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過去,李先悅體內法力已經恢復了三四成。

陣法失去了主人的主持,威能瞬間弱了下來,畢竟此處陣法的主要威能都在傀儡之上,之前陣法完善時,不需主持,傀儡就能按照初始設定,考驗闖關的修士。

如今陣法早已不復從前,哪怕骨侖天陣法造詣不錯,也不過是藉助殘存陣法操控還能使用的傀儡罷了。

李先悅打量了一眼停止不動的傀儡,心中動了心思。

若是能多一尊半步築基傀儡傍身,幾乎能成為壓箱底的殺手鐧之一。

她來到半步築基的傀儡面前打量起來,整體呈現金黃色,好像凡俗之中的甲士,手持長槍,披盔戴甲,看起來威風凜凜。

在她的神魂審視之下,才發現傀儡手中那把長槍竟然是一件單獨靈器,不能與傀儡混為一談。

可惜著這傀儡是透過陣法供靈,沒有預留安放靈石的位置。

若是想像正常傀儡那樣驅使,至少得需要一位經驗豐富的傀儡師將其重新改制一番,才能夠在外界操縱。

不過光是那柄靈器長槍,其價值怕是已經過萬靈石。

倒是沒有白費我的神魂之力。

李先悅撫摸傀儡手中的下品靈器昭明貫日槍,隨後將其收入儲物袋。

剩下的八尊傀儡也沒有浪費,都被李先悅斬斷陣法聯絡,統統收入自己荷包。

她神魂之力展開,很快便找到了陣法修補的痕跡,手中分水尺催動,龐大的法力灌入其中,直接將修補的陣基擊碎。

她終於走出實戰關卡,來到骨侖天的屍體前,二話不說,直接將其身上的儲物袋摘走。

隨後打出一道火苗,瞬間,大火吞噬掉屍體,化作塵埃。

隨著李先悅打破修補的陣基,很快劉爻便突破困陣,找了過來。

他見到李先悅,眼中閃過驚喜與心安。

“終於找到你了,沒事吧?”那一身血跡,讓劉爻心神一顫。

李先悅身上傷口很多,特別是肩膀的大洞,雖然已經止血凝固,剛才流出的血液早已沾染了一襲青色長裙。

他伸出手想要擁抱李先悅,可是雙手卻停在半空,他害怕自己的動作給李先悅造成二次傷害。

“疼不疼?”劉爻一時間都有些不知所措。

李先悅搖搖頭,冷靜的說道:“沒事了,一個散修藉助殘缺陣法想加害於我,旁門左道,又豈能是我的對手。”

“等從乾坤洞中出去,煉成築基丹登臨築基之後,你我便回你老家隱居,遠離地淵。”

劉爻心疼的說道,他很愛李先悅,兩人感情很深。

幾乎每一次遇到危險,憑藉李先悅的實力,總能夠逢凶化吉,只是這麼多年下來,他能明顯感覺到,先悅累了,是那種發自心底疲累。

李先悅笑了笑,猶如一朵冰山雪蓮悄然盛開。

染血的衣衫更是新增了一股莫名的英氣。

“開弓豈有回頭箭,既然當初許下登臨仙道絕顛的誓言,就算是死,也是死在路上!”李先悅說道。

李先悅的話語情真意切,她自然知道劉爻在想什麼。

這仙路一直在爭,在殺戮,從踏上的那一刻時,很多事情都不再身不由己。

在劉爻眼裡,他曾多次連累李先悅處於生死邊緣。

他想放棄仙路,和李先悅隱入塵煙。

但李先悅不這樣想,她從不覺得是什麼連累,兩人既然成了道侶,就該相互扶持,在這崎嶇的仙路走下去。

從踏上仙路,窺探仙人手段之後,她從未想過像凡俗一般龜縮一地度過餘生,她這一生要麼登頂證道金丹,俯瞰天下,要麼死在正證道的途中。

“怎麼之前沒有發現,你是這麼一個爭強好勝的人?”劉爻替李先悅傷口上藥,一邊嘆氣說道。

“我也沒有發現你竟然這麼膽小,竟然打退堂鼓!”

