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清晨時分,天剛矇矇亮,整個世界彷彿還沉浸在一片靜謐之中。

蕭嫣兒早早便起了床,輕手輕腳地燒好了洗漱用的熱水,然後小心翼翼地端到了蕭凌雲的床邊。

“少爺,該起床啦!文試考場學子眾多,咱們得抓緊時間,不然去晚了可就不好了。”

蕭嫣兒輕聲呼喚著,聲音如同清晨的鳥鳴,清脆而溫柔。

睡眼惺忪的蕭凌雲揉了揉眼睛,緩緩翻身起床,簡單地洗漱了一番。

至於蕭嫣兒堅持稱呼自己少爺的事情,他也並不糾結。

隨她去好了。

反正他是真的把這小丫頭,當成了自家的妹妹。

不經意間,蕭凌雲的餘光瞥見今天的蕭嫣兒,難得地精心打扮了一番。

她換上了一身潔白如雪的長裙,那裙子的布料輕柔飄逸,隨著她的動作微微擺動,彷彿流淌的月光。

一頭長髮如瀑布般散落在腰間,髮梢還帶著微微的自然捲,顯得俏皮又可愛。

她整個人如出水芙蓉一般,清麗淡雅,宛如畫中走出的仙子。

她略帶羞澀地望著蕭凌雲,莞爾一笑,那笑容彷彿能驅散清晨最後的一絲涼意,好像全世界的光都在這一刻匯聚到了她的身上,那麼明豔,那麼動人。

“少爺,好看嗎?那些參加文試的公子哥,都帶著貼身書童或者丫鬟,我可不能給少爺丟臉。”

蕭凌雲微微一怔,心神竟有片刻的盪漾。

他趕忙收回思緒,豎起大拇指,由衷地誇讚道:“我家嫣兒,那可是天生麗質,勝過世間那些庸脂俗粉萬萬倍。”

兩人的早餐依舊簡單,又是一碗香甜軟糯的紅薯粥對付了過去。

隨後,他們便忙不迭地鎖好門,匆匆踏上前往考場的路途。

皇城佔地極為寬廣,登龍大考的文試報名點,便設在皇城最中央的文曲廣場。

蕭嫣兒領著蕭凌雲,在人山人海的大街小巷中穿梭。

一路上,行人如織,熙熙攘攘,叫賣聲、談笑聲交織在一起,一派繁華熱鬧的景象。

他們幾乎沒有停歇下來,腳步匆匆,就這樣,也花了快一個半時辰,才好不容易堪堪走到考場前。

登龍大考初試現場,人頭攢動,熱鬧非凡。

世家子弟們個個衣著光鮮亮麗,身著綾羅綢緞,佩戴著各種華麗的配飾,在人群中談笑風生,揮斥方遒,盡顯貴氣。

唯有蕭凌雲身著一襲素衣,在這一片繁華熱鬧中顯得格格不入。

那素衣雖乾淨整潔,卻難掩其質樸與普通。

他緊緊握著蕭嫣兒的手,輕聲交代道:“嫣兒,你就在考場外逛逛,等你家少爺的好訊息。”

蕭嫣兒用力地雙手握拳,比了個加油的手勢,重重地點頭答應道:“少爺加油,你一定可以的。嫣兒相信少爺!”

蕭凌雲轉身來到簽到處,只見那報名冊擺在一張古樸的桌子上,旁邊放著一支狼毫筆。

他伸手提起狼毫筆,飽蘸墨汁,在報名冊上鄭重地寫下了自己的名字,隨後便在一旁的位置上坐下等候。

在文曲廣場的高臺之上,三位主考官居高臨下,神色威嚴地掃視著簽到的考生。

身著紫袍的李大人,目光銳利,一眼便瞥見了人群中穿著樸素的蕭凌雲。

他頓時忍不住皺起眉頭,略帶嫌棄地說道:“我說今年禮部發什麼癲,一點限制都沒有。連這等寒門泥腿子都能放進考場,簡直是平白拉低登龍大考的檔次。”

“可不是嘛?”另一位身著青袍的王大人,輕輕拍打著手中的戒尺,滿臉寫著不屑。

“往年多少還裝裝樣子,好歹會稍微篩選一下。呵!今年倒好,簡直是阿貓阿狗都往裡放,魚目混珠,純粹是耽誤我等閱賞真正的天才文章。”

唯有最後一位身著黑袍的趙大人一言不發,只是低頭專注地翻閱著考生的檔案,眉頭緊緊地皺在一起,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等候區。

蕭凌雲正閉目養神之際,耳邊突然傳來了一聲冷喝:“蕭凌雲,你一個罪奴也敢來參加登龍大考?你好大的膽子!”

蕭凌雲眼皮微微一抖,循聲看去,只見一個唇紅齒白、面容虛浮的年輕男子走了過來。

此人正是蘇青凰的弟弟,蘇家二少爺蘇午。

當年他還沒出事之前,這蘇午倒是天天跟在自己身後,像舔狗一般姐夫長姐夫短的叫著。

可如今再見,卻已換了一副嘴臉。

蕭凌雲也懶得理會他,冷冷開口警告道:“蘇午,不會說話就閉嘴!當心禍從口出!”

被蕭凌雲冷冷地目光注視著,蘇午心底沒來由地感到一陣恐懼,額頭上冒出了細細的冷汗。

但又不想當著這麼多同窗的面丟了面子,於是他雙眼一瞪,轉身對著臺上的三名考官說道:“諸位大人,我玄胤王朝法律森嚴,但而今考場之上卻有人藐視律法,還請三位大人明察!”

“嗯?”

監考臺上的三位考官聞言,當即將冷厲的目光掃了過來。

蘇午的話同時也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紛紛側目。

蘇午見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指著蕭凌雲高聲說道:“這個蕭凌雲曾受十年牢獄,乃是一介卑賤的罪奴,壓根沒有參考的資格。”

“可現在他卻堂而皇之地坐在這裡,如此枉顧我玄胤律法,其心可誅,決不能輕饒啊!”

聽得此言,三位考官頓時臉色大驚。

若蘇午所言非虛,他們今日可就放了失察之罪,其中一位考官當即呵斥道:“蕭凌雲,你可知罪?”

隨著主考官的一聲怒斥落下,考場眾人紛紛交頭接耳地議論了起來。

面對眾人的指指點點,蕭凌雲卻是一臉淡然,直接亮出自己的右手手腕:“我乃玄胤子民,並未有罪奴印記,敢問這位大人,何罪之有啊?”

三位考官當即朝他手腕看去,確實並無任何罪奴印記,這才鬆了一口氣。

失察之罪,他們可擔待不起。

在玄胤王朝,但凡被貶為罪奴者,其手腕處會自動浮現一個灰色的“罪”字,不得參加大考,不能入朝為官,不能入院讀書。

而這個“罪”字,也唯有取消賤籍之後,方可祛除。

如今蕭凌雲手腕並無印記,罪奴之說自是無稽之談。

但蘇午作為蘇家的小少爺,身份尊貴,也絕不可能信口開河,三人紛紛露出了疑惑之色。

蕭凌雲也沒有隱瞞,十分灑脫地說道:“我確實曾入獄十年,但皇恩浩蕩,陛下早就赦免了我的罪奴賤籍,如今參加登龍大考,自然沒什麼不妥。”

“倒是這蘇午,憑空誣人清白,又該當何罪?”

三位考官聞言,臉色頓時沉了下去,齊齊看向了蘇午。

誣衊其他考生,這罪名可大可小,也容不得他們放任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