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向陽的話音剛落,韓若薇便柳眉倒豎,冷聲道:“我與師弟的婚事何時舉辦,與你何干!”

她俏臉含霜,眼中怒火幾乎要噴薄而出。

何向陽卻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理了理衣袖,語氣帶著世家子弟特有的高傲:

“若薇表妹,此言差矣,何家在洛陽城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家,這樁婚事關係到何家的顏面,豈能草率?”

韓夫人聞言,眉頭微蹙:“向陽,婚事的安排,自有我做主。”

她語氣雖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何向陽微微躬身,態度恭敬卻堅持:“姑母誤會了,侄兒的意思是,既然婚事來不及操辦,不如先辦慶功宴。”

他轉向眾人,朗聲道:“正好我的文狀元慶功宴也要舉行,不如兩宴合一?”

此言一出,客廳內頓時安靜下來。

所有人都明白了何向陽的用意——他是想借文武雙狀元的名頭,為何家造勢。

韓若薇氣得渾身發抖,指著何向陽怒斥:“你……你簡直自私自利!為了自己的名聲,居然想出這種主意!我絕不會同意!”

何向陽對她的指責充耳不聞,轉而看向一直沉默的吳承安:“吳狀元,你要去幽州赴任,就算不為自己著想,也該為姑母和若薇表妹考慮吧?”

他刻意放緩語速:“只要你我合辦慶功宴,姑母和表妹在洛陽城的地位也會水漲船高,這對她們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吳承安眉頭緊鎖。

他向來厭惡這種趨炎附勢的做派,但何向陽的話卻戳中了他的軟肋。

師孃和師姐待他恩重如山,如今師父遠在幽州,他必須為她們考慮。

更何況,自己的父母也在韓府,總要為他們的安全著想。

就在他沉思之際,一道威嚴的呵斥聲從門外傳來:“混賬東西!誰讓你自作主張來此逼迫承安的?”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何高軒面色鐵青地站在門口。

眾人連忙躬身行禮:“參見何大人。”

何向陽臉色一白,小聲囁嚅:“爺爺,您怎麼來了?”

何高軒冷哼一聲:“老夫若是不來,豈能知道你竟敢如此放肆!”

他銳利的目光掃過孫子:“逼迫新科武狀元與你合辦慶功宴,誰給你的膽子?”

何向陽急忙解釋:“爺爺誤會了,孫兒也是一片好心,若是合辦慶功宴,各地官員便知道吳狀元與我何家的關係。”

他壓低聲音:“何況吳承安此去幽州,若有我何家這層關係在,沿途官員不敢為難,調撥糧草也會方便許多。”

這番話讓吳承安心中一動。

幽州戰事吃緊,糧草補給最為關鍵。

若真如何向陽所說,有了何家這層關係,改革派官員非但不會刁難,反而會行個方便。

他在朝中毫無根基,若有人故意卡糧草,前線將士就要餓著肚子打仗。

想到這裡,吳承安深吸一口氣,主動開口:“何大人息怒,何兄也是一片好意。”

他看向何高軒,語氣堅定:“方才我仔細思量過,何兄所言確有道理,這次的慶功宴,我願與何兄共同舉辦。”

何向陽聞言大喜:“爺爺您看,我就說他會答應的!“

何高軒眉頭緊皺,瞪了孫子一眼,轉而嚴肅地對吳承安說:

“承安,你可要想清楚,若真合辦慶功宴,就等於公然站在改革派一邊,太師黨必定會更加敵視你。”

吳承安神色坦然:“任何選擇都有利弊,既然已經決定,我就會承擔後果。”

他目光堅定:“眼下最重要的是確保幽州前線糧草暢通,其他的都可以往後放。”

何高軒深深看了他一眼,終於點頭:“既如此,那就定在兩日後,何府舉辦文武雙狀元慶功宴!”

何向陽喜形於色,臨走前對吳承安笑道:“看在你今日給我面子的份上,屆時我定備一份厚禮相贈!”

望著何家祖孫離去的背影,吳承安心中百感交集。

這個決定或許會帶來更多麻煩,但為了幽州前線,為了那些信任他的人,他別無選擇。

窗外,夕陽已經完全落下,夜幕悄然降臨。

何家祖孫的身影剛消失在府門外,韓若薇便一把拉住吳承安的衣袖,俏臉上滿是委屈和不忿:

“師弟,你為何要答應那個討厭鬼?你明明知道我最看不慣他那副高高在上的世家公子做派!”

她氣得雙頰緋紅,眼中閃著淚光:“每次見到他擺出那副施捨般的模樣,我就恨不得給他兩巴掌!”

吳承安輕輕握住她的手,溫聲解釋:“師姐息怒,何兄畢竟是你的表兄,而且他說的不無道理。”

他頓了頓,神色認真起來:“合辦慶功宴確實能藉助何家的勢力,這對後續幽州之戰大有裨益。”

“可是……”韓若薇還想反駁,卻被吳承安打斷。

“你想想,若是在前線打仗,後方卻有人故意拖延糧草,將士們餓著肚子如何作戰?”

他語氣凝重:“有了何家這層關係,至少改革派官員會行個方便。”

韓若薇撅著嘴,依舊不滿:“難道真有人敢故意剋扣糧草?父親現在執掌幽州兵馬大權,誰敢如此大膽?”

這時,一直沉默的韓夫人輕嘆一聲,緩緩開口:“若兒,安兒考慮得周全。”

她走到女兒身邊,柔聲道:“朝堂之上的明爭暗鬥,遠比你想的要複雜,你父親雖掌兵權,但糧草排程卻要經過層層關卡。”

她看向吳承安,眼中帶著讚許:“安兒這個決定,確實對你父親和幽州戰事都有好處,有了何家這層關係,至少能確保糧草暢通無阻。”

韓若薇見母親也這麼說,頓時沒了脾氣,只是小聲嘟囔:

“可是……可是我就是看不慣何向陽那副嘴臉嘛。”

韓夫人慈愛地摸摸她的頭:“傻孩子,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既然已經答應,兩日後我們便一同去何府參加慶功宴。”

吳承安見韓若薇仍悶悶不樂,湊近她耳邊低聲道:“師姐放心,等慶功宴結束,我定要好生感謝何兄這番好意。”

韓若薇聞言,這才破涕為笑,輕輕捶了他一下:“就你機靈!”

窗外月色如水,府內燈火通明。

這場看似簡單的慶功宴,已然成為朝堂博弈的重要一環。

而身處漩渦中心的吳承安,正在一步步踐行著自己的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