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媽媽，我是您的乖仔

王璟愣了愣。

腦海之中忽然爆發出的資訊流，讓他原本負荷沉重的大腦完全反應不過來。

腦海深處頓時傳來劇烈的刺痛感，同時眼前的世界陡然旋轉了起來，一股強烈的暈厥感衝擊而來。

“貓原來都是這樣傳遞資訊的？隔空強制投放？音波轉化資訊投放？”

王璟昏厥過去之前，腦子裡生出了一種很離奇的想法。

“啪——”

銀色的針筒被黃花貓媽媽狠狠的拍飛了出去，剛剛昏厥的王璟則是從趙昊手中掉落了下來，身體本能的踉蹌了一下，一頭撞倒了盛放人參片的鐵盒。

“哐當——”

鐵盒被打翻，人參片散落了出來，盒蓋翻過來直接扣在了王璟的腦袋上。

刺鼻的藥香，讓王璟一下子清醒了幾分，他的鼻子不由吸了一下，臉頰的貓須頓時劇烈地抽動了幾下。

而就在此時，黃花貓媽媽則是忽然衝了過來，一爪子猛地拍在了銀灰色的鐵盒盒蓋上。

“嗷——”

王璟一個踉蹌，發出一聲慘叫，只覺得差點兒被貓媽媽利用這長方形的盒蓋來了一個狗頭鍘伺候。

王璟直翻白眼。

而這時候，腦子裡再次忽然迸出一道資訊：

我的乖仔！

乖仔快跑！

這一次，資訊更加清晰了幾分，帶著急切，關心，以及一絲很難以形容的、歇斯底里的瘋狂。

王璟忽然感受到了一種“我的眼裡只有你”“我的心裡只有你”的情愫。

很莫名，也很難以言述。

至少，作為人的時候，他從來沒有感受到這樣的情緒傳遞！

這實在是太驚人太震撼了。

成為一隻貓咪，獲取的記憶也不多，王璟其實在很多時候都並沒有怎麼意識到人與貓有什麼不同。

這眼下，他忽然有種切身而深刻地體會——他已經不是人，已經回不去了。

“哐——”

長方形的鐵盒蓋被一下拍飛，黃花貓媽媽衝了過來，一口咬住王璟的後頸，叼著就跑。

哪怕是瘸了一條腿，那近乎拉出殘影的速度，也依然超乎想象。

它血紅色的眼睛裡，倒映出的僅僅只有王璟這隻小奶貓——那已經是她還活著的唯一的孩子了。

“嘭——”

黃花貓媽媽以極致的速度衝出了房間，卻在廳堂的大門口狠狠撞在了透明的合金玻璃門上。

玻璃門發出了沉重的悶響聲。

“汩汩——”

黃花貓媽媽頸部的傷勢頓時崩開，猩紅的鮮血立刻嘩啦啦地流淌了出來。

但是它根本沒有停止，瘋狂地再次朝著玻璃門撞著，想要逃出去。

只是，連連撞了三次而玻璃門依然毫無動靜的時候，它似乎意識到了什麼。

“嗷——”

“嗚嗚——”

“喵——喵——”

黃花貓媽媽發出了就像是嬰兒悽慘的哭聲，其中帶著淒厲與仇恨，帶著一種透徹靈魂的絕望情愫。

那種情緒像是忽然傳遞到了王璟的基因裡，以至於王璟陡然生出一股對於人類的刻骨銘心的仇恨。

與此同時，一團莫名的記憶場景竟是忽然在王璟的腦海深處呈現了出來。

那是一隻黃色花紋小貓被一次次地剖腹取藥、一次次地被抽血的場景。

場景裡的白色大褂的女子面容蒼白而猙獰、扭曲。

其面容同樣很模糊，但是在小花貓的記憶裡，卻是巨無霸的恐怖存在。

這樣的記憶場景一閃即逝，但王璟卻無比清晰地捕捉到那是來自於貓媽媽的記憶，來自於貓媽媽的恐懼以及仇恨，還有著一絲非常奇怪的……眷戀。

王璟明白到，那穿著白色大褂的女子，也是曾經的貓媽媽的主人。

“喵喵媽媽，喵喵媽媽別怕——趙昊哥，快快阻止啊，快！”

這時候，終於回過神來的趙萱終於驚撥出聲，她美麗的眸子裡充滿了深深的擔憂與驚恐之色。

她的身軀都在微微顫抖！

這一切發生得太突然了，讓她和堂哥趙昊都非常的猝不及防！

“別急——萱萱你要記住，以後遇到這種情況你千萬不要說話，同時要收斂所有的氣息，不要引起它們的注意，不然我們會非常非常危險！”

趙昊神情凝重，當即立刻抓住了那把黝黑色的、閃爍著藍色熒光的特殊電擊槍，朝著黃花貓媽媽就射擊了起來。

“嗷——”

黃花貓媽媽有所感應，一身貓毛全部炸起，尾巴更是猛地弓起，身影一閃，發出淒厲尖叫聲的同時，狠狠朝著趙昊衝了過去！

可就在此時，趙昊卻忽然將槍口對準了王璟，接著就要扣動扳機。

黃花貓媽媽齜牙咧嘴，血紅色的雙眼晶瑩剔透，幽光閃閃。

它死死地盯著趙昊之時，忽然在空中猛地折身，擋在了王璟的身前。

“咔——”

“呲呲——”

一道藍色的電弧拉開一道灼目的弧線，像是撕裂了空氣，狠狠擊中了黃花貓媽媽。

“嗷——”

黃花貓媽媽身體抽搐了兩下，瞪大了眼睛，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王璟呆呆地看著這一幕，很模糊的場景但是很清晰的過程，讓他久久難以忘記。

莫名地，眼睛有些溼潤。

兩行淚水不覺之間模糊了他滿是汙漬的渾濁雙眼。

隨後，又慢慢地從眼角淌落了出來。

他知道黃花貓媽媽並沒有死，只是被電暈了而已。

可對於黃花貓媽媽而言……

王璟撐著虛弱的身體，一步步走近了黃花貓媽媽，然後閉上眼，輕輕舔舐著貓媽媽後頸那豁口翻卷的傷口。

髒嗎？

或許很髒。

噁心嗎？

或許也很噁心。

但……

那又怎樣呢？

他現在，僅僅只是一隻貓，一隻出生才20天的小奶貓，一隻已經被人類虐死又僥倖活下來的流浪貓幼崽而已。

而舔毛，這是他目前唯一可以為貓媽媽做的事情了。

“喵嗚——”

王璟叫喚著，聲音稚嫩，悲傷。

他嘗試著傳遞相應的資訊到貓媽媽的腦海之中。

“媽媽，我的您的乖仔，以後都是。”

王璟輕輕舔著，貓媽媽卻只是靜靜地躺在那裡，雙眼圓睜，眼瞳渙散。

它眼中的紅色斑點並沒有消退，卻已經沒有了焦距，和之前那倒在花壇中的情況極其相似。

“喵喵在哭……”

“嗚嗚——”

趙萱聲音發顫，語氣哽咽。

她親見了這一幕的發生，內心的難過讓她難以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