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仙境的天空澄澈如洗,陽光傾灑而下,為蜿蜒的河流披上一層金色的紗衣。

河畔,築基期的小合宜與劍門的宋清樂宛如兩尊對峙的戰神,氣氛緊張得仿若實質,空氣中瀰漫著一觸即發的火藥味。

小合宜身形嬌小,卻透著一股與生俱來的靈動勁兒,雙眸明亮如璀璨星辰。

在七竅玲瓏心的加持下,她周身靈氣仿若有了靈性,歡快地跳躍湧動。

起初,面對小合宜的攻擊,宋清樂一臉的輕蔑,只是隨手揮出劍氣抵擋。

可他萬萬沒想到,小合宜的法術在七竅玲瓏心的催化下,不僅威力呈幾何倍數增長,更是精妙到了毫巔,屢次突破他的防禦,在他身上留下一道道醒目的血痕。

宋清樂的面色愈發陰沉,仿若暴風雨前的陰霾。

終於,他緩緩伸手握住劍柄,“鏘”的一聲,長劍出鞘,寒芒四射,仿若霜雪降臨人間,將周圍的空氣都凍得冷冽了幾分。

“你的名字是什麼,我的劍從不斬無名之人。”

宋清樂的聲音冷硬,仿若從九幽地獄傳來,不帶一絲溫度。

小合宜心中一凜,卻毫不畏懼。她腳尖輕點,施展飛羽越空步,身形瞬間化作一道幻影,輕盈地躲過宋清樂的迅猛斬擊。

與此同時,她背後靈力瘋狂湧動,璀璨金光凝聚,眨眼間,一道威風凜凜的金拳轟然成型,正是浩氣宗的天光戰王拳。

金拳帶著萬鈞之力,攜著呼嘯風聲,轟向宋清樂。

伴隨著攻擊,小合宜清聲喊道:

“浩氣宗天闕峰,合宜!”

聲音清脆,在河邊迴盪,仿若宣戰的號角,劃破長空。

宋清樂冷哼一聲,手中長劍嗡嗡鳴響,在他天生劍心的催動下,劍身光芒大盛,與他的靈力產生強烈共鳴。

只見他手腕一抖,一道劍光如月般清寒,璀璨奪目,正是劍門的招牌劍式,月缺劍。

傳說這一劍法斬出的月弧越完整,威力便越強,而此刻在宋清樂手中,月缺劍斬出的月弧竟是接近滿月,銀白光芒仿若能割裂蒼穹,讓人膽寒。

劍弧與金光大拳轟然相撞,仿若兩顆流星對撞,爆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

巨大的衝擊力激起陣陣河水,水花如噴泉般沖天而起,灑落的水珠在陽光折射下,形成一道道絢麗彩虹。

周圍的空氣被這股力量震盪得仿若波濤洶湧的海面,觀戰的觀眾只覺得彷彿勁風撲面,呼吸都為之一滯,隔著臨仙境都能感受到宋清樂的劍意。

“好強的劍意!”

“宋清樂的對手也不簡單啊,竟能硬接劍門真傳?”

觀眾席上的驚呼聲此起彼伏,討論二人的戰鬥。

二人在河邊的激戰瞬間吸引了眾多選手的注意,率先趕來的,竟是一群劍門弟子。

他們身著統一服飾,揹負長劍,步伐矯健,此刻見到宋清樂與小合宜的酣戰,毫不猶豫地加入戰場。

觀戰臺上,合宜的面色浮現一抹憂色。

小合宜憑藉自身實力與宋清樂打得有來有回,已經大大超出了她的預期。

然而此時劍門弟子趕到戰場,情況恐怕要對小合宜不利。

“宋師兄,我們助你!”

三名劍門弟子按捺不住,挺劍上前。

宋清樂卻是面色一沉,劍刃橫揮,劍氣在身前凝成光牆:

“退下。這是我與她的對決。”

