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萬千輪迴，終歸大道

這道屬於菩提的記憶碎片，便是最後一條線。

如今也被許硯收回到了大團線團當中。

驀然，他睜開眼睛。

我，便是輪迴？

…

在此之前，他又豈能想得到呢？

原來，一切竟是如此。

迴圈，輪迴…世間萬物，輪迴不止。

菩提竟是自己的一道輪迴之身，於渾沌中誕生，乃是最先誕生的幾位神明之一，經過無數歲月的修行，對時空之道有了極深的瞭解，於是在那苦海來臨之後，為了保全三界所獨有的火種，而選擇遁入紅塵中輪迴，去了鬱郁邙山之上，將一身修為盡數封印，又將自己所掌握的術法神通全部演化成了《菩提心經》。

而他，卻還以為自己是被菩提收為了徒弟，得到了菩提祖師賜法…

之後的故事其實也很容易便猜得到了。

第一次下山時，他去了長安城，做了所謂的萬法道君，在大唐留下了些關於萬法道君的傳說，

只是那時候的許硯並未悟出創世之道，

於是其實在進入苦海當中後，渾身修為就已被苦海壓制了許多，最終被苦海中的蟲母打敗，又重新封鎖了記憶，回到了邙山之上菩提觀內，再次修行。

直到這次下山，

總算是在大唐境內便悟出了創世之道，算是勉強踏上了道途，於是在進入苦海之中後，也就再未被影響，之後便是自然而然地除去了那些個苦海當中的噁心蟲子，將那白霧與苦海，給從三界當中驅散了出去。

這般聯想著一聯絡，一切也便都豁然開朗了。

許硯眼中雖還帶著些震驚，不怎麼能接受其實自己就是菩提的事實，但其實倒也未有太多其餘反應。

若是在剛下山時，

得知此事後他或許還會有些奇異，

但現在卻是不會了，

畢竟現在的他，其修為其實已遠在曾經的菩提之上，已算是自從三界誕生以來，最為強大的存在了，眼界也自然就擴大了不少，心境也就顯得平和了不少，

所以在得知自己其實就是菩提之事後，

其實倒是也很難再生出什麼太過震驚的情緒。

現在，所有的一切都大約算是勉強梳理了清楚，

唯一還存在的疑點，

便是那所謂的“神”，

這“神”究竟是誰？

為何要將苦海引入三界，又為何要給三界帶來如此災厄？

還有，當初許硯在見到這位“神”時，還未徹底悟透創世大道，

彼時，若是那位“神”直接對許硯動手的話，許硯定然是很難反抗的，

但這“神”卻並未選擇出手，

就好似…她的目的，打一開始，就不是要毀滅這三界，毀滅許硯…

心頭這般做著思量，

與此同時，

所有被許硯所分出分體已全部從一道一道輪迴中歸來，

於他面前糾葛纏繞，化作凌亂的毛線團，被許硯一點一點整理清楚，之後匯入腦海，在腦海中細細感悟著一次一次的輪迴，在紅塵中一次一次感悟著何所謂生機，何所謂創世…

一個真正的世界當中，活生生的生靈的喜怒哀樂，生靈的生老病死…

時間好似都在這一刻短暫地停滯了住，

所謂修行不記年，

其實當真是世間真理。

在這悟道的過程中，許硯當真是很難再抽出其他一丁點心神去考慮其他。

一條一條經歷過輪迴的絲線在他面前緩緩交織，糾葛…

也不知過了多久，

饒是許硯，額頭上也已佈滿了細細密密的汗珠，像是滾豆子似兒從額頭朝下滴落，淌進衣襟當中，將渾身都浸溼。

雖然如今一點一點的輪迴記憶已是被他收束起來，

但這些細細密密，紛雜繁複的記憶，想要徹底理順，對於心神也是一種極大的負擔。

幾乎已經徹底將他的心神都給耗盡了去。

終於——

——“嗡！”

原本一直緊閉著眼睛的許硯，總算是驀然睜開了眼睛。

那雙眸子清亮透徹，又宛如黑洞般深邃，看著這雙黑色眸子，好似已包羅了這世間永珍，其中的情緒也分外複雜，

有垂垂老矣老人的滄桑，有初生嬰兒的懵懂，有沙場將士的凌冽殺意，有行走紅塵任俠的俠氣…萬般情緒，無數人生，好似在這一瞬間，從四面八方而來，被捏合在一起，匯聚成了一個整體。

