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伯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淚水,不受控制地湧了出來。

他彷彿看到了自己滿門被斬首時,那沖天的血光。

看到了自己被太子囚禁,日夜折磨的屈辱。

“報仇……報仇有望了!”

“蒼天有眼啊!”

歐陽伯抱著那塊金磚,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林宇走的中間那條路,最為平坦。

也最為安靜。

安靜得,只能聽到他自己的心跳聲。

他沒有關飛的激動,也沒有歐陽伯的期待。

他的心,如同一口古井,不起半點波瀾。

他知道,真正重要的東西,往往藏在最不起眼的地方。

通道的盡頭,同樣是一間石室。

但這間石室,小得可憐,只有尋常書房大小。

而且,空空如也。

只有在正中央,擺著一個石臺。

石臺上,安安靜靜地放著一個紫檀木的盒子。

盒子上了鎖,但鑰匙就插在鎖孔裡。

林宇緩緩走上前。

他的心中,忽然有了一種奇異的預感。

這個盒子裡裝著的,將是改變他命運,甚至改變整個天下的東西。

他伸出手,動作輕柔地開啟了盒子。

沒有金光萬丈。

也沒有珠光寶氣。

盒子裡,鋪著一層明黃色的綢緞。

綢緞上,放著兩樣東西。

一方玉璽。

一份捲起來的明黃卷軸。

那玉璽,以上等和田白玉雕琢而成,璽鈕為一條栩栩如生的盤龍。

玉璽的底部,刻著八個篆字。

“受命於天,既壽永昌”。

林宇的瞳孔,驟然收縮!

傳國玉璽!

這竟然是真正的傳國玉璽!

他強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又拿起了那份卷軸。

卷軸,是以天蠶絲織就,入手輕若無物。

林宇緩緩展開。

上面的字跡,是用硃砂寫就,筆力雄健,龍飛鳳舞。

只看了一眼,林宇的呼吸,便徹底停滯了。

這是一份先帝的親筆遺詔!

遺詔上的內容,很簡單,卻又石破天驚!

先帝認為,當時的太子,也就是當今的皇帝,性情殘暴,德不配位,不堪為君。

他真正選定的繼承人,是當時被遠封邊疆的七皇子!

遺詔上,清清楚楚地寫明,命七皇子在接到遺詔後,持傳國玉璽,回京繼位!

而當今皇帝,則是勾結項遠山等人,篡改了遺詔,囚禁了先帝,並派人截殺傳信的使者,搶走了假的玉璽,這才登上了皇位!

至於那位真正的繼承人七皇子,早已被他們暗中害死!

“轟!”

林宇的腦海中,彷彿有驚雷炸響。

謀朝篡位!

原來,當今的皇室,根本就是名不正言不順的亂臣賊子!

他們手中的玉璽是假的!

這寶藏裡藏著的,才是真正的傳國玉璽!

這才是真正的,名正言順!

林宇捏著那份遺詔,手,在微微地顫抖。

他本只想報私仇,向國公府,向那個頂替了他身份的陳宇復仇。

可現在,老天爺卻給了他一個,足以掀翻整個王朝的理由和資本!

一股難以言喻的豪情,從他的胸中,噴薄而出!

你們的好日子,到頭了!

不知過了多久,關飛和歐陽伯的聲音,在通道外響起。

“公子!”

“大人!”

兩人先後走進了石室,臉上都帶著無法抑制的狂喜。

“公子,你快去看,左邊全是兵器甲冑,還有數不盡的金銀!”

關飛手舞足蹈地喊道。

“大人,右邊全是黃金,堆成了山啊!”

歐陽伯也是激動得老臉通紅。

然而,當他們看到林宇手中之物時,所有的聲音,都戛然而止。

兩人的目光,死死地盯住了那方白玉大印,和那份明黃色的卷軸。

咕咚。

關飛和歐陽伯,不約而同地嚥了口唾沫。

他們雖然不識字,但那東西意味著什麼,他們比誰都清楚。

“大人,這是……”

歐陽伯的聲音,都在發顫。

林宇抬起頭,目光如電,在兩人臉上一一掃過。

他的聲音,無比的嚴肅,無比的凝重。

“今天在這裡看到的一切,聽到的每一個字,你們要把它爛在肚子裡!”

“若有半個字洩露出去,我們所有人,都會死無葬身之地!”

關飛和歐陽伯,心頭猛地一凜,臉上的狂喜瞬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們重重地點了點頭。

“屬下明白!”

“老朽明白!”

林宇將遺詔和玉璽,小心翼翼地放回盒子,貼身收好。

他站起身,眼中的澎湃,已經化作了深不見底的冷靜與謀算。

“我們走。”

三人原路返回,重新站在了廢棄村莊的枯井旁。

夜色已經深了。

林宇看著關飛,沉聲吩咐。

“關飛。”

“屬下在!”

“你回去之後,立刻挑選最心腹的弟兄,將這個村子,當成我們的秘密營地。”

“然後,用最快的速度,將井下的東西,分批,暗中轉移出來!”

林宇的語氣,斬釘截鐵。

“記住,我們現在的一舉一動,都在項遠山那些老狐狸的眼皮子底下。”

“所有行動,必須像鬼一樣,不能留下任何痕跡。”

“切記,一定要隱秘,絕不能打草驚蛇!”

關飛的臉上,再無半點嬉笑之色。

他挺直了胸膛,用力一抱拳。

“公子放心!”

“屬下保證,神不知,鬼不覺!”

……

與此同時,皇城之中。

御書房內,死一般的寂靜。

空氣彷彿都凝固成了冰。

當今的天子李隆,正坐在那張象徵著至高無上權力的龍椅上。

他的臉色鐵青,手死死地攥著一份剛剛從揚州八百里加急送來的密奏。

因為太過用力,指節已經捏得發白,青筋如同一條條扭曲的蚯蚓,在他手背上暴起。

奏摺的邊緣,已經被他捏得起了皺。

“砰!”

一聲巨響,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沉寂。

李隆猛地將那份奏摺砸在了御案上。

名貴的紫檀木御案,發出一聲不堪重負的呻吟。

奏摺上的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根燒紅的鋼針,狠狠紮在他的眼睛裡,紮在他的心上。

揚州總督王敬德,私養三千兵馬。

兵部尚書黃德友,暗中輸送軍械。

劫掠商旅,意圖謀害欽差林宇!

樁樁件件,觸目驚心!

而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一個人。

那個他既依賴,又忌憚,更痛恨的人。

項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