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薄情郎
從畫符開始,我在詭異世界成道君 南瓜炒北瓜 加書籤 章節報錯
(上一章結尾修改了一下哈。)
“前面三十里就是黑虎崗,有些山匪盤踞。”
“若是不急的話,為師也可以帶你先去練練手,將那夥山匪剿了。”
茶肆中。
燕烈將碗中的涼茶一飲而盡,擦掉嘴巴下的茶水,說道。
沈翊同樣將破碗中的涼茶一飲而盡。
味道苦澀,不過喝進肚子裡面倒是挺解暑氣的。
而且勝在便宜,一碗只需要三枚銅板,可以無限續,裡面有不少下力的漢子在解暑聊天。
聽著燕師的建議,他卻是搖搖頭,對於剿匪沒什麼太大的想法。
真要是那種惡貫滿盈的匪徒也就罷了。
不過這附近都是一些走投無路,不得不上山落敗為寇的底層百姓。
說是匪徒,其實不過是交不起稅,又為了逃避能夠壓死人,家破人亡的徭役,不得以逃到山裡面。
不要真當落草為寇是什麼爽快人心的事情。
真要是這麼好,大家早就往山裡面跑了?
有毒的蟲豸,吃人的猛獸不說,山林中,若是溼熱蒸鬱在一起,便會形成瘴氣,更加可怕,肉眼看不見,一旦誤入,便會要命,哪怕是經驗豐富的獵戶都避之不及。
可即便是這種情況下,市井小民的第一選擇仍舊是往山裡面逃,足可以見這世道多麼黑暗。
當然,也不乏有人落草為寇後真的成了打家劫舍的惡徒。
這樣的例子也不少。
燕烈笑了笑,語氣不無感慨道:“為師知道你心裡面怎麼想的,有些人,一開始確實是只想自保,不想被這糟糕的世道弄的家破人亡,妻離子散,可在山裡活不下去,老弱病殘要吃飯,傷員要治傷,只能去搶。搶著搶著,有人就變了。”
說到這裡,燕烈的聲音微微一頓,“你見過被山匪擄走的孩子嗎?年紀小的被當雜役,大點的被逼著殺人。不幹?就餓著,打到服為止。等手上沾了血,就再難回頭。”
“還有些人,嚐到了搶東西的甜頭。反正已經背上匪名,不如搶得更狠。搶糧食、搶錢財,搶女人,甚至已經見不慣那些心裡面還存有一絲良善的人……”燕烈聲音發冷,最終也只得化作一聲無奈的嘆息。“世道艱難,但最難的是在這飄搖不定的世道中保持本心……”
沈翊不置可否,抓起小二續上的涼茶又喝了一口。看著遠處山道上幾個衣衫襤褸的流民,輕聲說:“不是所有人落草都想當惡徒,但這世道,不給人留活路。”
也只能是一聲感慨罷了。
世道如此,立場不同,對錯有時候其實沒有這麼容易定位。
何況,燕師已經晉升武道大家,卻也沒有能力逆轉這個世道,更何況掙扎求生的小民。
若是沒有金手指,恐怕自己剛穿越過來,也得成為流民中的一員。
正想著,茶棚外忽然傳來一陣嘈雜的馬蹄聲。他抬頭望去,只見五六個身穿粗布短打的漢子騎著瘦馬停在茶棚外。
為首的漢子身材魁梧,氣勢渾厚,臉上有道刀疤,一進門就粗聲粗氣地喊道:“掌櫃的,上茶!”
茶棚裡原本稀稀落落的幾個客人頓時噤若寒蟬。
這些人一看就是明顯的綠林中人,混跡江湖的,尤其是那開口的漢子,氣勢不俗,顯然是練家子,不過沈翊修為不夠,看不出來對方具體到了哪一練,何況,江湖中人,不出手的情況,除非是境界橫跨太多,不然根本看不出來的。
茶肆的老闆認出來了這些人不好招惹,顫顫巍巍倒茶,又送上瓜子,花生。
好在,這些人並沒有生事,喝早茶後,將瓜子,花生打包,便騎著瘦馬直奔南邊去了。
好像是清平鎮的方向。
沈翊有些詫異。
這些人去清平鎮幹什麼?
