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馬不停蹄飛奔而過,不知不覺已經一月有餘。
自那日血霧森林分別,睫露還時常去那片相遇的果子園,可再沒有見過那個採藥少年。
起初的幾日他還有些期盼,好像抬頭就能再見到少年甜甜的酒窩,可再深刻的記憶,終究抵不過時間二字。
現在睫露還會去果子園,可沒有了心中的期盼,只是單純的去玩耍,找樂子,過日子而已。
夢立一直留在別院,甚至都沒有提起回帝城的事,這讓睫露心中頗為歡喜。
這一日,兩人一起用過早膳,閒來無事,夢立聽說睫露很喜歡去果子園玩小蟲子,便興起提議,“聽說別院的果子園景色很好,這會閒著無事,帶王兄去看看,可好?”
本來無精打采的睫露,聽到這樣話,立即來了精神,忙不迭同意,“好呀!好呀!果子園哪裡景色好,我最是清楚。”
兩人一拍即合,率領著睫露浩浩蕩蕩的婢女大軍,向果子園進發。
半路上,睫露見自己身後至少七八人,而夢立只有一個景平,心中好奇,“王兄!怎麼你身邊只有景平?其他的婢女僕從呢?”
談及此,夢立勾唇含笑,整個人精神起來,眼中更是金亮閃出,“其他人都在帝城,這次來的匆忙沒有帶來,景平還是自己偷偷跟著來的,不然就我一個人”。
王子身份,何等尊貴,身邊沒有幾個伺候的人,怎生了得,別以後枝霧來了,也這般怠慢,豈不是要讓她嘲笑自己。
睫露想著,“哦”一聲,又想到夢立在別院的這些日子,感覺是自己照顧不周,畢竟自己是別院名義上的主人,旋即道:
“許是總管大人忘記了,過會我去找他,叫他給你多指派幾個得力的人。”
夢立卻忙推辭,一副別給我找麻煩的表情,生怕睫露強行給他塞人。
“總管派過人了,我留下了兩個粗使用,其餘的都打發走了,你再別沒事找事,送來我也不要,平日在帝城,我身邊就只有元香和景平,現在突然人多起來,我反倒束縛,所以還是饒了我吧!”
睫露尷尬,回頭看看自己身後一眾人等,心中煩惱起來。
原先還好,不會跟這麼多人,自從出了上次的事,不但隨侍的人變多了,而且老是跟在自己身後,如同監視,生怕自己再跑了,於是一下子拉下臉來。
“冰凝雪凝留著,其他各忙各事情去吧,不必都跟著我。”
公主發脾氣,可苦了聽命行事的婢女,冰凝表情微變,緊張起來,“不能啊,都要跟著伺候的,這是規矩。”
聽這麼說,睫露更來氣了,就“規矩”二字害人不淺,“什麼規矩,我是公主,不讓你們跟著,你們走就是,哪裡來的那麼多理由?”
主子變臉,饒是最年長的冰凝都沒有辦法,何況身後的雪凝,她年紀本來就小,一貫是聽姐姐冰凝和蕊姑的話行事,現在更是不知怎麼辦。
“你們聽公主的話,叫她們都下去,這裡有我,出不了什麼要緊事。”
見事入僵局,夢立出來打圓場,身後的盼兒幾人,聽得夢立的話,又看了看冰凝的臉色,不敢作聲,只得走了。
隊伍驟減,熱情反而高漲,幾人繼續向果子園進發。
到了果子園,冰凝雪凝和景平被睫露安排在果子園邊上等著,說人多了會打擾蟲子搬家。
冰凝不放心,畢竟兩人身份貴重,找到了果子園管事,安頓一番。
“王子和公主進去了,將這片園子裡不要緊的人都派出去,免得有人衝撞了主子,到時候大家都不好過。”
兄妹兩人獨自進入果子園,成片的果樹,品種繁雜,雖然還未到秋收季節,但是已經有早熟的果子圓潤地掛在了枝頭。
涼風徐徐,清晨的陽光明亮卻不傷人,兄妹兩摘了果子,一邊吃著,一邊在果樹下看蟲子搬家,正在興頭上,只聽得不遠處有女孩聲音傳來。
“雙兒!這裡沒有人,我們休息一下吧!”
女孩聲音清脆,帶著少女獨特的純真,另一個似乎感覺到了今日果子園的異常,語氣中帶著疑慮。
“好吧!春兒!你說這個時間往日正是幹活的時候,今日上工時大家都還在一起,為何現在園子裡面竟無人了,不過也好,剛好讓我們休息休息。”
春兒語氣懶散,思索了一會道:“昨晚我聽母親說工事那邊很缺人,許是被總管大人叫上去工事那邊忙了。”
雙兒理一理裙襬,整一整發髻,雙手放在胸前,眼神迷離,面帶痴色,語氣緩慢。
“春兒,夢立王子這次來,你可見了?那日我遠遠看見了王子,長得特別好看,走路的樣子,我的天啦!簡直了!我從來沒有見過那麼好看的人,要是總管大人派我去伺候王子就好了!”
