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極殿飛簷之上,銅鈴在凜冽夜風中瘋狂搖曳,發出破碎而尖銳的聲響,彷彿在為這場即將到來的生死之戰哀鳴。

李青風手持斬妖劍,與陸雲煙對峙。

陸雲煙手中的血色靈燈噴湧出濃烈的血霧,那靈燈每一次晃動,都帶出一陣陰森的呼嘯,好似無數冤魂在哭號。

二者剛一交手,靈力碰撞產生的氣浪便如颶風過境,將周遭十丈內的地磚瞬間震成齏粉,揚起一片嗆人的塵土。​

李青風首次直面化神境的威壓,這股力量遠超想象,絕非單純的靈力碾壓,而是對天地法則的絕對掌控。

陸雲煙隨意一揮袖,周遭空間便如破碎的鏡面般扭曲、崩裂,那是法則之力在肆意肆虐。“李青風,你不過是區區凡人之軀,也妄想阻擋大秦的天命?”

陸雲煙的聲音裹挾在風中,冰冷而決絕。

她輕輕一抖手腕,靈燈中驟然射出數條血色鎖鏈,如靈動且致命的毒蛇,向著李青風纏去,每條鎖鏈上都縈繞著旁支皇族冤魂的淒厲悲鳴。​

李青風躲避不及,肩頭被其中一條鎖鏈狠狠擦過,頓時皮開肉綻,傷口深可見骨。

鎖鏈上附著的瘋血之力如洶湧的毒流,迅速侵蝕著他的肌體,傷口處的血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發黑、潰爛。

若非他運轉《太初清心訣》,源源不斷地輸送靈力抵禦,這條手臂怕是瞬間就會化為膿血。

與此同時,遠處九座血祭壇上,那些被用作血祭的旁支皇族屍體竟同時睜開雙眼,幽綠色的怨毒光芒在眼中跳動,齊刷刷地望向李青風,似要將他生吞活剝。​

“這不是天命,而是你父親的執念在吞噬大秦!”

李青風心急如焚,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在斬妖劍上。

劍身的北斗七星紋瞬間爆發出奪目光芒,照亮了整個戰場。“你難道忘了白文山臨終前的告誡?仁心,才是治國之本!”

他聲嘶力竭地喊道,試圖喚醒被瘋狂矇蔽的陸雲煙。​

陸雲煙聞言,渾身猛地一顫,手中靈燈的光芒也隨之黯淡了幾分。

剎那間,父親將白文山的頭顱扔在她腳邊的血腥畫面如閃電般在腦海中劃過,老人那圓睜的雙眼和未閉合的嘴唇,彷彿仍在無聲地控訴著這場慘無人道的殺戮。

緊接著,三伯獻祭時那無奈的嘆息、二皇嬸化作血水前絕望的驚呼,還有那個抱著布偶熊的孩子臨終前的啼哭,如洶湧的潮水般在她的意識深處不斷翻湧。

“住口!”

陸雲煙失控地尖叫起來,瘋狂地揮動靈燈,一道水桶粗細的血色光柱裹挾著無盡的怨念,如泰山壓頂般朝著李青風轟然砸下。​

生死攸關之際,李青風急中生智,伸手拔下一撮頭髮,在指尖迅速捻成碎屑。

剎那間,青光閃爍,三十個與他一模一樣的分身瞬間出現在祭壇周圍。

每個分身都手持一把散發著微光的斬妖劍虛影。

更令她大驚失色的是,其中十個分身竟如離弦之箭般,同時朝著太極殿門口的陸天雄疾射而去,寒光閃爍的劍鋒直逼這位大秦國主的咽喉要害。​

“陸天雄,束手就擒吧!”

李青風本尊趁著這混亂的間隙,如同一道黑色的閃電躍至祭壇頂部。

分身們配合默契,鋒利的劍刃已然穩穩抵住陸天雄的太陽穴。

“我知道你有能力瞬間捏碎這些分身,但你父親這血肉之軀,怕是難以承受元嬰修士的全力一擊。”

他目光堅定,聲音中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陸天雄被分身制住的瞬間,不僅沒有絲毫懼色,反而仰頭大笑起來,笑聲震得胸前的龍紋玉佩嗡嗡作響,透著一股瘋狂與決然。

“好個李青風,竟有這般能耐,能逼得我女兒動用‘血祭山河陣’。不過……”

