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他們就惱羞成怒,叫來這麼多侍衛圍攻秦軒!秦軒他……他根本就沒怎麼還手!全程都是在捱打!女兒想去攔,都被他們的人推開了!要不是女兒跑得快去請父皇您,秦軒他……他恐怕真的要被打死了!”

蘇清梔這番話說得聲情並茂,既點明瞭“起因”——秦軒是奉旨來要賠禮,又強調了“過程”——皇子侮辱在先,秦軒全程捱打。

還將自己塑造成了無助的目擊者,邏輯“清晰”,情感“真摯”。

永安帝本就偏向秦軒,此刻聽了自己最疼愛的女兒一番“證實”,更是怒不可遏!

這兩個逆子,不僅打了秦軒,還敢當眾侮辱清梔!

“好!好得很!”

永安帝怒極反笑,指著蘇天驕和蘇天駿,“你們兩個孽障!還有什麼話說?!”

蘇天驕和蘇天駿徹底懵了。

蘇清梔在說什麼?!

秦軒沒還手?全程捱打?

看看地上躺著的那些哀嚎的侍衛!再看看自己臉上的傷!這叫沒還手?!

“父皇!她撒謊!蘇清梔她和秦軒是一夥的!”蘇天駿急怒攻心,口不擇言。

“放肆!”永安帝一巴掌甩在蘇天駿臉上,“你妹妹從來都不會撒謊,你還敢汙衊她?!朕看你是昏了頭了!”

蘇天驕心中一片冰涼,他知道,他們再怎麼解釋都沒用了。

父皇已經徹底相信了秦軒和蘇清梔。

要是再說下去。

恐怕父皇只會越發生氣。

“兒臣……兒臣知錯……”蘇天驕艱難地低下頭。

“哼!”永安帝冷哼一聲,“知錯?晚了!”

他大手一揮,厲聲道:“來人!傳朕旨意!”

“三皇子蘇天驕、四皇子蘇天駿,目無君上,頂撞聖意,欺凌手足,縱奴行兇!著!即日起罰俸一年!閉門思過三個月!每人寫一萬字檢討,深刻反省自身過錯,三日後呈送御前!”

罰俸一年!閉門思過三個月!還要寫一萬字檢討!

這處罰不可謂不重!

蘇天驕和蘇天駿臉色慘白,如喪考妣。

這不僅僅是錢和自由的問題,更是天大的恥辱!以後他們在朝中還怎麼抬得起頭?

“至於……”

永安帝的目光掃過那些堆放在門口,還沒來得及完全搬走的“禮物”,眼中閃過一絲冷意,“這些東西,既然是你們衝撞憨兒、違逆朕意在先,那就權當是給憨兒的賠罪禮了!”

“你們兩個,立刻!馬上!將這些東西,連同之前憨兒從老四宮裡拿走的,完完整整,一件不少地給朕送到秦世子府上去!若少了一件,朕唯你們是問!”

“是……兒臣遵旨……”蘇天驕和蘇天駿幾乎是咬碎了牙,才從牙縫裡擠出這幾個字。

搶了他們的東西,打了他們的人,最後還要他們乖乖把東西送回去?

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但他們,卻連一個字都不敢多說!

永安帝也不再看他們,彎腰小心翼翼地扶起還在“昏迷”中的秦軒,臉上滿是心疼和愧疚:“來人,傳御醫!快!送憨兒回宮好生休養!”

侍衛們手忙腳亂地抬起秦軒,在永安帝和蘇清梔的陪同下,浩浩蕩蕩地離去。

只留下蘇天驕和蘇天駿,以及滿地狼藉和一地哀嚎的侍衛,在風中凌亂。

兩人對視一眼,都能看到對方眼中那幾乎要噴薄而出的怨毒和殺意!

秦軒!蘇清梔!

這筆賬,我們記下了!

……

回到宮裡之後,醫學奇蹟上演:方才還昏迷不醒的秦軒,瞬間蹦躂了起來,他緊緊抱住蘇清梔道:“娘子,咱們這下發了!”

蘇清梔也忍不住巧笑嫣然:“你這秦家老六真是夠老六的,把人給打了,還把便宜給佔了,哈哈,三哥四哥這下要哭慘了!”

……

次日。

金鑾殿內。

文武百官分列兩側,鴉雀無聲,目光都匯聚在殿中央,那個面色焦急、身著緋紅色官袍的兵部尚書趙維身上。

“陛下!”趙維聲音嘶啞,帶著難以掩飾的急切,“北境八百里加急軍報!鎮北王所率秦家軍,與北涼蠻族鏖戰月餘,大小戰役數十場,雖斬敵頗眾,但我軍亦傷亡慘重!”

“更重要的是!”趙維深吸一口氣,提高了音量,“因戰線拉長,糧草輜重消耗巨大!如今前線糧草僅夠支撐十日!各類軍械、藥品、禦寒衣物更是嚴重短缺!若無後續補給,二十萬秦家軍將士,恐有凍餒之虞,甚至……甚至有全軍覆沒之危啊!陛下!”

說到最後,趙維老淚縱橫,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龍椅上的永安帝臉色瞬間變得無比凝重,眉頭緊鎖,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扶手。

秦臻!秦家軍!

那是大炎帝國的脊樑!是他最倚重的屏障!

“前線將士浴血奮戰,絕不能讓他們流血又捱餓!”永安帝沉聲道,“戶部!兵部!立刻核算,前線急需多少糧草銀錢?”

戶部尚書顫顫巍巍地出列,與兵部尚書趙維低聲核算片刻,然後回稟道:“啟稟陛下,據初步估算,要解前線燃眉之急,至少需要白銀……五百萬兩!此外,還需糧草五十萬石,各類軍械、藥品、棉衣等不計其數!”

五百萬兩!

這個數字一出,朝堂上頓時響起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

國庫空虛,早已不是秘密。連年征戰,加上各地災害,朝廷的財政早已捉襟見肘。

“五百萬兩……”永安帝喃喃自語,臉色更加難看,“諸位愛卿,國難當頭,匹夫有責!前線將士正為我大炎拋頭顱灑熱血,我等豈能坐視不理?各部務必竭盡所能,共籌軍費!”

然而,永安帝話音剛落,下面便響起一片哭窮之聲。

“陛下!戶部實在沒錢了啊!”戶部尚書哭喪著臉,“去歲江南水患,朝廷撥付了大筆賑災款項,如今國庫裡能動用的銀子,不足百萬兩,還要維持朝廷日常開銷,實在是……捉襟見肘啊!”

“陛下,工部也困難!”工部尚書跟著叫苦,“各地水利工程、城防修繕都需要銀子,前些日子撥付的款項剛剛夠用,實在擠不出多餘的錢糧支援前線了!”

吏部、禮部、工部……一個個部門主官紛紛出列,訴說著各自的難處,總結起來就一個字:窮!

永安帝看著下面一張張“憂國憂民”卻又一毛不拔的臉,心中湧起一股深深的無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