那邊還有個大水潭,我發現大魚不少,一會兒我就下河摸它幾條大魚,點上篝火,坐在野外,吹著涼風,喝點小酒兒,那多帶勁呢!”
景忠道:“英雄莊今晚大擺酒宴,黑炭頭你可別後悔啊!”
範天虎笑道:“就是造八八席,俺黑虎也不稀罕!雙虎子,準備一些撈魚的傢伙,咱倆到水坑子裡抓魚去!”二人拎起一個破蚊帳,朝水潭那邊走去。
景忠見範天虎真的走了,便對家丁們道:“這黑炭頭跟咱們耍心眼兒!弟兄們,把鍋灶、食物統統留下來,趕緊平整土地,幫他們把帳篷架起來,一會兒我帶你們去英雄莊去赴宴!”
眾人走後,四個人開始鋪床疊被打掃衛生。馬玲突然發現每頂帳篷裡只有兩張床,笑吟吟地對柴心怡道:“馨兒姐,這些家丁真會成人之美,看來今晚你要和少爺共住一室了!”
柴心怡尋思了一下,哼道:“這頂帳篷是我的,他願意去哪就去哪,我才懶得管他呢!”
陸柔兒笑道:“馬上就要結婚了,莫說連床夜話,就是同床共枕也沒有人笑話你們。你們倆好好佈置新房吧,我們走了!”
柴心怡一邊鋪床一邊說道:“唉!如今和往常不同了,再也不是以前的小郡主了。將來為人妻為人母,也得學會過日子。不但要照顧好孩子,還要伺候好丈夫。”
屈含星心頭一蕩,激動地說道:“馨兒你真好!今晚咱們就住在一起吧?”
柴心怡手一擺,眼一瞟,撇嘴道:“哼,想的美!告訴你,你可以從我叫夫人、叫妻子、叫媳婦,但就是不許做男女之事。我可不想早早就當孩子媽。我還想和你打獵放馬,到處玩上幾年吶!”
屈含星道:“我們都是二十多歲的人了,要不是戰爭,我們都該抱孩子了。你還想玩到什麼時候?”
柴心怡正待發話,遠遠就傳來範天虎的喊聲:“你們趕緊出來幫忙!看看我抓了一個大傢伙!”
四個人一齊跑出了帳外,見範天虎抱著一條四五斤重的大鯉魚,在他懷裡活蹦亂跳。
四個人一齊奔了過去。馬玲驚喜地叫道:“哇!這麼大的鯉魚呀!黑炭頭,你是怎麼抓到的?”
範天虎把眼睛一瞪,喝道:“小丫頭片子,你是臭美吧!你在喊我一聲黑炭頭,我叫你魚刺都吃不成!”
屈含星推了他一把,笑道:“別抓了一條大魚就不知道南北!怎麼抓到的?”
範天虎道:“水坑子旁邊有一塊小淺灘,雙虎子我倆就用那個破蚊帳給圍上了,朝前拉了幾下,往上一兜,就抓到了這個大傢伙。別看了,趕緊給魚刮鱗開膛,今晚給我大燉魚吃!”
“哎!一定遵照二師傅的指示辦事!”屈含星、雙虎子把魚拿到河邊,刮鱗開膛,很快就收拾乾淨。
馬玲、陸柔兒早已搭好了爐灶。灶膛裡的柴火熊熊,叮叮噹噹的炒菜聲不絕於耳,眾人從未見過柔兒下廚,沒想到她手腳麻利,手法嫻熟,把幾樣調料翻炒完畢,又將大魚切成數段,放到鍋裡清燉。
馬玲、柴心怡、雙虎子在帳篷臨時搭建一張飯桌,擺好了碗筷,範天虎早早就坐在了桌前等候,嘴裡還不住地吩咐著:“都麻溜地!看看包裡都有什麼好吃的,統統都端上來!”
柴心怡把食物包一樣一樣的開啟,見裡面盡是各種各樣的肉乾和水果乾,找來盤碗,一樣一樣的擺在桌子上。
晚霞飛舞,落日西沉,夜色漸漸地籠罩了群山。六個人圍坐在桌子前,吃著鮮美的魚肉,喝著美酒,吹著涼爽的山風,彼此有一句沒一句地搭著話,塵心盡滌,煩惱悉消。
馬玲感嘆道:“我們幾個人要是永遠這樣開開心心的過下去那該多好啊!”
陸柔兒瞟了一眼屈含星和柴心怡,埋怨道:“都賴他們兩個!結婚,結婚,怎麼就那麼把持不住?把大傢伙都給拆散了!”
屈含星嘆道:“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結婚生子是人生必走要走的一步。我都想好了,回到西蓉城之後,我就辭官回鄉,與馨兒去過平常的日子。我想把你們也都安置好了,在各地為官,繼續為國家效力。”
範天虎道:“我才不當那破官呢!少爺走到哪,我就跟到哪!”
雙虎子把手高舉,大聲道:“我這輩子離不開少爺!我就跟著少爺走!”
馬玲道:“我也不為官,就做馨兒姐的貼身丫鬟。”
陸柔兒訥訥地道:“我,我只想回大楊莊,跟我父母在一起。”
柴心怡道:“你們的情意我柴馨兒知道,不過現實生活是不允許的。每個人必須要走成家立業的一步,這是人生的必然。玲子、柔兒,你們倆是女流之輩,可以不在朝中為官,此後你們各自回家,在本地為官,造福百姓;雙虎子年紀還小,繼續留在軍中,日後前途無限;但二師傅不同,他身旁幾無親人,必須留在西蓉城。食朝廷的俸祿,組建自己的家庭,這樣才確保後半生衣食無憂。我和星兒是可以贍養你,但畢竟不是你親生的子女,況且范家怎能斷了香火?”
範天虎苦著臉道:“我只會打仗殺人,哪會當什麼朝廷大官啊!”
屈含星道:“你畢竟是開國第一功臣,吃朝廷俸祿也是理所應當的。既然不想參與朝政,你就做個逍遙王也蠻好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