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河學宮的學子們,在看到宋子謙的那根竹簡後,全怒了!

一群人組織把方棠扶回房間休息,一群人組織車馬,帶上兵器,準備去宋質子館,與宋子謙理論。

理論不成就打。

非得把宋子謙的狗頭打爛,才有可能出這口氣。

不過,方棠在快到房間前,甦醒過來。

他叫住了憤怒的學子,讓他們安靜下來,在臺階上坐下,對身邊一人道:“取些水來。”

那人去取了水。

方棠等水來了後,喝了幾大口,才把心中的憤怒壓下。

眾學子都緊張地看著方棠,見方棠氣血轉好,再次表達起自己的憤怒。

“老師,我沒有您這麼好的修養,最起碼您讓我去宋質子館的門前,罵他一頓出出氣,這等無禮,不教訓還不上天?”

“對,我們不是去打他,但也要叫他知道,最起碼的禮儀!一個敗國質子,狂成這樣?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他的母國!”

眾人七嘴八舌。

方棠感覺心裡氣順了些,才開口道:“我知道你們為我鳴不平,此子確實無禮,但老夫如果因此動氣失儀,讓你們去幫我出這口氣,豈不是正中他下懷?”

眾人一聽,頓覺方棠看得透徹。

但也有人不滿道:“那就讓他這麼羞辱您?他這不僅是羞辱您,更是羞辱咱們西河學宮,羞辱整個吳國文壇!您好心邀請他,他卻回狗屁二字,是可忍孰不可忍!”

方棠回道:“正因此人無禮,我等更應該將這次的期會辦好,辦出水平,辦出高度,讓這個外來的質子,以輕慢學術,聞名於天下!”

“對,一旦他名聲傳出去,哪怕將來回到宋國,也無人才可用!”一學子立拍大腿,彷彿想到未來宋國的窘境,便讓他異常開心。

眾學子紛紛稱讚方棠回擊高明。

既不與宋子謙那狂妄之輩動氣,又高調反擊,將宋子謙未來一生的際遇,按死在沼澤裡。

方棠在眾學子中,找到一位年輕人,招手讓其上前。

“老師?”

“義元,這次期會本打算作為學宮內部交流與探討,現如今,有吳梟、吳攸二人資助,可辦得隆重一些。”

“老師您說,義元聽著。”

方棠沉思片刻道:“公孫氏族,便由你去親自邀請,最好能讓司空大人也來湊湊熱鬧。”

聽到這話,圍在方棠周圍的學子,個個面露驚訝。

大家紛紛看向公孫義元。

心裡全都翻起驚濤駭浪,都知道公孫義元是公孫氏族的人,但這族人也分遠近。

如今聽到他能直接見司空大人,那這關係,還能遠嗎?

一時間,眾人看公孫義元時,骨頭上都添了幾分尊敬。

方棠站起身,人群中掃了一眼,似乎沒看到熟悉的面孔,便問:“叔肩哪裡去了?”

人群各種左右相望。

於人群外,聽一人喊道:“回老師,叔肩提著把長劍,已經離開學宮,大概是去找宋子謙理論去了!”

“什麼?”

方棠一怔,立刻對身邊人道:“快,快去把他給我找回來!”

立刻有人跑出學宮,不長時間,就有人把叔肩,帶回到方棠身邊。

高叔肩看著方棠,不滿道:“老師為何叫我回來?我今日去,便不殺他,也砍爛他的嘴!”

“叔肩,不得魯莽,”方棠看著高叔肩道,“給你一個任務,這次期會,把司徒大人請來,能辦得到嗎?”

“這有何難?”高叔肩反問。

他這話一出,周圍人又都一驚。

大家聚在西河學宮兩年,沒想到最不起眼,最衝動的傢伙,居然跟高司徒,有這般深的淵源。

一個公孫氏,一個高氏,可以說是吳國兩大頂級士族。

依附誰,都能在吳國混的風生水起。

老師這回也是真被氣到了,否則,怎麼可能把這兩人邀請到學宮,聽他們在這討論善惡議題?

平時難得一見的卿大夫,這次期會,一次就能見倆?

要是表現出眾,被其中一位相中,那不就平步青雲?

眾人這一次,突然感覺還要謝謝宋子謙的狂妄自大,否則,哪兒有這樣面見卿大夫的機會?

方棠見眾人精神開始抖擻,叮囑他們好好為議題做準備後,便驅散了其他學子。

只把公孫義元與高叔肩,叫進書閣。

他寫下兩份邀請書函,交到二人手中,先對公孫義元說道:“義元。”

“老師您講。”

“這次善惡議題,你選的性本善,難度適中,不宜說出精彩言論,這兩日你多找些他國大儒的著作看一看,增加自己的見聞。”

“是。”

“嗯。”方棠轉頭看向高叔肩,“叔肩。”

“在。”

“你這次是性本惡的辯方,要跟上鄭宏的思路,以法導善為落腳點,行制度約束之必要,方能有出彩言論,但你易衝動,我擔心那宋子謙若來期會,必對你進行干擾,你莫理他。”

高叔肩拍著心口,“學生記住了。”

心裡暗思,姓宋的質子要是敢在期會上多嘴,我直接撕爛他的嘴!

這裡是吳國,又不是他的宋國。

“嗯。”

方棠叮囑完畢,便讓兩人各自回家送上邀請書函。

與此同時。

方棠被宋子謙氣暈過去的訊息,已經傳到了吳攸的耳朵裡。

聽到方棠同時向司徒與司空發出邀請,吳攸的眼睛頓時張大。

“這個宋子謙也是神了,他真用兩個字,把方棠給拿捏住了啊!”

吳攸本以為方棠會失掉大儒的形象,跟潑婦一樣臭罵宋子謙。

沒想到方棠不僅不罵,還真的間接擴大了期會的規模。

如今,有司徒、司空兩位卿大夫參加,這次的期會,規格可就拔高了數個層次。

甚至傳到父王耳朵裡,也只在喘息之間。

高!

實在是高!

宋子謙用兩個字達成的效果,甚至比自己送五千刀幣的效果,還要誇張。

孫爽在吳攸開心的同時,心中泛起一絲隱憂。

他想不通吳幹為什麼也去資助西河學宮的這次期會。

難道,僅僅是想用五千刀幣,去堵宋子謙的控訴?

吳梟真的怕方棠麼?

他會不會有別的目的?

就在孫爽感覺抓到某種靈感的時候,許清突然開口道:“公子,期會舉行的日子,剛好是大王的生辰,公子邀請君上,喬裝出行,湊個熱鬧,豈不是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