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家丁離去的背影,賈一博臉上露出一抹猙獰的冷笑。

謝寧,你這逆子,別以為攀上了長公主就能高枕無憂。

跟本侯鬥,你還嫩了點兒。

本侯倒要看看,是長公主的隨口一言管用,還是靖王府的強取豪奪更勝一籌!

他彷彿已經看到謝寧被李如詩抓回王府,過上生不如死的日子,心中湧起一陣病態的快意。

然而,他這得意的笑容還沒來得及完全綻放,就見府門外的管家連滾帶爬地跑了進來,臉上神色驚惶,語氣更是結結巴巴。

“侯……侯爺,不好了,宮裡來人了。”

賈一博眉頭一皺:“宮裡來人?是御醫又回來了?”

“不……不是啊侯爺!”

管家喘著粗氣,指著門外,臉上是見了鬼一樣的表情。

“是……是長公主身邊的容嬤嬤,帶著好大的陣仗,說是奉長公主之命,來給世子爺送禮的!”

給世子爺送禮?

賈一博腦子嗡的一聲,像是被重錘狠狠砸了一下,一時間竟有些反應不過來。

他當然知道,這世子,不可能是自己那寶貝兒子賈輝祖。

他心中剛剛升起的得意與快意,瞬間被一盆冰水從頭澆到腳,澆了個透心涼。

一股強烈的不安,頓時瀰漫心頭。

“人呢?”

賈一博聲音乾澀地問。

“就在府門外候著,說要請世子爺親自出去接禮。”管家戰戰兢兢地回道。

賈一博臉色陰晴不定,心中念頭飛轉。

他搞不明白,長公主這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按理說,謝寧衝撞了她的車駕,就算她大人有大量不予計較,派個御醫來看看已是天大的恩賜,怎麼還會派心腹嬤嬤來送禮?

難道那逆子在馬車裡,真的與長公主達成了什麼不可告人的協議?

這個念頭一起,賈一博便覺寒氣順著脊樑骨直往上冒。

他太清楚那位長公主的手段了,若是謝寧真得了她的青睞,那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恐怕都要付諸東流了。

更甚者,怕是還會引火燒身。

不行,必須親自去看看。

“扶著輝祖回房歇息,沒有本侯的吩咐,任何人不得探視。”

賈一博沉聲對一旁的徐氏吩咐了一句,然後整理了一下衣冠,強壓下心中的驚疑,快步朝著府門走去。

還沒到門口,他便看到了一副讓他瞳孔驟縮的景象。

定遠侯府那算不上氣派的大門前,此刻竟被一片肅殺之氣籠罩。

十餘名身著宮廷制式甲冑的護衛,手持長戟分列兩旁,面容冷峻,氣勢逼人。

而在護衛的中央,容嬤嬤身姿筆挺地站著,神情肅穆,不怒自威。

在她的身後,是兩個俊朗得有些過分的玄衣少年。

那兩個少年,只是靜靜地立在那裡,明明沒有任何動作,卻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危險氣息。

這陣仗,哪裡是來送禮的?分明是來示威的!

賈一博心頭一沉,連忙換上一副謙卑恭敬的笑容,快步上前,躬身行禮:“下官賈一博,不知容嬤嬤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望嬤嬤恕罪。”

容嬤嬤眼皮都未曾抬一下,聲音平淡無波,卻透著一股居高臨下的威嚴。

“賈侯爺客氣了,老奴是奉長公主殿下之命,前來為謝寧世子送一份禮,不敢勞煩侯爺。還請侯爺將世子請出來吧。”

她刻意加重了謝寧世子四個字,那語氣,彷彿謝寧才是這侯府真正的主人,而他賈一博,不過是個管家下人。

賈一博臉上的肌肉不自覺地抽搐了一下,心中的屈辱與憤怒翻江倒海,面上卻不敢流露分毫。

他擠出笑容道:“是是,嬤嬤稍候,下官這就派人去叫……去請寧兒出來。”

他轉身,正要吩咐下人,卻見謝寧不知何時已經從院內走了出來。

此刻的謝寧,依舊是那一身洗得發白的素衣,身形略顯單薄,臉色也有些蒼白。

但他一雙眸子卻亮得驚人,平靜地看著門外的陣仗,臉上沒有絲毫的驚訝或惶恐,彷彿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賈一博心中那股不安的感覺愈發強烈。

謝寧走到近前,先是對著容嬤嬤微微頷首,不卑不亢地道:“謝寧在此,不知嬤嬤所說的禮,是為何物?”

容嬤嬤這才正眼看向謝寧。

她雙目如刀,仔細地打量著眼前的少年,似乎要將他從裡到外看個通透。

這就是那個能救公主的人?除了這幅皮囊尚可,其餘部分實在是平平無奇,看不出有何過人之處。

但公主的命令,不容她質疑。

“世子殿下。”

容嬤嬤收回目光,語氣依舊平淡,但稱呼卻悄然變了。

“長公主有感於世子高義,特賜下貼身護衛兩名,以保世子周全。”

她側過身,手指向身後那兩名玄衣少年。

“清風,明月。”

兩個少年聞聲,齊齊上前一步,動作整齊劃一,沒有半點聲響。

他們對著謝寧單膝跪地,右手撫胸,聲音如同金石相擊,毫無感情。

“我等奉長公主之命,從今日起,誓死護衛世子殿下週全,若違此誓,天誅地滅。”

聲浪滾滾,震得侯府門前的石獅子都彷彿在微微顫抖。

整個定遠侯府門前,瞬間陷入了一片死寂。

賈一博目瞪口呆,眼珠子都快從眼眶裡瞪了出來。

他身後的家丁奴僕們,更是個個張大了嘴巴,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鴨子,發不出半點聲音。

貼身護衛?

長公主殿下,竟然給謝寧這個廢物,送了兩個高手當保鏢。

這是何等的恩寵!

賈一博感覺自己的世界觀在這一刻被徹底顛覆了。

他想破了腦袋也想不明白,事情怎麼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他前腳剛派人去靖王府送信,想把謝寧這個災星送走,後腳長公主就派人送來了兩個護身符。

這不啻於當著所有人的面,狠狠地扇了他一個耳光,還是狠狠的那種。

這一刻,他才真正意識到,自己之前那些小算盤,在長公主面前,是多麼的可笑和不自量力。

長公主此舉,不僅僅是給謝寧送禮,更是在向所有人,尤其是向他賈一博宣告。

謝寧,是我護著的人,你們誰敢動他,就是與我李慶寧為敵。

都貼臉開大了,這還怎麼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