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告別霓虹，追逐遠方

當現在成為過去後，時間就被定義了。

昏暗的路燈點亮了喧囂的夜，少年拖著疲憊的身子走過鬧市，雨淅淅瀝瀝的下，霧濛濛的，空氣裡瀰漫著鋼筋與混凝土的氣味，憑空使夏的悶熱多了幾分疲憊的滋味。

霓虹的燈光融入夜色，就好似夜從來不是黑暗籠罩的，而是幽藍中透著紫紅，還有昏黃的摻雜，晃的人眼花繚亂，不似過去死寂的黑。

路邊的垃圾桶散發著刺鼻臭味，電動車與汽車在狹窄的機動車道上爭擠著位置，此刻等待著綠燈少年內心沒有什麼觸動，就好似習慣了，他的側臉一半在路燈裡，一半在陰影裡，看不出什麼表情，也沒人關心他什麼心情。

凌亂的頭髮，有幾根在風裡被吹起，剩下的仍舊糾纏在一起，皺巴巴的白襯衫，就連領帶都已經歪歪斜斜的，褲腿一邊捲了起來，一邊軟趴趴的塌下去遮住了鞋子。

他叫李彧，這是他來到大城市打拼的第二個年頭，上一次回家是過年。

說實話，他有些後悔了，遠方沒有他想的那麼美好，這裡沒有詩也沒有歌，更沒有他想要的未來。

他現在在一家圖書館工作，與他原本預料的生活相差甚遠，不過還算是清閒，只是偶爾有些想家。

說起來找到這份工作，還是來自一次奇妙的邂逅，那個大雨天，他在暴雨中狂奔尋求庇護，偶然才瞧見的那所圖書館，規模不小，就是位置偏僻了些，如果不是他因為求職時坐錯了公交，應該不會到達這裡。

這裡的老闆是一位美的出世的少女，只是他忘了對方的樣貌，只能從她的眼神中窺見初見時的驚喜，以及淤積了很久的痛苦。

這家圖書館內，偶爾他能找到一些匪夷所思的書籍，就像小說裡提到的古老書籍，只是上面記載的奇幻魔法，他嘗試過，但是從沒成功。

又是一個陰雨天，他照常來到圖書館工作，來這裡看書的人極少，他的工作也極為清閒。

他有些百無聊賴的在書架上抽出一本外形奇特的書籍，金屬封面，他第一次見到這種奇特外形的書籍就是在這個圖書館裡，現在他已經見慣不怪了。

他翻開書籍，意外的發現是一位大人物的傳記，上面赫然寫著“墮落王庭之主”

飽經歲月的羊皮紙早已泛黃，然而上面的內容卻是空白一片。

他的眼睛餘光瞥見了坐在角落裡的少女，她抬手，正在看自己左手無名指的戒指。

“老闆，這本書為什麼是空白的？”李彧指著空白的羊皮紙。

“這是我最喜歡的書籍的第n冊，不過所有前傳的結局，我不喜歡。”她的聲音空靈而悅耳。

“所以，我想改一改。”少女看向了李彧，目光似乎穿透了他的身軀，直擊他的靈魂“而現在，故事又要開始了。”

李彧一愣，他眼前的景色開始變換了，就像是逆著潮水向上遊而去，他看到了一個新世界。

不死的勇士救贖著自己的愛人，畢業的魔女們成群結隊的開始了她們自己的旅行，風裡帶來了漿果的香氣，精靈的歌聲迴盪在幽暗森林的每一側，夜晚的星星依舊閃爍，賢狼與行商的故事仍在被傳頌，揮舞著闊劍的少年還在幻想成為騎士，遙遠的未知海域流傳著美人魚的傳說，魔王被一次次的打敗，老去的勇者們被一一埋葬，魔法學徒們走進市井，大魔法師們不問世事，身居高塔。