李先悅打趣的說道。

隨後她一本正經的說道:“劉郎,替我護法,我可能會陷入短暫的混亂之中。”

李先悅識海中,傳來器靈迫切的聲音,它想要吞噬李先悅神魂之力,滋養自己。

“動用秘法了?”劉爻一臉認真的說道。

兩人相處十幾年,自然知道彼此之間那些壓箱底的手段,他知道李先悅有一種秘法,能在關鍵時刻爆發強大的神魂之力。

當初在太元道,就是他發現了這個秘密,最後被李先悅以死相逼,簽下靈契。

李先悅面色有些蒼白,一雙嘴唇沒有絲毫血色。

“嗯,乾坤洞中的陣法不簡單,若是不能直接斬殺控陣之人,我很難逃出生天。”

“到時候記得給我講過去的事!”李先悅強撐出一道笑意,隨即兩人快速尋了處隱蔽之處,李先悅意識沉入識海。

“你終於來了,我以為你會食言而肥呢?”一道軟軟糯糯猶如小孩的聲音在李先悅意識之中響起。

“我李先悅向來是一諾千金,何時食言過?”李先悅的話語之中毫無半分感情的說道。

“我自然是知道的,如今危險重重,不能等我從地淵之中出去後再將神魂交給你麼?”

“外面的老不死太恐怖了,萬一顯露痕跡,被人捕捉到,那我豈不是丟了西瓜撿芝麻。”器靈撒嬌似的說道。

李先悅對它防備的人也有些眉目,多半是劍宗的金丹修士。

畢竟太元道可是在劍宗的地盤上,兩者之間要是沒什麼關係,那絕對是不可能的。

“行!”

李先悅無奈,只能應允,損失部分魂力,有【太元煉神術】在身,遲早能修行回來。

無非是消耗些時間而已,不過若是神魂跌落巔峰,築基的時間得往後推些。

畢竟築基涉及神魂肉身法力三關,任何一關卡有破綻,都有可能造成功虧一簣。

李先悅施展器靈傳授的秘法,割裂神魂。

此法名為【分魂術】,乃是一種神魂的利用技巧,從某部神魂秘法之中摘取而來,想來完整的功法品階必然不低。

她盤膝而坐,劉爻守在外面,為其護法。

隨著她手上法印不斷變化,在其識海之中,一枚猶如太陽般的光團在抖動,那是李先悅的神魂。

神魂不斷顫動,無數金色靈光從上脫落,最後在旁邊匯聚。

李先悅額頭冒汗,神魂撕裂的疼痛幾乎深入骨髓,哪怕她已經經歷過數次,依舊扛不住鑽心的巨痛。

劉爻背過身,根本不敢看李先悅的身影。

他自然是心疼的,他恨不得受苦的是自己。

李先悅牙齒緊咬,面色因為疼痛都變得猙獰起來,額頭上不斷浸出細密汗水。

有那麼一瞬,她甚至都被疼痛折磨到想要求死的地步。

時間緩緩流逝,此刻,李先悅的識海中,那團金黃如火的光團變得暗淡,甚至連體型都小了三分之一。

在光團的旁邊,出現一團比李先悅神魂小了三分之一的光團。

正是李先悅斬出的分魂魄,至純至極的魂力。

器靈竄出,繞著那團魂力轉起圈來,興奮的說道:“先悅姐姐果然守信。”

李先悅神魂已經陷入沉睡,斬去自身三分之一的魂力,若是普通練氣修士,早就神魂錯亂,陷入瘋魔了。

而李先悅靠著強大的【太元煉神術】一次又一次的挺了過來。

外界,劉爻抱住癱軟的李先悅,撫摸著她的額頭。

心疼不已。

……

轉眼間,時間已經過去三天。

李先悅終於從昏睡中醒來,此刻她只感覺自己頭疼欲裂。

【分魂術】的後遺症實在太大,她又遺失了不少記憶。

“劉郎,你我何時又進了地淵?”

劉爻看著迷茫的李先悅,只感覺心中一陣苦澀。

他將兩人進入地淵之中的前因後果講述了一遍,李先悅雖然沒有半分相關記憶,但她很快就接受了劉爻給那她說的東西。

“如今看來還得儘早尋到煉丹術的考核之地,如此才能不虛此行。”李先悅說道。

“自當如此!”

“答應我,少使用秘法,現在的你越來越陌生了。”劉爻臉上浮現擔憂。

“傻子,我永遠都是我,別胡思亂想。”

李先悅展顏一笑,她完美的繼承了李成鉞與張茗的外貌。

鼻樑高挺,杏仁眼眸猶如寶石,嘴唇薄而紅潤,膚色雪白,在加上修行多年,身上自帶一股英氣。

那一抹笑意出觸動劉爻的心絃。

“不曾遇到危險,我自然不會亂用秘法!”

