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謙一聽,瞬間警覺,陶晃的速度比自己預想中快。

看來,在宋國的權力漩渦中,陶晃的確是值得拉攏的人選。

他沒有讓黑夫繼續說下去,而是假裝錯愕道:“那店鋪掌櫃說這些做什麼?”

黑夫道:“他、他說世、他說公子若想福厚,平安回到宋國,最好以後都找他買布料做衣服,一個梁國的叫子糾的公子,就因為喜歡買他的布,平安回到梁國,當上了國君。”

顏氏立刻道:“公子,我們也購買一些吧,這些人就是來訛錢的,不買的話,會一直詛咒公子。”

黑夫看著顏氏,嗡聲道:“那個人看起來不像壞人。”

這時,張順拍打著身上的塵土,走上來說道:“公子,千萬別信對面那個黑心掌櫃的話,顏兒姑娘說的對,他就是個騙子!”

“哦?”

宋子謙因為知道對上了暗號,不緊不慢,笑道:“壞人又沒有寫到臉上,你怎麼這麼篤定?”

張順道:“那個店鋪的老闆用這招,不知道用了幾回,這個質子館未翻修前,住的是越國的一位質子,他就是用這些話,誆走了他不少的錢。越國的那位質子,也不知道發了什麼瘋,前年突然要逃跑,結果,還不是死在城牆上?”

“哦?竟有這事兒?”宋子謙追問。

張順道:“是的,當時吳越關係不好,越國呢,打不過吳國,就把質子送來求和,最後發現是越國自己內鬥厲害,把那質子唬到吳國,他不甘心,就想逃跑,也不知道買通了什麼人,說是可以從一個看管鬆懈的城牆,用麻繩偷跑出去。”

“是這商人?”宋子謙又問。

張順搖頭,“不知道,但肯定脫不了干係。”

宋子謙點點頭,又問,“後來呢?越國質子怎麼死的?”

張順道:“那質子的確是到了幾乎無人看守的城牆,從垛口扔下去一根麻繩,可往下續了一半,上面的人不續了,那質子見城牆太高,也不敢鬆手,最後被吳國計程車兵發現,拿油膏扔他身上,把火把扔他身上。”

“這……”

宋子謙聽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張順接著道:“這還不是最殘忍的。”

“那什麼是最殘忍的?”黑夫都忍不住八卦起來。

張順道:“火燒著那個越國質子,每次麻繩快燒斷的時候,上面計程車兵,就會給他續一根新的,他怕摔死,只能不停的換,最終,燒得面目全非,掉了下去,可慘嘍!”

說著這些,張順還忍不住搖了搖頭。

見宋子謙面色慘白,趕緊道:“公子,所以我說,千萬不要跟外面那些人,商量什麼捷徑走,很容易死於非命,您是兩國結盟的人質,按照盟約,最後會平安回去的,小心別被人騙錢,又丟命。”

顏氏在旁附和道:“公子,張順大哥說得有道理。”

宋子謙頷首,掏出一把鑰匙,遞給顏氏,“的確是這樣,不能胡來,但是,買點布,避免這人詛咒我,也是要得,去我庫房,取些宋國的刀幣,買個心安。”

張順聽到宋子謙都這麼說了,也不在勸,看著顏氏拿到宋子謙的鑰匙,說道:“公子,古人常說,母雞打鳴,天下遭殃,這種事情應該讓我來的。”

宋子謙看著張順看向顏氏手中的鑰匙,笑道:“你說的那是一國之鑰,這裡沒那些講究。”

“可是……”

“別可是了,準備準備,等拿了刀幣,咱們一起去對面商鋪,我給你們一人做兩身常服。”

宋子謙打斷張順繼續往下說,對顏氏點頭。

顏氏拿著鑰匙,進入正房旁一間充作庫房的耳房,很快取出一串刀幣。

這次來吳,宋子謙之前對自己帶的財產,做了些統計,不是很富裕。

僅有那個放錢的匣子,也是做了隱蔽。

好在自己展示價值,讓吳攸與吳梟對自己都很刻制,約束了自己的人,否則,這點錢恐怕早被翻走。

一行人拿上錢,走出質子館,來到對面商鋪。

兩個院子隔著有四五丈遠,因為不是門對門,顯著隔得遠了些。

走進布鋪,宋子謙便看到一張普通的扔到大街上,看三眼都記不起來的這麼一箇中年男子。

整體看就是個普通的店鋪掌櫃,看到自己,從櫃檯後笑著迎出來道:“哎呀,原來是宋公子啊,來來來,您這是打算買點布料,預防入秋時穿的嗎?我們這兒……”

“掌櫃的,聽說你把越國的質子給咒死了?我一聽到這個訊息,立刻就過來了,掌櫃的,你說我買你多少布,合適啊?”宋子謙一臉認真地問道。

掌櫃的驚訝道:“誰說的?我是那種人嗎?”

張順在旁道:“你就是,我在師府……咳咳,我在別的地方時,就已經聽說過你,你最喜歡誆那些人的錢了!”

掌櫃的看著張順,“說什麼呢你?我這布鋪,可是有背景的,你不要亂嚼舌頭!”

“你的背景是誰啊?”張順好奇追問。

掌櫃的道:“說出來我怕嚇死你!”

張順撇嘴不信。

宋子謙也道:“說,說出來嚇死我!”

布店掌櫃的嚇了一跳,趕緊作揖賠禮,“不不不,宋公子喲,我就一做小買賣的,您別嚇我啊,我怎麼可能咒您呢,我要真這麼靈驗,我早就富可敵國了呀!”

宋子謙看向張順,“他說的好像也有道理。”

張順一時間語塞不再說話。

宋子謙便看著布店掌櫃的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鄙人姓鄭,鄭國人,鄭乾!”

“掙錢?”

“對,鄭乾!”

宋子謙笑著點頭,“你是挺掙錢的。”

說罷,他指了指張順、黑夫和顏兒,又指指自己,“每人兩套常服的料子,多少錢?”

鄭乾道:“他們所需要的料子不貴,三塊刀幣一尺,公子您不一樣,您身份尊貴,衣服料子要用絹錦,大概……三百刀幣一尺。”

張順立刻對宋子謙道:“公子,咱們走吧,這裡太黑了,葛布麻布,行販只有兩塊刀幣,絹錦貴沒買過,也不能這麼貴啊!”

鄭乾道:“行販怎麼能跟我坐賈比?我這店鋪也是在官家定了契書的,而且質量有保證,行販賣你的,不知道都放多少年呢!關鍵是,我們可以量身製作,半月就能出成衣,比行販多點,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