“呼——”

長出一口氣，許硯心下一鬆。

他總算是，將這些個從輪迴當中汲取的情緒與經歷，將這些個紛雜繁複的絲線，都給徹底歸攏在了一起，

用一條一條的絲線，一塊一塊的布料，織就成了一件衣裳。

在這其中，

那屬於菩提的輪迴記憶，是其中的主線，

在這條主線四周，一根一根絲線糾葛纏繞，互相交織，最終徹底融為一體。

至此，

輪迴總算是結束了。

於紅塵中輪迴，在輪迴中體悟，體悟萬般情緒，生命之機的步驟，也總算是徹底被他給完成。

接下來要做的，

便是將這在輪迴當中體悟出的紅塵之炁與生機，融入到自己的創世大道，

以徹底將自己的一方大世界給全然創造出來。

若說在之前，這個步驟對於許硯而言可謂是難於上青天，

但是如今，已徹底將輪迴中記憶全然整理清楚的許硯，再想重新去創造自己的大世界，卻是已沒了之前那樣的困難。

“呼——”

長舒一口氣，許硯再次盤腿而坐，微微閉上了雙目。

等到這雙眼睛再次睜開之時，便是他那大世界徹底被構建出來的時候了。

四周，道道虛空裂縫重新出現，許硯的身影化作一道光點，徹底融入這方裂縫當中，從三界脫離出去，進入了自己的大世界。

四周，是一片已完全開闢出來的大世界空間。

有日月，有天地，有山川，有湖泊。

距離成為如三界一般的大世界，

所欠缺的，便是生機。

在這片大世界當中，並無任何生機。

沒有人，沒有花草樹木，鳥獸蟲魚，

唯獨有的，只有那一開始被許硯在機緣巧合之下所創造出的與胡三姑娘一模一樣的小白狐。

此刻，那白狐正躺在地上，悠然地打著盹兒，睜眼看到許硯突然出現後，這白狐也沒表現出絲毫的震驚，只是翻了個身，繼續打起盹兒來。

可下一秒，她那白花花的身軀卻驟然一顫，猛地睜開眼睛，將一對漂亮的，流轉著斑駁光輝的大眼睛看向許硯。

在這白狐眼中，

那閉著雙目，於半空打坐的，穿著灰撲撲道袍的道人周身氣質，好似又要比先前濃郁了不知多少倍，

這種氣質很奇怪，

若是在先前時候，在這白狐眼中，那道人更像是此方世界內的一個仙人，

而到了如今，

在這白狐眼中，許硯已徹底變成了“神”，真正的能創造一整個大世界的創世神。

“嗡~”