時代的浪潮滾滾向前，這是文明尚在襁褓之中的時代，這是工業的種子剛剛種下的時代，這是曾經存在過的時代，這是魔法還盛行的時代。

神明回到了星空裡，凡人行於大地。

就像做了一場大夢然後初醒，他再一次感受到了陽光刺激雙眸的感覺，久違的睡到了自然醒，李彧用手遮著陽光，嘗試著緩緩起身。

沁人心脾的泥土香氣鑽入他的鼻腔，他幾乎可以想象到沃野，藍天，還有流淌著露水的青草，一切是那麼久遠，在記憶中，又彷彿來到了身旁。

身體好久沒有這麼輕鬆過了，就好像回到了學生時代。

他睜開眼，打量著周遭的一切，沒過腳踝的青青草，遠處的顏色鮮豔的不明植物，以及靜謐的森林。

這是哪裡？異世界？為什麼會來到這裡，剛剛的記憶不太清晰了，我記得我是去求職，然後？然後公交車坐錯了站，然後發生了什麼？記不得了。

“嘩啦”他聽到了溪水沖刷岩石的聲音，清脆，悅耳，充滿活力，他耐不住心中的激動，小步快走到了溪水旁。

水流裹挾著魚兒向著下游奔去，偶有濺到岸邊的岩石上，溪水清澈見底，李彧認真凝望，溪水倒映出了一副絕美的容顏。

李彧身體猛地一怔，下意識看向身後，什麼都沒有，森林靜幽幽的，對他的驚愕視若無睹。

他下意識的摸了摸臉頰，滑嫩的觸感，他手像觸電一般的彈開，他看向自己的手，完全不像以前的自己，食指沒有練吉他留下的繭，白皙細長，靈活精巧，像是搖曳的銀魚。

不是，我天！

他內心大叫一聲，顫顫巍巍的爬到岸邊，俯下身子，仔仔細細的打量，紅色的雙眸，眸子中有不明含義的菱形圖案，眼角有一顆淚痣，給原本瓷娃娃一般的面容增添了活力與魅惑。

纖細的手指輕輕的捏過頭髮，墨色的長髮在他的指尖垂下，散發著淡淡清香。

有些茫然，他剛意識到穿越的那一瞬間還以為自己是男主角來著，等等，男主角！

他顧不得環顧四周，小心翼翼的摸索了一下自己的軀體，就像不是自己的身體一般膽小慎微。

靠！就算是主角也是女主角了。

他，不，是她內心發出了一聲悲鳴。

順著河流上游走去，從前的經驗告訴他上游會有人煙。

她現在迫切的想要見到異世界的人類，或者可以交流的生命，來緩解一下她此刻內心的惶恐和一絲絲的崩潰。

不過走了些許路程之後，她就開始適應起了這個世界，心中因為未知而產生恐懼慢慢開始消失，就像她原本就是這個世界的一樣。

一路她有些感慨，雖然在森林，卻沒什麼害怕的，就好像小時候春遊，眼裡都是憧憬與好奇。

走了大約一刻鐘，沒有人煙的蹤跡，讓她高興的是，她看到了一條道路，雖然是泥地，但是可能因為經常有車經過，所以沒什麼雜草。

這個世界看來也存在著智慧物種，希望建造這裡的是人類。

她在內心默默祈禱，順帶一提的是，她對新身份的接受速度比她想的要快，原本她以為自己會非常牴觸，現在基本無感，就好像這具身體一直都是自己的一樣。

她望著遠處樹梢上的一片樹葉發著呆。

“咕嚕嚕”不遠處傳來了車輪滾過車子的聲音，把她的思緒拉回了現在。

不遠處的馬車朝著她的方向疾馳而來，她興奮的伸出一隻手，快速的搖啊搖，驅車的馬伕拉住韁繩，馬車在她的面前停了下來。

一隻壯碩的手掀開了車後的布，緊接著探出了一個腦袋。

是人類！李彧在心裡歡呼了一下。

淡藍色的頭髮遮住了右眼，嘴角有疤的男人用一隻眼睛打量著李彧。

“什麼事？”

“那個，我迷路了，請問最近的城鎮在哪裡，你們可以帶我去嗎？”

“呵。”男人冷笑了一下“離這裡20弗裡，步行大概要三個小時，小姐，你路迷的有點遠。”

“我醒來就在這了......”

“傳送魔法？”車廂裡傳出了女人的聲音，男人轉身回去，兩個人小聲的商量了兩句

不一會，男人拉開了一邊的的遮布，李彧勉強可以看清一個紅髮女人的身影。

“那個，什麼是傳送魔法？”雖然知道說服面前的二人相信她人畜無害是當務之急，但是好奇心還是最終佔了上風。

“一個法術，在沒有攔截的情況下，正常極限距離是20弗拉。”紅髮女子的聲音婉轉綿軟，在人心頭盪漾，不過現在李彧無感，可能是她現在身份已經改變了，而且就她的審美來說，她覺得自己更好看。

等等，我在驕傲些什麼啊…….

“我猜你是不是還失憶了。”戲謔的聲音從車廂內傳出。

“還真是。”李彧心虛的點點頭。

車廂中爆發出了一個人的笑。

“西西弗，你聽我說，這個美女包安全的，這設定不是莫里森小說裡的勇者路邊撿的隊友嘛哈哈哈。”

“你叫什麼名字？”

“李......”她下意識的閉了嘴，她剛剛聽到了眼前藍髮男人的名字，這異世界風味滿滿的名字。

我是不是也要改一個更貼近這個世界的名字？

“璃玥”她輕輕的出聲，空氣寧靜的幾秒後，車廂內又傳出了那個女人的聲音。

“她沒有說謊，包括前兩句。”

“你確定嗎？”藍髮男人皺了皺眉

“你不相信我的魔法？”紅髮女人皺了皺眉頭她手中的法裝始終保持著藍光，璃玥猜測說謊應該會導致其變色。

“上來吧，美女，沒問題啦！”

璃玥撇開了遮布，躡手躡腳的上了車，除了剛剛兩個她打量過外表的人外，還有那個大笑的橙發男子，面板呈現了一股病態的蒼白，角落裡坐著兩個矇眼的的大漢。

出於禮貌，她還是坐在了紅髮女人旁邊。

“去那邊坐著”紅髮女子嚴厲出聲，指著橙發男子身邊的座位。

“羅勒！什麼時候這麼解風情了”

羅勒翻了個白眼，沒有說話。

西西弗打量著璃玥的裝束，乍一看身上是一件貼身的黑色長袍，仔細一看才能看出細密上的青藍色甲冑，雖然看不出什麼物質，但是同為戰士的直覺告訴他這個東西柔韌而且硬度極其高，絕對的魔法鍊金產物。

璃玥坐在兩個人中間，雖然有些擁擠，但是似乎出於禮儀，二者與她還是保持了一點距離，璃玥不知道的是，這點距離只是西西弗為了方便拔劍。

“我們準備討伐一處廢棄的古堡。”西西弗說道“我們會先送你到鎮上。”

璃玥點了點頭，臉上表情不變，看著略顯冷漠妖豔，可能是習慣使然，不過這不影響她內心活動。

西西弗拿出地圖，與幾個人商量著計劃，他們似乎對這座古堡瞭如指掌，璃玥認真的聽著，開鎖，機關，解密，完全和自己沒關係。

羅勒看著璃玥的眼睛，她在璃玥上車之前似乎就有了自己的打算。

陌生不知名失憶貴族女子的人情。

王庭啊，應該是的，那個眼睛，錯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