兩人駕起遁光,在乾坤洞中轉悠起來,李先悅展開神魂,如今她的神魂比普通練氣後期修士強不了多少。

完全展開不過覆蓋百丈方圓。

她實力受損,不復巔峰時期。

劉爻思慮再三,說道:“先悅,你我先行返回,等你傷勢盡復,再來此尋求機緣如何?”

李先悅面色一頓,答道:“劉郎,機緣不等人,若是我等現在離開,乾坤洞中機緣早就瓜分完畢,下次再來不過是一地雞毛,機緣爭的就是先機。”

她神色無比認真。

“我知道了。”

乾坤洞之大,宛若一方小世界。

其實地淵宛若一方地底世界,從那些遺蹟來看,以前應該是一座仙山福地。

也不知為何,整座靈山福地都沉入地脈,經年累月下來,便形成了如今的地淵。

地淵一共分為十八層,多年下來,滋養了許多妖獸邪物,起初大家還只是殺妖取材,但是隨著後續探索,上古遺蹟開始逐漸顯露,於是下地淵的修士開始轉換目標,專門尋找遺蹟。

一至六層,孕育的妖獸邪物大多是些練氣妖物,而六至十二便開始頻繁出現築基妖獸,十二至十八層就有可能撞見金丹級別的妖。

至於是否有元嬰級的妖物,那就不得而知了。

乾坤洞乃是六層遺蹟,在得知這處遺蹟的第一時間,兩人便做了決定,前來探尋一番。

李先悅收起分水尺,抖落上方血跡。

一隻練氣巔峰的妖獸橫屍當場,這是兩人一路走下來遇到的第十八隻練氣巔峰妖獸,其他妖獸更是不下數十隻。

在乾坤洞中閒找尋了許久,人沒有遇到,妖獸倒是遇到了不少。

兩人來到一處破敗的宮殿。

飛簷斗拱,琉璃金瓦,只是大殿多處被轟開了窟窿。

在屋簷下方,懸掛著一塊牌匾,搖搖欲墜。

依稀能夠從斑駁的字跡上看出此殿宇名字,天符閣。

此處乃是考核制符的大殿。

裡面傳來了打鬥聲,有人!

兩人相視一眼,各自召出法器,分水尺懸在李先悅頭頂。

劉爻則是御使一柄極品法器飛劍,凝光從雲劍。

劉爻身為劍宗內門弟子,一身本事自然不弱,劍修本就以殺伐著稱,若不是李先悅廢去神魂手段,還真不一定是劉爻的對手。

兩人警惕四周,朝殿宇之中走去。

只見在殿宇之中,端坐著一尊雕像,栩栩如生,好似真人。

他雙目看向遠方,左手提筆,右手握著硯臺。

圍繞雕像,三道身影相互提防著對方,目光卻不敢移開雕像。

殿宇之中幾人起了衝突,便是為了爭鬥那雕像手中的寶貝。

靈器級別的符筆和硯臺。

放了這麼久依舊綻放靈光,想來品級定然不低。

說不定其中還有符籙傳承,一旦得到,甚至能興盛一個家族。

“兩位道友,既然來了,為何不現身一見!”

三人呈犄角之勢,目光直勾勾的看向大殿之中雕像手中的靈物。

一位中年文士點出李先悅二人,另外兩人頓時心生警兆,竟然在緩緩朝中年文士靠近。

既然被點破身份,自然沒有什麼好遮掩的,兩人堂堂正正的出現在三人視野。

三人瞳孔收縮,那赤霞殺仙的在練氣修士中早已聲名遠揚,她手中練氣巔峰亡魂不下數十位。

那劉爻也不是什麼好相與的,畢竟出自劍宗內門,怎麼可能是溫順綿羊。

三人果斷化干戈為玉帛,一致對付兩人。

三人同樣是練氣巔峰,中年文士穿著紫極山寧家的服飾,其手段也不是普通練氣巔峰,若是對上必然會糾纏一番。

劉爻夫妻二人目光交匯,瞬間明白了對方心思。

李先悅一步上前,說道:“我兩也不願與諸位大動干戈,但這寶物見者有份,我們只取符筆,爾等三人平分硯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