幾名弟子面面相覷,大比中本就允許同門協作,但宋清樂的驕傲眾所周知,他向來視以多勝少為恥。

無奈之下,他們只能退到十丈外,握劍的手卻未曾放鬆。

小合宜一臉警惕地盯著幾名劍門弟子,指尖微微發顫。

見對方只是將長劍橫在胸前,並沒有圍攏過來的跡象,她肩線微松,睫毛上凝著的水珠隨著呼吸輕輕顫動,這才敢將餘光從那些泛著冷光的劍刃上移開,重新聚焦在宋清樂身上。

宋清樂的步法驟然變化,衣襬無風自動,八卦方位的符文在腳下若隱若現,正是劍門《八卦劍步》。

他身形如鬼魅般掠過鵝卵石灘,長劍在腰間劃出半輪銀月,月缺劍的寒芒已到眼前。

小合宜瞳孔驟縮,足尖輕點水面,飛羽越空步施展開來,嬌小的身影化作如同輕羽般的殘影,險之又險地從月弧邊緣掠過,髮梢幾乎被劍氣削落。

小合宜在巨石上借力騰挪,髮絲被劍風削落數縷,卻在落地的瞬間,捕捉到宋清樂手腕的細微顫動。

那是月缺劍斬出圓滿弧度後的力竭僵直,雖只有短短半息,卻如黑夜中的火星,被她的七竅玲瓏心敏銳捕獲。

這是劍招圓滿後,靈力銜接時不可避免的空隙。

此刻見對方劍尖剛剛垂落,她立刻抓住這個稍縱即逝的機會,嬌手虛空一握,由浩然正氣凝成的金色鎖鏈應聲而現,正是蘇呈改良後的玄芒鎖。

鎖鏈如靈蛇般纏住宋清樂的腳踝和手腕,小合宜背後金光劇烈翻湧,天光戰王拳的雛形正在凝聚。

她貝齒緊咬下唇,盯著對方因猝不及防而微震的瞳孔,指尖靈力瘋狂湧動,只要這一拳打實,定能擊敗宋清樂。

河岸邊的蘆葦被氣浪掀得東倒西歪,遠處劍門弟子的驚呼聲隱約傳來,卻都被她自動過濾,眼中只剩宋清樂因鎖鏈束縛而微微扭曲的劍眉。

就在此時,三道劍光從側方突襲,方才退下的劍門弟子對視一眼,終究按捺不住,默契地封鎖了小合宜所有退路。

小合宜一心盯著宋清樂,竟未察覺側方殺機,寒芒入體的瞬間,她只覺胸口一痛,低頭見三柄長劍透體而過,鮮血染紅了前襟。

“咳……”

小合宜踉蹌後退,玄芒鎖應聲而斷,嬌美的面龐頓時變得蒼白,口吐一口鮮血。

觀戰臺上,合宜面色大怒,頗為不齒地看著幾名劍門弟子。

宋清樂垂眼望著小合宜,她的霞衣被劍氣割得破破爛爛,勉力支撐著站在原地。

“宋師兄,她撐不住了,趁這個機會把她淘汰吧!”

三名劍門弟子來到宋清樂身旁,向宋清樂激動地說道。

宋清樂的眉峰驟然擰緊,指節捏得泛白。

“我再說一遍。”

宋清樂的聲音像凍住的劍刃,每個字都帶著冰碴:

“這是我與她的對決。”

他抬頭時,眼底翻湧的劍意讓三名弟子不由自主地後退半步:

“你們……是覺得我贏不了她?”

這話如重錘砸在劍門弟子心上,最左邊的弟子張了張嘴,有些懼怕地回答道:

“宋師兄,我們是怕你……”

“怕我什麼?”

宋清樂突然低喝,腰間長劍應聲出鞘,寒芒閃過,穿過三名弟子的身軀。

“宋師兄,我們都是為了劍門榮譽啊……”

一名弟子不解地看著宋清樂,身形逐漸虛幻。

宋清樂擦去嘴角血跡,劍刃垂落,鮮血順著劍尖滴落:

“劍門的榮譽,從不需要以多勝少來堆砌。”

他轉身望向小合宜,見她扶著石頭勉強站立,忽然露出慘笑:

“抱歉了,我的同門打擾了我們的對決,我會讓這一場對決變得公平。”

在全場震驚的目光中,宋清樂反握長劍,毫不猶豫地向下一捅,劍尖沒入他的腹部,鮮血染紅白衣。

宋清樂面色蒼白,露出一抹慘笑:

“現在……我們公平了。”

整個觀戰臺陷入了長達十息的寂靜,投影中,他的鮮血滴落在河畔青石板上,發出清晰的嗒嗒聲,彷彿敲在每個人的心頭。

最先打破寂靜的,是前排散修們此起彼伏的倒吸冷氣聲。

有人手中的靈酒盞噹啷落地,酒液灑在石階上,映出宋清樂搖搖欲墜的倒影:

“這傢伙到底在想什麼,明明都要獲得大比的勝利了?”

“你懂什麼,宋清樂乃是天生劍心,怎麼可能佔這種便宜”

有觀眾替宋清樂反駁。

浩氣宗的席位上,合宜猛地站起,有些驚訝。

她原以為宋清樂會趁小合宜受傷之際痛下殺手,卻未料到這個驕傲的劍修會用如此慘烈的方式維護對決的純粹。

林清平的臉上,並沒有因為宋清樂身受重傷而擔心,反而露出欣慰的笑容。

“為什麼?”

