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天成、李管家等人急忙上前迎接。卻見隊伍走出一個人來,身穿一套軟甲,腰懸寶劍。看年齡年應該在這五十三四歲,個子不高,體態臃腫,銀髮鬢須,大腹便便,細眼微眯,滿臉傲色。此人正是保長朱貴
他滿臉堆笑,衝著屈天成遠遠的拱手道賀:“恭喜恭喜!恭喜屈員外大獲全勝,家財不失。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啊!”
屈天成急忙還禮道:“今天能大獲全勝,多虧有朱保長鼎力相助。屋裡請!”
朱貴擺了擺手道:“激戰了半天,想必大傢伙也累了,該休息就休息吧,我們就不進門打擾了。屈員外,我們三百多個將士,為你拼殺了一夜,是不是給點賞錢啊?”
二頭領景忠就站在屈天成的身後,聽到這話,不禁惱怒了起來。指著朱貴大聲問道:“你還有臉討賞錢?我問你,戰鬥最激烈的時候,你們為什麼躲在樹林裡不肯出來?”
朱貴把臉一沉,怒聲喝道:“你他媽的休要胡說八道!小心我……”
屈天成心如明鏡,但人家畢竟人家是州府任命的保長,況且剿匪也出了力。他生怕兩軍弄僵了,對屈府不利。
急忙將朱貴拉開,轉頭對景忠喝叱道:“不准你胡說八道,趕緊回院子裡幹活去!”向他遞了一個眼色。
景忠氣呼呼地走了。
屈天成、李管家急忙把朱貴拉到一旁,陪笑道:“下人不知禮數,莫怪莫怪!請問保長需要多少銀兩?”
朱貴手捻鬚髯,尋思了一下,一笑道:“今天來了三百多家丁,每人至少二兩銀子,怎麼也得七八百兩!”
屈天成拍了一下朱貴的肩頭,笑著說道:“朱老弟,你這個老滑頭!你可夠黑的啦!鄉丁分明不到一百人,你卻說三百人,是不是拿你老哥不識數啊?”
朱貴尷尬的一笑道:“兵不厭詐,兵不厭詐。”
屈天成為了不得罪他,也不和他爭爭講講,扭頭對李管家道:“你去賬房,叫下人抬六百兩銀子來!”
就這樣,朱貴帶著六百兩銀子,領著一百來個鄉丁,回朱家鋪去了。
經過一場血腥的搏殺,家宅得以保全,錢財、家產也沒有遭受多大的損失,這還要感激廣大的村民和鄉丁們的支援。
屈天成感激不盡,當即吩咐賬房,登記造冊,取出上千兩銀子,來獎賞眾人。並且要大擺三天酒宴,來款待眾位鄉親。
訊息剛一宣佈,圍觀的人歡呼雀躍,歡笑喧囂之聲遠遠穿過山谷。
明月當頭,此時已近午夜。村民們見匪患已經平息,都已各自回家休息。屈含星與幾個值更的家丁一起登上高牆。
星辰漫天,簧火熊熊。屈含星與七八個家丁坐在篝火前,彼此有一句沒一句地搭著話,塵心盡滌,煩惱悉消。當回想起激烈的戰鬥場面,心潮澎湃,睏倦全無。
家丁畢竟屬於下人,起初頗為矜持,與少爺在一起,總是恭敬有禮,順情說話。
透過交談,見屈含星外向開朗,隨和無拘,說話又是風趣逗人。一經廝混,越加熟稔熱切。幾個年輕人不免拍拍打打,有的時候還揉作一團。
最近這些日子,家丁們四處偵察,又經歷了腥風血雨的大戰,時刻提心吊膽,少有這般悠閒愜意的光景,恍然世外,喜樂安平。
這一夜,屈含星與值班的家丁在圍牆上坐到天明。別看屈含星年紀不大,古書卻讀了不少,他迎風而談,南朝北國,天南地北,幾個家丁正聽得入迷。
忽然跨院那邊傳來豬的嚎叫聲,屈含星霍地站了起來,拍手叫道:“哎呀!我家殺豬了!”說完撥腿就走。
故事正講到勁頭上,突然這一斷,家丁們覺得餘猶未盡,不免嘖嘖嘆息。
丁武與屈含星年齡相仿,終日在一起玩耍,彼此之間親如兄弟,根本就不存在主次之分。他上前一把將他拽住,喝道:“不許走!故事還沒講完呢!”
屈含星呵呵一笑,又拿出一副一本正經的樣子,對丁武說道:“叫花子,我還回來呢!我去跨院弄二斤豬肉來,咱們吃著烤肉聽著故事,豈不快活!”
丁武信以為真,立馬將手撒開。
把手剛一鬆開,屈含星撥腿就跑。當他跑到出口處時,驀地轉過身子,對丁武喊道:“你小子等著吧!一會兒叫夥計給你們包二斤豬糞來!”
“唉!你小子騙人!”丁武拔腿就追,屈含星撒腿就跑,幾個跳躍就到了圍牆的下面。
丁武追到出口處,便停了下來,手拄著牆沿朝下面嚷道:“機靈鬼兒,你等著的!我們哥幾個要不把你褲子扒下來掛在樹上,你小子別認識我!”
屈含星朝他做了一個鬼臉,身子一轉,徑直朝跨院那邊跑去。
這天,屈家辦了一個全村歡宴。朱貴和鄉團幾個頭領也應邀到場,與屈天成喝了幾杯酒就走了。
此後的十餘日裡,依舊偵騎四出,可始終未見土匪有何異動。
屈含星生怕殘匪前來報復,他派景忠、丁武到二犬山附近去打探訊息。結果完全出乎意料之外。
據當地的人說:幾天前,一支蒙古軍隊突然殺上了二犬山,不但殺死幾個土匪,還把山寨全部給燒了,但不知道小霸王牛峰是死是活。
一場戰禍就此出人意料地消弭於無形,人心大快,方圓幾百裡立刻安寧了下來。當地的百姓歡欣鼓舞,無不感謝屈家為百姓除害。
為此屈含星也名聲大震,方圓幾百裡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有的說他是孔明重生,有的說他是天星下界;總之都要把他捧到天上去了。
書中暗表,其實小霸王牛峰並沒有死,他兵敗泉溪村之後直接獨狼嶺。
獨狼嶺嘯聚一夥土匪,寨主姓洪,原是北漢國的一個教頭。968年,趙匡胤率兵討伐北漢,他見大宋兵精糧足,感覺到北漢岌岌可危,戰爭還未打響,他就帶著家卷和五十幾個弟子逃到了獨狼嶺,誰知遼國出兵救援,趙匡胤北伐失敗。
這結果完全出乎洪教頭的意料之外,可是開弓哪有回頭箭?從此他就在獨狼嶺落草為寇,幹起打家劫舍的勾當。
牛峰為匪要比這洪教頭早了幾年,因此小霸王牛峰為兄,洪教頭為弟,最初為寇之時,這位大哥確實也幫了不少的忙,為此洪教頭也是感激不盡。
獨狼嶺位於二犬山的西南部,雖然不是回山之路,但總比逃回山寨要近得很多。
牛峰帶著幾個手下狂奔了一天一夜,實在是走不動了,打算在獨狼嶺修整一下,半路換了一身裝束,便帶著幾個嘍囉逃到了獨狼嶺。
洪教頭見大哥落敗到此,自然盛情款待。為了叫他再次散散心,打算留他在山上多住幾日。
牛峰也知道大哥是一份好意,但又怕山上的兄弟惦記,就派手下回二犬山報信。可五天之後,送信的嘍囉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