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國,徵和十二年!

這是仁宗皇帝即位之後的第十二年。

春,三月初。

冬季的嚴寒已經過去,而今天氣回暖,萬物復甦。許多文人墨客,才子佳人,會選擇在這個時候去往郊外踏青。

寧國文壇上就只有一位大儒,就是當今帝師樊墨海。而今樊墨海早早來到了竹溪草堂,竹溪草堂這個地方是一個臨江的別院,別院裡面種植著很多翠竹,翠竹之下有一條小小溪流。

就在這條溪流的兩旁擺放著許多位置,平時文人雅士便是坐在這些位置之上。

從溪流的源頭倒上一杯茶或者酒,放在一個小竹碗之上。小竹碗飄到誰的面前,誰就要寫下一句詩文。這句詩文還要跟前面的文人所作的詩文意境相合,如果作不出來,那就喝掉碗裡面的美酒。

這是文人之間的一種遊戲,這遊戲名字叫做流觴!

而今一個身穿棕色長袍的老人便是坐在涼亭裡面,旁邊升起了一爐火,火上面烹煮著美酒。老人身邊還有一個紫衣少女,紫衣少女身姿婀娜,體態豐腴,姿色非同一般。

“爺爺,竹溪草堂文人聚會,我能不能叫上那蘇秦嘛!”樊紫凝柔聲道。

蘇秦?

“哪個蘇秦?”

“就是蘇家的大世子,蘇秦!”

樊墨海臉色當場就變了起來,“胡鬧,你這不是胡鬧嗎?誰不知道這蘇家雙傑?一個是京城第一才子,一個是京城第一草包,你讓一個草包來竹溪草堂幹什麼?這不是打攪我的雅興?”

樊墨海看上的是蘇家二世子蘇沐風,畢竟這蘇沐風在文道之上是京城的佼佼者,而又在邊境立下功勳。這人,正好就是他孫女的良配。

“爺爺!”

樊紫凝頓時急了,“我去見過蘇秦,我倒是覺得你們對這個所謂的草包有所誤解,傳言也許就只是傳言。”

“你是說陛下那日得到的那一首詩文?那一首詩文經過我和文行淵的一致評判,已經認定這首詩文應該出自蘇沐風之手。畢竟上戰場殺敵的是蘇沐風,也只有上過戰場的人,才能寫得出那等視死如歸的筆墨來。”樊墨海說道。

“可,可是這首呢?”

樊紫凝將一首詩文展開在樊墨海面前,樊墨海眯眼一看,頓時瞳孔皺縮起來。

“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度。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鵲橋仙!”

“好,好,好,這,這是誰人所寫?這筆墨,簡直極好。這首詞的議論,自由流暢,通俗易懂,卻又顯得婉約蘊藉,餘味無窮。”

“同類歌頌男女之情的詩文無數,但是,這首卻是豔壓群芳,可登上稷下學宮千碑石,至少是乙等之列。這最後兩句,乃是千古絕唱啊!”

樊墨海神色吃驚,他是文壇大儒,而今他也給了這首詩文一個極高的評價。

樊紫凝緊咬紅唇,心中更是十分震驚。自家爺爺的文道水平有多高她是知道的,可從未聽聞,自家爺爺對哪首詩文有著如此之高的評判。

這簡直匪夷所思。

“這,就是他寫下的呀,我親眼所見。”樊紫凝說道。

蘇秦?

這怎麼可能?

“京城傳言他就是個草包,他怎麼可能有著如此驚人的文采?換句話說,他若是有這般文采,又怎麼會有草包的名聲?”樊墨海震驚道。

“這我也不知呀!”

“只是我覺得他,他還行!”

“長得挺好看的呢~”

樊墨海:“......”

~

只是片刻竹溪草堂陸陸續續來了不少人,其中就包括當今稷下學宮的院長文行淵,和一個婀娜妙曼的少女,文歡歡!

就在不久後,一個身穿白衣的年輕人也走了進來,他手持一把摺扇,笑著跟樊墨海等人打招呼。

他不是別人,正是當今丞相之子,林攸之。

林攸之也是京城才子之一,名列第二,還在蘇沐風的後面。

“樊老大人,文老大人!”

“林公子!”

一行三人巡視走了進來,這三人自然就是蘇鎮山和黃玉青,以及跟在後方的蘇沐風。

“言侯爺!”

樊墨海拱手一拜,他掃了一眼,竹溪草堂的人也快來齊全了。今天他本來打算在竹溪草堂見一見蘇沐風,畢竟蘇沐風剛從戰場上歸來,他還是想看看蘇沐風的真才實學。如果可以,自然是讓他孫女嫁給入蘇家,也算是門當戶對。

再者,今天兵部尚書陳破也在,正好今天他可以催一催陳破,儘快對蘇沐風進行戰功的封賞。如此一來,樊家也臉面有光。但是今日他卻接連看到了兩首詩文,一首是那首從軍行,另一首則是這首極好的鵲橋仙。

這首詩文是樊紫凝親眼看到蘇秦所作,這蘇秦不該是個草包嗎?

樊墨海笑了笑,道:“剛好大家都來齊了,我方才得到了一首極好的詩文,讓大家隨我一同品鑑一二。”

“諸位,且看!”

當那首詩文擺在眾人面前的時候,眾人皆是當場目瞪口呆,一個個倒吸涼氣起來。

“這,這首詩文感情細膩,蕩氣迴腸,感人肺腑,這是何人所作?”文行淵一步站起身來說道。

樊墨海則是看向蘇沐風,隨之而來眾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蘇沐風,其中包括蘇鎮山夫婦二人。

京城有如此才學的除了蘇沐風還有第二人?就是林攸之的才學,都不及蘇沐風啊!

但是此刻蘇鎮山心裡卻是咯噔一下,他知道蘇沐風有一定的才學,可絕對寫不出這般意境的詩文來。

不是蘇沐風寫的,那會是誰的筆墨?

該不會又是那蘇秦寫出來的?那可不行,不能讓大儒認為蘇秦的文才超過了蘇沐風,所以這首詩文就必須是蘇沐風寫出來的。正好,能在這些人面前讓他們知道,他蘇鎮山的兒子就是文武雙全。

“這,當然是我們家蘇沐風的筆墨。”蘇鎮山笑道,“蘇沐風在家中寫出這首詩文的時候,僅僅只用了不到三天時間。”

蘇沐風的筆墨!

黃玉青神色微變,趕緊說道:“對對對,這就是我們家蘇沐風寫的。他最近在文道上面,又有所精進了呢!”

有著這麼一個文道才子的兒子,黃玉青和蘇鎮山當然感到無比的驕傲。好過蘇秦那個草包,就只知道給蘇家蒙羞,給蘇鎮山帶來恥辱。

蘇沐風心裡咯噔一下,這首詩文,他雖然寫不出來,但現在也只能是他寫的。

畢竟心愛的女人就在面前,他必須要撐死這個面子。更何況,蘇秦寫的不就是他寫的?蘇秦的一切,都是他的。蘇秦就只不過,是一個庶出的替身!

“沒錯。”

“這的確是我偶然所作,各位老師喜歡就好!”蘇沐風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