喝完茶後,留下幾枚銅板,一老一少離開茶肆。
“師父,那幾個人離開的方向好像是清平鎮。”沈翊道。
“沒事,一群假把式罷了。”燕烈並不當一回事。
他雖然看不見那幾個人的長相,不過能夠感覺出來他們身上的氣息,最強的才不過一練圓滿,對他來說,自然和假把式沒什麼區別。
這裡距離李俊的村子已經不遠,順著坑窪不平的小路走了約麼半刻鐘後,前面隱約能看見一片土牆草頂的建築,連綿成片,規模比沈家村相對要大一些。
燕烈有些好奇,不明白自己這個便宜徒弟為什麼跑村子裡面去。
不過並沒有多問。
他知曉自己的這個徒兒一向是有主見的。
沈翊主動將事情的前因經過說了一下。
燕烈頓時有些好奇:“中邪?”
“難不成是邪法作祟?這附近有邪人?”
一念至此。
燕大師傅身上的氣勢頓時驟然冷冽起來。
好似無堅不摧的長矛。
相比其匪徒,江洋大盜,他最痛恨的便是修煉邪法的邪人。
如果說那些江洋大盜,大寇心裡面還有一絲人性存在的話,那麼,邪人便是徹底的人性葬滅,已經不能算是人,連禽獸都不如,人性所不能想象,所不能揣測的一切惡,全都能夠從這些邪人身上找到。
村子突然出現兩個陌生面孔,有一個還是瞎子,但黑虎崗村的村民並沒有露出什麼好奇的表情,以為二人是哪裡來的流民,畢竟一個少年,一個瞎子,穿著打扮也是普通至極,很容易就往那方面想,而這年頭,流民很常見的。
不過也有一些人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卻是因為燕烈極具有壓迫性的體型以及其背後所負的斬馬刀。
沈翊攔住了一個過路的人,詢問李俊家在哪裡。
那人表情古怪的瞅了一眼沈翊:“不好意思哈兄弟,我是逃難到這裡的,不是這個村子的。”
“……”
一連問了好幾個,居然都是流民,怪不得這個村子的村民對突然出現的陌生面孔完全不在意。
這一點倒是和沈家村有所區別。
大概可能是姓氏村子和其他村莊的區別,尤其是放在古代,沈家村裡面若是出現陌生面孔,絕對會立馬引來不少人圍觀,像是王婆子,屬於特殊情況。
流民都已經快要遍地都是,衙門不僅沒有任何動靜,反而還想著破壞新皇的恩令……
沈翊不想評價。
也好在,流民和黑虎崗村村民唯一的區別只是多了一處能夠遮風擋雨的地方而已。
簡單說,都是窮困潦倒,所以倒也不會發生什麼碰撞。
外加上,眼下正值五月下旬,烈日撩人,哪怕露天睡覺也無所謂,至於蚊蟲,有沒有茅草破屋其實沒什麼太大的區別,唯一擔心的是下雨。
最後,尋了一個形容枯槁,枯瘦如柴的老人家詢問,才總算是打聽到李俊的下落。
沈翊想了想,從懷中掏出半截餅,送給了對方,老人家當即感恩戴德,一把年紀,老淚橫流。
若是個壯勞力的話,還能找個下力氣的活。
但老人家……說實話,和等死差不多。
沈翊曾聽聞,一些地方流行瓦罐墳。
當老人年滿六十歲後,不堪用了,子女就會在山坡或偏僻處挖掘土坑,然後用磚石砌成類似瓦罐形狀的墳墓。
好點的裡面會放上一張木桌,不行的直接扔一張涼蓆。
然後將老人帶到其中,此後每天給老人送一頓飯,便在墳口砌一塊磚。
磚口被砌滿封死時,老人就會被活活餓死困死在裡面。
《大虞風土誌》中也有所描述,並不是什麼只存在於書中的“寄死窯”陋習,乃是實打實的風俗。
好在,清平鎮附近還沒有這樣的陋習。
一路來到李俊家,沈翊正想敲門,卻是發現院門沒有合上。
他小心翼翼推門進來,時刻感受懷中避邪靈符。
倒是出乎他意料的是,避邪靈符並沒有出現任何預兆。
達到精通之後,避邪靈符的功效也是大幅度提升,由原本的一丈提升到三丈之內,諸邪退避。
一丈差不多三米三,三丈便是將近十米,這個範圍,絕對不小了。
不僅僅是距離方面的提升,還有威力,對邪祟的震懾作用。
燕烈走在後面,渾身氣機澎湃,籠罩方圓,好似蛛網似也,一旦有任何吹風草動,他便可以立馬知曉。
其實即便是達到氣關,也難說能夠像燕師這般和正常人無異。
蓋因為因為燕師還修行了一門以耳,鼻代目的能力。
配合氣關之後的武道天眼,方才做到和正常人機會沒有什麼區別。
這時,屋門突然被開啟,一張萎靡不振的熟悉面孔從裡面走出來,出現在沈翊視線中。
不是別人,正是李俊。
“李兄?”沈翊看著李俊這副好似縱慾過度的狀態,不由嘗試性喊了一聲。
燕烈雖然看不見李俊此刻的神容狀態,不過能感覺出來對方此刻精氣神孱弱無比。
“阿翊。”見是沈翊,李俊頓時像是見到了救命稻草一樣,趕忙跑上前,鼻涕一把淚一把,就要倒頭就跪。
沈翊攔住對方,“李兄,那面鏡子當真是有古怪?”