見同伴一臉花痴相,春兒掩嘴失笑,露出一個秒懂的表情,爽朗道:“雙兒,你該不會是看上王子了吧!看你痴的。”
雙兒臉一紅,瞪一眼春兒,挑一挑眉毛,一副想當然。
春兒搖搖頭,癟癟嘴,表示對方已經沒救了,後道:“我看啊,這回你是沒戲,先不論王子是不是要你,單憑我們現在的身份,都不可能,能被派去伺候王子,最少也是菲兒那個身份,你還是好好表現,爭取早日提了身份,下回王子來,你也許有機會去伺候。”
“春兒你說得對,好好努力。”雙兒用力說了一句,好像為自己打氣
再說不遠處的兄妹,聽了這番話,睫露笑眯眯地看著嘴裡嚼果子的夢立,雖然現在吃相不是很雅觀,但畢竟是自己親哥哥,看著依舊順眼。
“王兄,你聽那個叫小婢女看上你了,不然我讓她去伺候你,也好圓了人家小婢女的心意。”
睫露打趣夢立,語氣很輕,此番話她聽著順耳,深怕打擾兩人的交談。
夢立瞧一眼睫露,不禁失笑,彎彎的眼睛,表情自戀,“你王兄長得英俊瀟灑,看上我的人多去了,難道都要把她們派來伺候我不成?那不得把我煩死!”
就在這時,有一位下人打扮的婦人,遠遠走來,腳步沉重,呼呼喘著粗氣。
看見雙兒和春兒,直徑朝她們走了過去,不知在她們耳邊說了什麼,一起匆匆向園子出口走去,路過睫露和夢立的身邊,嬤嬤看見了她們,先是一怔,後又急忙行禮參拜。
睫露看著行禮的女孩,面帶笑容,脫口而出,“雙兒是吧?你可是看上我王兄了?不然我派你去伺候他——可好?”
兩人聽了,嚇得撲通跪倒在地,雙兒當場就哭了起來。
“奴婢不敢,方才也是腦袋犯糊,胡亂說的,請公主王子饒恕!”
一旁的嬤嬤腦袋活絡,聽了睫露和雙兒的話,便以為這個丫頭方才口沒遮攔,胡亂說話,惹的王子公主不高興了,心想自己提前教訓了,主子那裡也好回。
於是,上去就是對雙兒一巴掌,“你這個賤蹄子,叫你胡亂說話”。
一巴掌不夠,嬤嬤伸手又要去打春兒,夢立眼疾手快,上去一把抓住嬤嬤的手。
“嬤嬤莫要動怒,她們並沒有說什麼大不敬的話,我們也沒責怪她們的意思。”
嬤嬤急忙答應,垂手點頭如搗蒜,語氣裡滿是惶恐,“是是是,王子說的是,沒有衝撞了便好,是老奴唐突了。”
夢立看著捱打的雙兒,半邊臉緋紅,手指印清晰可見,跪在草地上,哭得淚眼朦朧,很是可憐,伸手扶起,道:“莫要再哭了,回去用冰敷一敷,會好受些。”
事發突然,弄得本來好奇心作祟的睫露,都不知如何自處,看到夢立扶起雙兒,她上去也扶起春兒,看一眼嬤嬤,心中很是無語。
“本來沒什麼大事,叫你這麼一打,反倒是弄得不好了,趕快帶了她們回去,給雙兒用冰敷一敷,若沒有冰,只管去總管跟前支領,就說我讓去的。”
嬤嬤躬身,忙點頭,“老奴記住了,謝過王子!謝過公主!”
一旁的春兒看著自己的夥伴,心裡委屈,又恐再生事端,便默不作聲的低著頭,跟在嬤嬤身後,只顧往前走。
再說那捱打的雙兒,原以為闖了大禍,嚇破了膽,又被嬤嬤打了巴掌,心裡是又恐又氣。
誰承想這麼一鬧,反倒給了她機會,讓她靠近了王子,心裡竊喜不已,跟在嬤嬤身後,在走到拐角的地方,眼睛餘光又朝夢立望了望,只覺心臟怦怦亂跳,捱打的臉本就燒得疼,現在是越發厲害了。
她們三人走後,不一會景平跑了來,說元香帶了王子平日的用具,來了祈福別院。
夢立聽到,丟了手上正在吃的果子,整理了一番,拉上睫露,說著便要去接元香,去看看元香給自己拿的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