他轉過頭,看向女兒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瘋狂的鼓勵,“你覺得孤會怕死嗎?”​

陸雲煙手中的靈燈劇烈顫抖起來,血色火焰明滅不定,彷彿她此刻內心的糾結與掙扎。

她看著父親嘴角滲出的血跡,兒時父親揹著她在皇宮中肆意跑馬的溫馨場景,以及昨夜父親親手為她披上黑緞華服,滿懷期許地說著“吾兒必成大器”的畫面,如走馬燈般在腦海中一一浮現。

可如今,眼前這個男人的眼中,只剩下對力量近乎癲狂的渴望,與史書裡記載的那位焚城祭天的暴君別無二致。​

“父親,就此罷手,讓他們退兵吧……”陸雲煙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哀求,靈燈的光芒也隨之漸漸柔和下來。

“我們已經犯下太多罪孽,殺了太多人,瘋血之力不該被如此濫用……”​

“住口!”陸天雄突然暴喝一聲,聲如洪鐘,震得分身們手中的劍刃都深深刺入他的麵皮,劃出一道道血痕。

“你難道忘了你母親是怎麼死的?那些自詡正義的仙門修士,僅憑一句‘瘋血入體’,就將她綁在鎮龍谷的降魔臺上,活活燒死!如今,改變大秦命運的機會就在眼前,你竟要學她的婦人之仁?”​

李青風心中猛地一凜,至此終於明白陸天雄執念的根源所在。

他望向陸雲煙,只見她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眼神中滿是痛苦與掙扎。

這一刻,他忽然意識到,眼前這個淪為殺戮狂徒的少女,不過是被父親用仇恨精心雕琢而成的傀儡罷了。​

“雲煙,看好了——”

陸天雄臉上突然浮現出詭異的笑容,任由分身們的劍刃一寸寸沒入自己的心臟。

他的身體開始急劇膨脹,面板下的血管如暴怒的紅色巨蟒般瘋狂遊走,整個人散發出一股令人膽寒的氣息,那正是元嬰修士自爆前的恐怖徵兆。​

“不!”

陸雲煙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不顧一切地朝著父親撲去。

手中的靈燈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強光,整個天地都被這刺目的血色光芒所籠罩。

李青風見狀,瞳孔驟縮,心中暗叫不好,急忙揮手召回所有分身。

然而,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陸天雄的元嬰衝破頂門,如一顆耀眼的血色流星,在空中瞬間化作一團熾熱的血色光球。強光之中,李青風隱約聽見陸天雄用只有他和陸雲煙能聽見的聲音低語道:“用他們的血,澆灌大秦的未來……”​

劇烈的爆炸產生的氣浪如洶湧的海嘯,瞬間將李青風掀飛百丈之遠。

他在空中如斷了線的風箏般翻滾,好不容易才勉強用斬妖劍插入地面,藉助反作用力穩住身形。

當他抬起頭,眼前的景象猶如人間煉獄,讓他倒吸一口涼氣。​

陸天雄的肉身已然在自爆中化作齏粉,唯有一顆滴著血的心臟懸浮在空中,被陸雲煙用數條血色鎖鏈緊緊纏繞。

此時的陸雲煙,衣袍破碎不堪,半邊臉龐被爆炸的餘波嚴重灼傷,血肉模糊,可她卻渾然不覺,雙眼通紅,神色癲狂,正不顧一切地用靈燈瘋狂吸收著父親殘留的精血。​

“父親……父親……”

陸雲煙口中喃喃低語,聲音裡滿是哭腔,帶著無盡的悲痛與不捨。

然而,她手中靈燈的火焰卻愈發旺盛,將她整個人映照得宛如從地獄爬出的修羅。

李青風驚恐地發現,陸雲煙額間的血色紋路正以驚人的速度蔓延,從眉心迅速爬至瞳孔,又順著脖頸蜿蜒而下,沒入心臟位置,與空中懸浮的陸天雄的心臟產生一種詭異而強烈的共鳴。​

“不好,她在融合瘋血之力!”

李青風心中暗叫不妙,下意識地握緊斬妖劍。

可他的手臂卻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起來,那是面對未知強大力量時本能的恐懼。

與此同時,遠處的九座血祭壇突然全部爆發出刺目的光芒,祭壇上的屍體如同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操控,同時炸裂開來,化作漫天血雨。每一滴血珠都裹挾著濃郁的怨氣,在空中凝聚成一個個猙獰的“殺”字,彷彿在向世間宣告著無盡的殺戮與毀滅。​

陸雲煙猛然抬起頭,此刻她眼中的瞳孔已完全被血色浸染,沒有一絲人類的情感與理智。

她隨意地抬手一揮,陸天雄的心臟瞬間爆發出強光,無數血色鎖鏈如雨後春筍般從地面破土而出,以雷霆萬鈞之勢朝著李青風的分身們席捲而去。

那些分身雖竭力抵擋,但在這恐怖的力量面前,依舊如同脆弱的螻蟻,被鎖鏈輕易絞碎。

被李青風拔下的頭髮在空中發出陣陣哀鳴,隨後化作點點青光,消散於無形。​

“李青風,你說仁心是治國之本?”