小合宜不解地看著宋清樂,眼中滿是疑惑。

宋清樂笑了笑,血沫順著嘴角滴落,染髒了他引以為傲的白衣:

“劍修的道,是手中劍,也是心中尺。”

他反手握住劍柄,將長劍從體內拔出,血如泉湧,卻硬是用劍刃撐著身體不倒:

“現在,你我都在流血,這場對決……才算公平。”

小合宜的面色終於變得嚴肅,她的話語帶著幾分歉意,說道:

“先前說你看不起人,真是抱歉,你是一個值得尊敬的修士。”

二人再度展開對決,宋清樂的八卦劍步不再如先前飄逸,每一步落下,青石板上都綻開血色腳印。

他的月缺劍不再追求圓滿的月弧,反而以缺月的歪斜軌跡,專刺小合宜的肩頸大穴。

這是劍門“殘缺劍意”的精髓,越是重傷,劍路越詭。

小合宜的飛羽越空步也失了輕盈,每次騰挪都牽扯到側腰的劍傷,卻仍以浩氣宗的玄影步,在劍影中不斷騰挪。

“浩靈分光!”

小合宜指尖連點,三道金光比先前更快三分,卻因靈力不穩而略顯歪斜。

宋清樂不閃不避,長劍橫揮,竟用劍脊硬接金光,劍身上的血珠被震飛,在河面濺起細碎血花。

宋清樂瞳孔驟縮,這才驚覺小合宜的法術竟暗藏三重變化。

他強行扭轉劍勢,以月缺劍的三式連斬,將金光一一擊碎,卻在最後一劍時,劍尖終究沒能避開心口的金光,金芒閃過,他胸前的衣襟被撕開,露出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宋清樂的劍刃深深插入地面,身體靠著劍柄才能勉強站立。

小合宜背靠著河岸的巨石,右腿已完全麻木,浩靈刃的刃口抵在掌心,靠疼痛維持清醒。

“自從我修行以來,我就從未遇到過同境界內能與我相提並論的對手……”

宋清樂忽然開口,聲音輕得像河風:

“你真的很強,我還是第一次與人戰至這般模樣。”

小合宜腦中浮現出蘇呈的模樣,想起蘇呈總是因為太過強大而露出的寂寞神情,如今與宋清樂一戰,小合宜才明白有個旗鼓相當的對手是多麼幸運的一件事。

“再來!”

兩人同時出聲,聲音裡帶著破釜沉舟的決絕。

宋清樂的劍招不再有任何保留,每一劍都帶著同歸於盡的氣勢。

小合宜的法術也不再追求精準,而是將剩餘靈力化作漫天金光,如暴雨般傾洩。

當宋清樂的劍尖終於抵住小合宜的咽喉時,他的手指在發抖,那是靈力枯竭的徵兆。

小合宜的指尖也停在宋清樂的心口上方,金光微弱得隨時會熄滅。

兩人相距不過三寸,能清晰聽見對方的心跳聲,像兩面即將停擺的戰鼓。

“你輸了。”

小合宜輕聲說,卻沒有催動金光。

宋清樂搖頭,血滴落在她手背上:

“你也沒贏。”

他們同時笑了,笑聲中帶著解脫,帶著對彼此的惺惺相惜,二人耗盡靈力,同時倒在地上。

觀戰臺上,當二人同時倒地的那一刻,喧囂如潮水般退去,只剩下一片沉靜。

良久後,才有人不禁感嘆:

“宋清樂竟能將月缺劍使用至如此程度,不愧是天生劍心啊!”

“浩氣宗的小丫頭也很厲害啊,她的浩靈分光似乎與他人不太一樣。”

林清平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石欄上的劍紋,眼底泛起微光。

他曾擔心宋清樂的驕傲會誤事,此刻卻不得不承認:

“這小子的劍,比我當年更懂‘寧折不屈’。”

浩氣宗的蘇呈則輕笑出聲,望著小合宜與宋清樂惺惺相惜的模樣:

“這孩子,也算是交到朋友了。”

夕陽如血,將臨仙境的天空染得一片橙紅,河畔的風帶著絲絲涼意,輕輕拂過。

小合宜與宋清樂躺在河邊,兩人皆是衣衫襤褸,血跡斑斑。

就在此時,第二批人馬趕到了河邊,竟是陰陽兩行宗的弟子。

她們身著五彩霞衣,衣袂飄飄,卻在見到河畔慘狀時瞬間警惕起來。

為首的弟子目光敏銳,一眼就瞥見了小合宜的面龐,當即大驚失色,那神情彷彿見到了鬼魅一般。

她心中暗自思忖:這女子的面容,怎與宗主有幾分相似?莫不是宗主的什麼近親?這要是在這兒出了事兒,宗主怪罪下來,可如何是好?

想到這兒,她也顧不上什麼大比規則,匆忙給身邊的師妹使了個眼色。

兩名弟子心領神會,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抬起小合宜昏迷的身子。

小合宜的頭無力地向後仰著,髮絲凌亂地散落在臉頰兩側,她的身體軟綿綿的,只能任由她們擺佈。

“姐姐,這劍門的傢伙怎麼辦?”

一名弟子看著一旁重傷的宋清樂,小聲問道。

為首的弟子眉頭緊皺,猶豫了一下,說道:

“這河邊動靜如此之大,相必已經吸引了無數選手,我們還是別節外生枝了,快走!”

說罷,一行人帶著小合宜匆匆離去,只留下一串匆忙的腳步聲在河邊迴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