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孩本名陳芸芸,是青竹村顧大風妹妹的女兒。”林遠頓了頓,“她娘顧幽蘭曾與雲陽侯有過一段露水姻緣。”
韓大夫眉頭一皺,眼中閃過一絲不悅。
林遠繼續道:“後來雲陽侯回京,留下一筆錢就走了。顧幽蘭無奈,只得帶著孩子回村。”
王爺聽到這裡,眼中閃過一絲怒意,但很快就被他掩飾了下去。
“因為未婚生女,顧幽蘭在村裡名聲不好。芸芸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中長大的。”林遠的聲音低沉了幾分。
韓大夫聽到這裡,手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指節泛白。他眼底閃過一絲心疼,卻又很快被憤怒取代。
“顧幽蘭在芸芸不到三歲時就去世了,”林遠繼續道,聲音裡帶著一絲無奈。“當時顧家人想把芸芸一併埋了,但村裡人說這孩子長得漂亮,或許以後能換個好彩禮。”
王爺聽到這裡,眼中閃過一絲寒光,但很快就被他掩飾了下去。他的手指無意識地在椅子扶手上輕敲,似乎在壓抑著什麼。
“顧家人就把她留下了,但對她並不好,”林遠的聲音裡帶著一絲壓抑的憤怒。“她經常吃不飽飯,只能偷偷跟著雞吃幾口。被發現了還要捱打。”
韓大夫聽到這裡,眼中怒火中燒,嘴唇緊抿,似乎在強忍著不爆發。
林遠看了看韓大夫的反應,繼續說道:“她要洗全家人的衣裳,要早起去河邊提水,餵雞,澆菜。還要去山上挖野菜,撿柴火。動作慢點,反應慢點就要被打。”
王爺的臉色越發陰沉,眼中殺意漸濃。他的手指已經停止了敲擊,緊緊地抓住了椅子扶手。
“最嚴重的一次,她在柴房裡躺了三四天,大家都以為這孩子沒了,結果後來又活了過來。”林遠的聲音裡帶著一絲難以置信。
韓大夫聽到這裡,再也忍不住了,猛地站起身來,“這些畜生!”他怒吼道,聲音裡充滿了痛心和憤怒。
林遠點點頭,繼續說道:“昨日龍都雲陽侯府來人認親,顧家人竟把自己的女兒顧星怡冒充芸芸送去了龍都。”
“為了絕後患,他們把芸芸捆了扔到後山喂狼。”林遠的聲音裡充滿了憤怒和不甘。
這話一出,院中頓時寂靜無聲,連風都似乎停止了呼嘯。空氣中瀰漫著一種沉重的氣氛。
王爺的臉色陰沉得可怕,眼中殺意迸發。他的手緊緊抓住椅子扶手,彷彿要將其捏碎。
韓大夫更是怒不可遏,身體微微顫抖,眼中滿是痛苦和憤怒。他轉身就要去拿劍,似乎要立刻出去為那可憐的孩子報仇。
林遠見狀,連忙補充道:“據村裡人說,顧大風已經報了芸芸夭亡的訊息。他會在核實之後,上報到松濤縣的縣城。”
王爺沉吟片刻,冷聲道:“林遠,去把那對畜生送去東北築城。”
就在林遠準備領命而去時,一個陰柔的聲音響起:“且慢。”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王爺的軍師司寒正緩步走來。他面色平靜,眼中卻閃爍著莫名的光芒。
司寒拱手道:“王爺,微臣有一點想法,不知當講不當講?”
王爺點頭示意他說下去。
司寒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顧家人不知雲陽侯府的情況,我們卻知道。他們以為送女兒去龍都是享福,殊不知能否享上福,還要看那孩子的造化和本事。”
林遠聞言,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司寒繼續道:“既然顧星怡佔了芸芸的便宜,我們何不讓她嚐嚐苦頭?”
就在此時,松影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高聲喊道:“師父,不好了,芸芸發熱了!”
這一聲猶如晴天霹靂,所有人的心都懸了起來。韓大夫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眼中滿是擔憂。王爺也站起身來,眉頭緊鎖。
“芸芸怎麼啦”,偷偷躲著聽牆角的錢元禮忍不住從隔壁房間衝了出來,他的小臉漲得通紅,眼眶外掛著淚珠,顯然是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一時間,院子裡所有的計劃和討論都被拋到了腦後。所有人的心思都集中在了那個可憐的小女孩身上,她的命運似乎牽動著在場每個人的心。
韓大夫疾步向後院奔去,眉頭緊鎖。他邊跑邊問松影:“怎好端端地發熱了?”心中暗自揣測,莫非是體質差異所致?
寧王見小侄子腿短跟不上,一把將人提起。錢元禮在寧王懷中不安地動了動,引來一道狐疑的目光。
來到後院,松風忙迎上前:“師父,我把過脈,像是食積。”
韓大夫聞言,不禁懷疑起自己的判斷。他上前仔細把脈,反覆確認後,喃喃道:“這個食量也不行嗎?”
寧王將小侄子往前一推:“韓大夫,你問問他。”
錢元禮低著頭,不敢直視韓大夫的目光。韓大夫心下了然,質問道:“你是不是揹著我給芸芸吃點心了?”
錢元禮默默點頭,心虛得不敢作聲。
韓大夫氣得咬牙切齒,若不是對方是王府少爺,他恨不得將人吊起來打。他一邊給芸芸診脈開方,一邊安排松影去熬藥,又順手給芸芸施了兩針。
錢元禮蜷縮在床尾,眼巴巴地看著芸芸通紅的小臉,心中懊悔不已。
寧王蹙眉問道:“你幹了什麼?”
錢元禮偷瞄了眼韓大夫,見對方沒看他,才小聲道:“就是中午那會兒,碧川買了些點心回來,我看芸芸想吃,就悄悄分了她兩塊,還分了半杯牛乳給她。”
韓大夫聞言大怒:“你居然分了兩塊,還給她喝了牛乳?那點心是糯米蒸的,極不易克化,你都不能多吃,你讓芸芸吃這個?”
錢元禮往寧王身後縮了縮,聲音裡帶著委屈:“我就是想把好東西,都給妹妹啊。”
寧王聽罷,頗為頭疼。這份心意雖好,卻辦了壞事。從前在王府一霸的小霸王,如今倒是懂得疼人了,也不知是否算是一種成長。
芸芸難受地醒來,開始嘔吐不止。韓大夫帶著兩個藥童忙前忙後,錢元禮卻悄悄溜進了糊河燈的屋子,開始完成上午未竟的河燈。
芸芸疼得蜷縮在床頭,小聲抽泣著。她像只幼貓,小小的身體縮成一團,捂著肚子,壓著聲抽泣著。眼淚不住地流,聲音並不高,偶爾抽動一下身體,把韓大夫心疼得眼眶發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