陸雲煙的聲音變得沙啞而空洞,彷彿是從九幽地獄傳來,又像是無數個聲音在同時說話,透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可在這弱肉強食的亂世,唯有殺戮,才能終結一切!”​

話音剛落,一股沛然莫御的恐怖威壓如排山倒海般朝著李青風撲面而來。

他竭盡全力閃躲,整個人如鬼魅般在原地留下一道殘影,試圖躲避這致命一擊。

然而,還是慢了一步,一條血色鎖鏈如閃電般擦過他的腰部,他只覺腰間傳來一陣劇痛,整個人被巨大的衝擊力擊飛出去,如斷線風箏般重重摔落在地。

落地時,他清晰地聽見自己胸骨發出清脆的斷裂聲,口中湧出大量鮮血,其中還夾雜著細碎的內臟碎片,觸目驚心。​

“必須阻止她!”

李青風心中只有這一個堅定的念頭。

他咬碎第四顆臼齒,強行運轉心法,試圖調動體內僅存的靈力。識海中的元嬰早已傷痕累累,氣息微弱,卻依舊頑強地支撐著站起身來。

血色鎖鏈與劍光相撞的瞬間,整個皇宮都劇烈顫抖起來,地面如波浪般起伏,周圍的建築紛紛崩塌,揚起漫天塵土。

李青風看見陸雲煙的嘴角勾起一抹瘋狂而詭異的笑意,她毫不猶豫地抬手將陸天雄的心臟按進自己的胸膛。

就在這一瞬間,九座血祭壇上的血色紋路如同有了生命一般,全部脫離祭壇,在空中交織、匯聚,最終轉移到陸雲煙的身上,形成一幅完整而神秘的“血祭山河圖”。​

“現在,輪到你了。”

陸雲煙輕聲說道,聲音雖輕,卻透著一股讓人膽寒的決絕。她抬手揮出一道血色匹練,如同一道奔騰的血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著李青風席捲而來。

李青風絕望地閉上雙眼,等待著死亡的降臨。

然而,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他突然聽見遠處傳來一聲清越的鐘鳴,那聲音悠揚而深遠,彷彿穿透了層層空間,直抵人心——這正是大虞國“山河社稷陣”完全啟動的訊號。​

神奇的是,那道即將擊中李青風的血色匹練在距離他面門僅僅三寸之處,竟奇蹟般地停了下來。

李青風見狀,急忙睜開雙眼,只見陸雲煙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掙扎與猶豫。在她的瞳孔之中,竟有兩個虛幻的小人在激烈廝殺:一個是身著赤緞華服、溫婉動人的少女,那是曾經未被瘋血之力侵蝕的陸雲煙;另一個則是渾身浴血、散發著滔天殺意的修羅,代表著被仇恨與瘋狂掌控的她。​

“殺了他……”修羅小人發出一聲充滿殺意的嘶吼,高高舉起靈燈,作勢就要朝著李青風砸下。​

“不……不要傷害他……”少女小人伸出手,試圖阻止修羅小人的暴行,眼神中滿是哀求與不捨,想要觸碰李青風的臉龐。​

兩種力量在陸雲煙體內激烈碰撞,她的身體開始出現一道道細密的裂痕,彷彿隨時都會如破碎的瓷器般碎成齏粉。

李青風見狀,心中一動,趁機掏出一枚“醒神符”。這枚符篆是他用大虞國皇室秘寶精心煉製而成,蘊含著強大的淨化之力。

此刻,他毫不猶豫地將“醒神符”拍在陸雲煙的眉心。​

“啊——!”陸雲煙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體內的血色紋路開始如沸騰的岩漿般向外滲出,在空中逐漸凝成陸天雄的虛影。