李俊聞言,立馬小雞啄米一般點頭:“哪裡是有古怪,簡直是就是邪門透頂……”
他正欲解釋一二,抬頭突然看向身後的燕烈,不由奇怪道:“這位是?”
沈翊回答道:“此乃本人師父。”
“師傅?”李俊不明所以,不過知曉不是外人就行,此刻顯然也不是斟糾細節的時候。
他湊上前,滿臉感激的說道:
“說起來,還要多謝阿翊你給我的那兩張避邪符。
如果不是因為那兩張避邪符,兄弟我恐怕昨天晚上便已經凶多吉少……”
李俊再次道謝,顯然是被嚇得不輕。
沈翊道:“李兄,說正事,那鏡子……”
“裡面,有鬼…是真的有鬼。我親眼看見的,鏡子裡面突然出現了一個披頭散髮,眼睛流血的女人!”
李俊聲音惶恐。
燕烈眉頭微皺。
隱約聽出有些不太對勁。
不過卻也沒有多想。
邪法之所以帶著一個邪字,就是因為邪門透頂,會出現諸多有違常識的事情。
只是符是什麼意思?
怕便是自己這個便宜徒弟的秘密了。
李俊滿臉惶恐,繼續道:“那鏡子裡面的鬼影響了我媳婦,說什麼薄情郎,薄情郎,還要剖開我的心,想要看看是不是紅色。
天可憐見,我和你嫂子在一起已經多年,琴瑟和鳴,夫妻感情一向很好,哪怕多年無子也絲毫不影響。怎麼可能是薄情人,分明是那鏡子裡面的東西在作祟……”
“我媳婦正衝上來,半途中突然發出一聲尖叫,然後直接倒地不起,鏡子上出現裂痕,再然後,我將你嫂子抱到床上,一直收到現在,才發現阿翊你給我的兩張避邪符竟然全都像是燒著了一樣,成了灰燼。”
沈翊表情狐疑:“那你怎麼弄的這副……樣子?”
一提這個,李俊頓時有些欲哭無淚。
他嚥了嚥唾沫,喉結上下滾動:
“我擔心出事,便打算守夜,可後半程,不知道怎麼回事,竟是不知不覺睡著了,做了一個夢。
夢裡面,這個披頭散髮的女鬼又出現了,對方眼睛一邊留著血淚,一般說她等了我這麼多年,好不容易才找到我,又問我怎麼狠下心來,居然傷害她。
隨後又說我雖然是薄情郎,但她亦心甘情願,甘之如飴,便是起了,也要我跟她做一對恩愛夫妻,竟……竟是要直接和我行房。
我嚇得渾身發抖,說我已經有媳婦了,不能對不起她。
可那女人不管不顧,直接撲到我身上……”
“一晚上,我不知道被折騰了多少次。”
李俊聲音發顫,幾乎要哭出來。
尋常時候,做個春夢,絕對是驚人心曠神怡的事情,可這個時候,尤其對方在他夢中的形象一直還是披頭散髮,眼睛流血……
那自然就只剩下恐嚇了。
“我拼命想要醒過來,可每次我想醒,都感覺有東西壓在上面,就是睜不開眼睛。
等到天亮,好不容易清醒過來,便感覺自己整個人就像被抽乾了力氣,連床都爬不起來。”
“……”沈翊沒有想到事情的進展居然會是這樣。
應該是避邪靈符裡面的力量耗盡之後,對方才出手的。
避邪靈符終究只是避邪,殺傷力不足。
只是那鏡子裡面的女鬼選擇這種方式……倒是奇怪。
“嫂子沒事吧?”沈翊想起來,問道。
聽到這個,李俊不由的嘆了口氣。“暈倒後到現在都沒有醒過來,而且好像一直都在做噩夢。
和我做…春…春夢的時候一樣,想醒過來就是醒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