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霽洪再來

雲州城頭，風聲鶴唳。

“大隊人馬，是燕軍的制式！”

“看那旗號，是燕國皇室的龍旗！”

“天吶，是燕國皇帝的儀仗，他們想幹什麼？難道要攻城麼？”

城牆上的守軍一片譁然。刺史張洪海和都尉李文革更是面色煞白，手心全是冷汗。

燕國皇帝親臨城下，這是何等驚天動地的大事！

自古以來，兩國交戰，不斬來使。

但天子御駕親征，兵臨城下，這已經遠遠超出了來使的範疇。

這分明就是開戰的訊號！

“伯爺，快下令吧，關閉城門，全軍戒備！”李文革急聲開口，手已經按在了腰間的刀柄上。

整個城樓，只有兩個人保持著鎮定。

一個是李慶寧，她雖然也有些驚訝，但她對謝寧有著近乎盲目的信任。她相信，無論發生什麼，身邊的這個男人，一定早已成竹在胸。

另一個，自然就是謝寧。

他迎風而立，白衣獵獵，望著遠處那逐漸逼近的，如烏雲般壓來的大軍，臉上非但沒有一絲緊張，反而露出了一抹玩味的笑容。

“不必驚慌。”

他擺了擺手，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了每個人的耳中，瞬間安撫了城頭騷動的軍心。

“開啟城門。”

“什麼？”李文革和張洪海同時驚撥出聲，“伯爺，萬萬不可啊，此舉無異於引狼入室！”

“狼？”謝寧回頭看了他們一眼，笑道，“放心，來的不是狼，是客。”

他轉過身，對蒙山吩咐道：“傳我命令，神策軍列隊，隨我出城，迎接貴客。”

言語間，那份從容與自信，讓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選擇了相信。

城門，在沉重的吱呀聲中緩緩洞開。

謝寧一馬當先，身後跟著李慶寧的馬車，以及三千神策軍精銳和一千親衛，皆是列著整齊的方陣，緩緩出城。

兩支大軍，在城外一里之處，遙遙相望。

一邊是玄甲黑旗，殺氣騰騰的大齊神策軍。

一邊是金戈黃羅，威儀赫赫的燕國禁衛。

空氣，彷彿在這一刻凝固。

緊張的氣氛，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就在這劍拔弩張的時刻，燕軍陣中，一匹神駿的白馬，緩緩走出。

馬上端坐一人，頭戴紫金冠，身穿九龍袍，面容英俊，氣質威嚴，正是先前在京城已然清理完門戶的燕國皇帝，霽洪！

此刻的他，早已不是那個在雲州城破廟裡，穿著乞丐裝，滿臉泥汙的燕錚。

他身上散發出的，是屬於帝王的，君臨天下的氣度。

他的目光，穿過兩軍之間肅殺的空地，精準地落在了那道白色的身影上。

看到謝寧那張似笑非笑的臉，霽洪的嘴角，也勾起了一抹複雜的弧度。

他催動戰馬，獨自一人，緩緩向前。

這個舉動，讓雙方的將領都吃了一驚。

“陛下！”燕軍將領驚呼。

“伯爺！”蒙山也緊張地看向謝寧。

謝寧抬手，制止了蒙山的動作。他也同樣催馬向前，獨自迎了上去。

兩個身份尊貴到極點，本該是宿敵的年輕人，就在這萬軍陣前，緩緩靠近。

最終，他們在兩軍陣前十丈之處，停了下來。

“謝先生，別來無恙啊。”

霽洪開口了，聲音沉穩，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興奮。

他沒有稱呼謝寧為靖安伯，而是用了一個更意味深長的稱呼。

先生。

這一聲先生，讓後面馬車裡的李慶寧，以及蒙山等人，全都愣住了。

燕國皇帝，竟然稱呼謝寧為先生？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謝寧看著眼前這位已經脫胎換骨的年輕帝王，輕笑道：“陛下別來無恙才是真的。看樣子，燕京城外的那些蛀蟲，陛下已經清理乾淨了。”

霽洪的眼中，閃過一絲感激，也有一絲後怕。

“若非先生當頭棒喝，朕至今，恐怕還被矇在鼓裡，坐視那艘破船，沉入海底。”

他翻身下馬，對著謝寧，鄭重地行了一個弟子之禮。

“朕此來，一為感謝先生點撥之恩。二為……兌現承諾。”

說著，他從懷中取出一份用明黃錦緞包裹的卷軸，雙手奉上。

“此乃燕國朔雲二州之城防圖，戶籍冊和官印。從今日起，這兩座城，正式歸大齊所有。”

他竟然真的，將兩座重鎮，拱手相送！

雲州自是不必說了，朔州還在外，所以這個場面，還是震撼了在場的不少人。

謝寧沒有去接，只是淡淡地問道：“戴宗呢？”

提到這個名字，霽洪的眼中，閃過一抹凌厲的殺機。

“戴宗及其黨羽，已被朕盡數拿下，關入天牢，不日便將問斬。朕已命丞相上官希，接管兵馬大元帥一職，重整軍務。”

他看著謝寧，語氣誠懇。

“先生，朕知道，你志不在此。但朕，需要你的幫助。朔州守將陳兵，是戴宗的死忠。朕的聖旨，他拒不遵從，反而擁兵自重，意圖謀反。”

“朔州問題不大，大的是朔州之後的數個遊牧民族，若與朔州結盟，我燕國如今重整朝綱，根基未穩。”

“朕希望，能與先生聯手，一同拿下朔州，徹底剷除戴宗在北方的餘孽。”

萬軍陣前，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兩個年輕的掌權者身上。

一個是大齊的靖安伯，一個是燕國的天子。

他們接下來的每一個決定，都可能影響兩國的未來走向。

面對霽洪那充滿期盼和誠懇的眼神，謝寧卻並沒有立刻答應。

他只是笑了笑，那笑容裡，帶著幾分高深莫測。

“陛下想讓我出兵，可以。但在談論出兵之前，陛下遠來是客，不如先隨我進城，看看這座曾經屬於你的城池，被我改造成了什麼樣子。”

說著，他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這個提議，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不先談軍國大事，反而要邀請敵國的皇帝進城觀光？

霽洪也是一愣，但他看著謝寧那雙彷彿能洞悉一切的眼睛，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

“好，朕答應你。”

他揮手，示意身後的燕軍原地駐紮，不得妄動。

而他自己，則真的就在謝寧的陪同下，與李慶寧的馬車一道，並肩朝著雲州城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