那虛影緩緩伸出手,輕輕撫摸著陸雲煙的頭髮,用只有她能聽見的聲音低語道:“雲煙,記住,你是大秦的劍……為了大秦,你必須殺戮……”​

虛影消散的瞬間,陸雲煙眼中的血色終於漸漸退去。

她看著渾身是血、傷痕累累的李青風,又看看自己沾滿父親鮮血的雙手,突然發出一陣悲痛欲絕的悲鳴,那聲音如同受傷的幼獸,充滿了絕望與無助。

手中的靈燈也在此時失去了力量,從她顫抖的手中滑落,掉在地上摔成無數碎片。

靈燈破碎的瞬間,裡面封存的旁支皇族冤魂終於得到解脫,化作點點星光,緩緩升上夜空,漸漸消散。​

“為什麼……為什麼要讓我變成這樣……”

陸雲煙跪倒在地,淚水如決堤的洪水般湧出,與臉上的血水混在一起,順著臉頰不斷滑落。

她的眼神中充滿了迷茫與悔恨,彷彿在這一刻,才終於從瘋狂的噩夢中甦醒過來。​

李青風強忍著身上的劇痛,掙扎著向陸雲煙爬去,想要安慰這個被命運無情捉弄的少女。然而,就在這時,他聽見遠處傳來秦軍如雷般的號角聲。他抬頭望去,只見天空中突然出現無數血色傳送陣,一道道刺目的血光從中射出。

緊接著,十萬血魂軍如洶湧的黑色潮水般,踏著虛空滾滾而來。他們每個人的眼中都跳動著與陸雲煙相似的血色火焰,散發著令人膽寒的殺戮氣息。​

“他們來了……”陸雲煙輕聲說道,聲音中透著無盡的疲憊與無奈。

她緩緩站起身來,眼中剛剛出現的溫柔與理智,再次被瘋狂所取代。“李青風,你快走。現在的我……已經完全失控了……”​

李青風看著陸雲煙額間重新亮起的血色紋路,心中一陣絕望,終於明白一切都已無法挽回。

他握緊手中的斬妖劍,劍身上的血跡在月光下閃爍著詭異的光芒。他緩緩轉身,望向大虞國的方向,心中默默祈禱:“諸位,一定要撐住。至少……要撐到我帶她離開這無盡的黑暗……”​

在這血色風暴之中,陸雲煙的身影再次化作修羅,破碎的靈燈碎片在她周圍重新凝聚,變成一把散發著寒光的滴血鐮刀。

她抬頭望向天空,嘴角勾起一抹瘋狂的笑意,彷彿已經徹底淪為了殺戮的傀儡。

而李青風,只能緊緊握住手中的劍,孤身一人,迎接這注定無法逃避的慘烈血戰。​

大虞國邊境,“山河社稷陣”綻放出璀璨奪目的光芒,宛如一道堅不可摧的金色屏障,將大秦血色傳送陣中湧出的邪惡力量硬生生阻擋在千里之外。

然而,李青風心中清楚,這僅僅是短暫的抵抗——陸天雄以生命為代價完成的血祭,已然開啟了通往地獄的大門,一場前所未有的浩劫即將降臨。​

“李前輩,大虞國防線已按照您的吩咐佈置妥當!”

傳音符中傳來陳家修士陳墨焦急的聲音,儘管他努力保持鎮定,但背景中隱隱傳來的百姓哭喊聲,卻無法掩蓋局勢的危急。

“可是,大秦的‘血魂軍’正在邊境瘋狂抓捕平民進行血祭,陣法結界怕是撐不了多久了!”​

李青風咬碎鋼牙,一股鹹腥的鮮血湧上喉嚨。

陸雲煙在瘋血之力的不斷加持下,愈發狂暴,每一次揮動鐮刀,都帶出一道能撕裂空間的血色匹練,威勢駭人。​

“告訴我。”

李青風一邊靈活地躲避著血色鐮刀的致命攻擊,一邊聲嘶力竭地喊道,“你真的甘願成為你父親那樣的殺人狂魔嗎?他利用你沾滿鮮血,難道你還要沿著他的血腥之路繼續走下去?”​

陸雲煙的動作猛地一頓,鐮刀帶著呼嘯的風聲,險些劈中李青風的頭顱。

她看著自己那雙沾滿鮮血的雙手,父親臨終前那充滿瘋狂與讚賞的眼神,如噩夢般在腦海中浮現。

從小到大,在父親的教導下,她的人生只有一個目標:“變強”。為了變強,她捨棄仁心,對同族痛下殺手,甚至親手屠戮無辜的孩子。如今回想起來,那些血腥的場景,讓她感到無比的恐懼與厭惡。​

“我……我……”陸雲煙的聲音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迷茫與掙扎,“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趁著陸雲煙迷茫之際,李青風不再留手,果斷祭出了七寶乾坤袋!

以此寶之力,扭轉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