一片死一樣的寂靜當中，周遭的空間好似突然扭曲了一下，點點空間波紋像是水波一樣以這道人為中心，朝著四方擴散。

接著，閉著雙目打坐的許硯緩緩伸出手來，

一點一點的清炁從他掌心當中貫出，於他手心裡緩緩蠕動，蠕動，變作一個人形的生物。

只是這生物更像是一具機械的軀殼，看起來並沒有太多的神智，沒有足夠的生機，並不足以稱為一個真正的生物。

“~”白狐大眼睛裡閃過一絲淡淡的慶幸。

嘿嘿！

這個世界裡真正的生物，還是隻有自己一個呢！

但下一秒，白狐卻看見那道人眉心當中閃過一道淡淡的金芒，

金芒緩緩凝聚，宛如一條絲線一般連結到那沒有神智，沒有生機的人形軀殼上。

下一瞬，

人形軀殼的表情突然就變了，

比起先前的機械，現在，這軀殼臉上的五官好似開始有了些活炁，開始一點一點的蠕動，先是露出開心的表情，接著露出傷心的表情，

一會兒像是剛剛出生的幼兒一般清澈懵懂，一會兒又像是即將老死的老人一樣滄桑，

一會兒像是沙場征戰的將士一樣滿目兇光，一會兒又像是窗前讀書的書生一樣中正平和…

許硯在努力除錯，

努力賦予這軀殼生命該有的靈炁，賦予這軀殼生命該有的生機…

白狐一咕嚕坐起，蹲在旁邊，一對流轉著斑駁光輝的眸子定定盯著許硯，盯著他手中的軀殼，

看著這人形軀殼越來越有人氣，越來越像一個真正的生命！

終於——

——閉著眸子，穿著灰撲撲道袍的許硯輕輕舒展一口氣，將那軀殼放在了地上。

這人兒先是在地上遲疑了片刻，終末緩緩站起身來，像是在適應這具軀體，又像是在蹣跚著學習走路，

沒多久，這人就能像正常生命一樣走路，與正常生命一樣擁有了喜怒哀樂，也會生老病死…成為了一個真正的生靈。

也是這片大世界當中，除了那白狐之外的，第二個生命。

這人適應了好一會兒，而後抬頭看向虛空中盤坐著的道人，眼中滿是虔誠之色，“噗咚”一聲重重跪在地上，嘴裡發出嘰裡咕嚕的聲音，

許硯明白：

這人兒，是在向自己頂禮膜拜，感謝自己的創世之功…他也聽得懂這人的意思，這人兒，將他稱為“尊敬的創世神”

原來我，也終歸成了創世神啊？

莫名其妙感慨了這麼一句後，

許硯繼續開始忙碌起來。

有了上次的經驗，

他再次創造生命時，就要顯得輕車熟路了許多。

一個一個的人兒被許硯創造出來，被許硯賦予了不同的性格，不同的特性。

其實創造最吸引人的一點在於，

當許硯將這些人的雛形創造出來之後，這些人接下來會如何發展，都非是許硯所能提前料想的到的，

許硯可以劃定他們的壽術，可以定下他們一開始的性格，定下他們的天賦所在，

但是這些個元素卻非是一成不變的，

在之後的經歷當中，這些元素都會發生一些微小的變化。

比如一個原本應該是短壽的人兒，

但是如若他在之後的日子裡勤加鍛鍊，養生，甚至是修行道法，壽元卻會在冥冥之中緩緩增長。

比如原本一個應該天賦在讀書上的人兒，

但是如若之後，他並未努力讀書，這天賦也會逐漸從他身上褪去…

許硯所能做到的，只是賦予這些人兒一開始的引數，

但是這些個引數，這些個元素，都會在之後，隨著他們的經歷，與成長環境的不同，而發生變化。

這便是創世的樂趣所在了，

一切都非是一成不變的，確定的死水，而是會發生變化的，

沒有人知道這變化會通向何處，只能隱約做出大致的推斷…

…

一個一個的人兒被創造出來，

在許硯周邊跪成一片，頂禮膜拜著那創世的神明，將之奉為這世界的第一位神明，真正的創世神明…

這是第一次大規模的創造生命，所以許硯並未創造出太多的人兒來，

之後，

他又接著捏出了花草蟲魚，捏出了鳥雀雞鴨…

各種物種，各種生命…

雖然這一次並未創造太多，

但已讓這片原本死寂一片的世界，擁有了真正的生機。

河水與大海里，有各種魚類在遊動…山林當中，種種草木抽出嫩芽，朝上生長，一隻只野獸於其中奔跑。

而那些個人類，逐漸匯聚在一起，

好似是天生的選擇一般，他們建立了部落，推舉了領袖，在其餘物種之前建立出了略顯粗糙的社會框架，之後…鑽木取火，建造木屋，打獵，捕魚…發展速度已是遠遠領先了其餘物種不知多少倍。

而屬於他們的信仰，也就很快誕生了。

這些人尊那穿著灰撲撲道袍的道人為創世神，聲稱創世神為世界的起點，一切生命的起點，

又將那最開始的白狐尊為狐仙，

祭拜狐仙，燒香祈拜，

聲稱白狐為世間出現的第一個生命，創世神的代表…

他們的社會框架，竟是發展的極為迅速。

有一種說法，人乃萬物之靈，

許硯原本是並未在意的，

但眼見了這一幕後，卻是隱隱有了些認同。

無論怎麼看，人族的發展似乎的確是要比其餘物種快了不知多少倍。

而他的大世界，

也在這一刻，算是徹底完成。

他的創世之道，

也是在這一刻嗎，徹底圓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