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噠——”

一片子彈瞬間激射了過來。

“昂嗚——昂嗚——”

柯基狗立刻發出了慘厲的叫聲。

子彈擊打在圍牆上的聲音,柯基的狂吠聲和慘叫聲交織在了一起。

王璟此時已經從破爛的深坑旁的洞壁衝進了下水道,視野中,自然也沒有了柯基狗的身影。

只是那淒厲的狗叫聲,那偶爾不時傳來的其餘流浪狗跟著的狂吠聲,還有流浪貓們發出的、音浪拉得很長的“喵嗚”預警聲,此起彼伏。

王璟心中不是滋味,卻也沒有熱血上頭衝上去——以他的能力,衝上去除了白白被獵殺甚至虐殺之外,毫無意義。

王璟心中也生出了很不祥的感覺——透過之前那忽然在腦海裡出現的預知資訊投影判斷,多半,這禿尾巴傻狗柯基這次要完蛋了。

“嘭嘭嘭——”

果然,下一刻,外面忽然傳來了劇烈的震盪聲,就像是巨大的鐵棒狠狠轟砸柯基的腦袋般的聲音。

隨之而來的柯基源自於本能的淒厲慘叫。

那聲音,哪怕是作為人的靈魂而存在的王璟,此時都有些心顫。

他的腦海裡這一次沒有浮現出什麼場景來,但可以想象——連布偶貓這麼強大的靈貓都被重創了,柯基狗跑出去斷後,真的是在以死效忠。

王璟衝進了下水道的深處,貓媽媽的狀態更差了,被布偶貓放下來之後,身體都是軟乎乎的,屬性點下降的速度更快了。

這似乎也印證了趙昊說的那句話——藥寵貓被拋棄之後,基本都活不了多久,因為在充當藥寵貓的時候,生命潛能就在被一次次的提取掉了。

最後實在是榨不出什麼價值,才會被拋棄。

這方面,王璟反而有所體會——作為人的時候,見過類似於‘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事情,也並不在少數。

人類能幹出這種事情,真的並不令王璟意外。

只是,這件事發生在黃花貓媽媽身上的時候,王璟心中的確是非常難受。

這種情況下,黃花貓媽媽能活著,透過之前一系列的經歷來判斷,王璟確定——這顯然是布偶貓一直在偷藥餵養著,就像是布偶貓養著柯基狗一樣。

動物之間的關係真的是純粹的,喜歡就可以為你付出一切,甚至去死。

不喜歡,就是真的不喜歡,也絕不會藏著掖著。

“喵喵——”

王璟心情很是低落,同時完全以貓的思維主宰思想,朝著站在一旁,輕輕舔舐斷尾上傷口的布偶貓輕叫了一聲。

這是以貓為核心獨立思想傳遞的資訊,資訊的意義伴隨著的投影非常簡單,那就是柯基狗被人類追殺、被槍械射擊的模糊場景。

所以這一道叫聲表達的意思,就是“狗很危險,大抵上要死了”。

王璟沒有辦法幫忙,也不想看著柯基狗死——別說物傷其類,就是他不是貓而是一個人,見到了這樣忠誠的小狗歷經這樣的遭遇,也是會有惻隱之心的。

只是,對布偶貓投遞這種資訊,他的內心也同樣不是滋味——布偶貓自己都差點兒被打死,如今逃出來了,再回去送死嗎?

所以王璟這道資訊語意明確,卻又沒有指令的意思,沒有讓布偶貓出去的意思,而僅僅只是表達了一個現狀。

這種語境和人類不一樣,甚至是那種可意會而不可言傳的東西——在貓的語言資訊傳遞體系裡,沒有所謂的文字、詞語、成語甚至是其他複雜的東西。

它們的語言,更像是一種帶指令或者不帶指令的具象化資訊結合場景投影的傳遞。

而透過對於這種語言資訊的理解,王璟甚至隱約覺得,蝙蝠,鳥兒、蜜蜂、蚊子等鳥獸蟲魚也是這樣傳遞資訊的。

不過,這方面,王璟並不能完全確定,暫時也沒有驗證的辦法。

“喵嗚——”

布偶貓抬起頭,眼睛水濛濛的,靈光閃爍的同時,那很漂亮的眼線一翹一翹。

它的叫聲很輕,卻非常讓人安心,以至於一下子,王璟繃緊的心、不安的情緒全部開始消散。

王璟的腦海裡,也非常清晰的捕捉到了一個畫面——那是來自於布偶貓的投影。

畫面之中,柯基被打得頭骨崩裂,鮮血和腦花都差點兒噴出來,但是等那群人離開、四周安靜之後,那條狗先是斷尾扭動了一下,接著兩條後腿已經開始蹬著地面站了起來。

再然後是兩條前腿,再是那近乎於開了花的血肉模糊的腦袋。

然後柯基狗還搖了搖腦袋,踉蹌著走了幾步,拉了幾次血便之後,又抬腿沿路撒了幾泡尿,接著就屁顛屁顛的鑽進了垃圾堆,開始哀嚎了起來。

這一幕場景,並不是之前發生的情況,而似乎是發生在很久之前。

因為,布偶貓投影之中的場景固然同樣像是模糊的場景片段,但是其中的柯基狗比現在要小一個型號。

王璟意識到了什麼,隨即朝著布偶貓輕輕的“喵喵”叫了一聲,以示安定。

沒有特別的意思,大概就是表達一種精神舒緩、不再驚恐的安逸情緒。

布偶貓耳朵抖了抖,同樣發出了很可愛的柔柔的叫聲,也同樣沒有任何意義,強行翻譯的話,類似於女孩兒發出很乖巧的“嗯嗯”的回應。

王璟默默看著布偶貓,這時候他才留意到,布偶貓一身貓毛上的血痕漸漸自行消散了,它的身體像是有著某種自我清潔的能力。

王璟運轉視野能力,布偶貓的身體細節立刻透過多視野分鏡呈現了出來。

這時候,王璟才驚訝的發現,布偶貓的尾巴看似被斬斷了,但是剩下的那一部分彎折了過來,像是一根鋼鞭直接深深的埋進了它自己後背那蓬鬆的毛髮裡。

它的毛色純淨如雪,毛質細膩如絲,光滑而有光澤,彷彿是一團棉花糖一般,十分的惹眼。

它雖然受傷很重,但是在這短暫的時間裡,那把砍傷得近乎劈開的尾部傷勢卻已經結痂,已經不再流血了。

四周被染紅的部分毛髮也並沒有黏在一起,反而漸漸開始蓬鬆開來,上面的紅色血痕在乾涸之後竟是一點點的化作血粉,隨著它不時輕輕一抖一震而自行脫落。

王璟看了一會兒,心中只有一個想法——牛逼。

布偶貓咬開青色的小瓶,走近了黃花貓媽媽,然後低頭聞了聞貓媽媽的耳朵。

貓媽媽耳朵往後挪了挪,顫了顫,然後便沒多大的反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