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謝肉祭-【第一輪日冕】
獸世:一個儀式師的成神之旅 鴿劇魅影 加書籤 章節報錯
點燈人的靈體非常活躍,活躍到讓人忽視了他的肉體到底在哪裡。
現在看來,靈體輔佐了【裂分之狼】完成儀式,而肉體正在負責為未來的終焉之神【穢暗之日】完成儀式。
曾是殘陽的辛赫利昂身前,那惑人的美麗軀殼正在旁若無人地起舞,擺弄畸肢以讓它們溫順馴服,撩撥垂落的暗紅色綢緞讓它們再次鮮豔明媚。謝肉祭在客人停下進食時暫停了一瞬,接著就在最偉大的儀式師周圍再次運轉。
“愉悅者當給予生命;愉悅者當奪取生命;愉悅者當永無饜足。但是愉悅者吶,苦痛呢?血杯悵然地說:‘哦!苦痛!生命厭棄的物什,我卻要歌頌,歌頌永恆的苦痛!’”
“聽啊!諸位東道主!我們齊聚於此,款待最尊貴的客人,卻也別忘了自己也是這場祭禮的賓客!”
居屋席位之下,座位生長而出宛如盛夏午夜悄然盛放的花卉次第綿延,那些已死去的、正黯淡的、尚且明亮的星辰落下,殘缺的腐屍、苟延殘喘的掙扎者和仍懷希望的後繼者們觥籌交錯;躁動的氛圍潛滋暗長,每個人身前的餐盤上有香氣撲鼻的菜餚浮現。
只是,那些沾染濃郁醬汁的肉排、烹飪至半熟的內臟、筋道有嚼勁的筋絡隔膜、軟糯多汁的結締組織......比起野獸,要顯得大得多。
【身外化身】的技巧還是密特拉自己發明的呢。
他將自己的肉身複製了數十萬份。
如此諒必能讓【謝肉祭】所有入座的人們饕足吧。
“誠應如是!誠應如是!”
使徒們捧起流淌著寶血的酒杯,讚美著慷慨的善主。從海濱到內陸,從天空到森林,就連曾經死去的魂靈都能現身分一杯羹!且看他們會給那一動不動宛如木雕石胎的獅子獻上何種菜品吧,【謝肉祭】的菜譜會更加豐滿!
裂分之狼看著有史以來最大的靈異現象,看著那些量難以計數的死者,看著他從未忘記的面容們,決定,在這一刻,讓狂歡繼續;只有這一刻,即使身為死神,他也會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然而,就連長生者,他們中的絕大部分也無法減輕殘陽的苦痛吶,那麼凡人們又給這位客人獻上什麼呢?
更何況......遠處影影綽綽的、數量多到不可忽視的有鱗者,他們對密特拉絕對是心懷怨懟、心有憤恨的。要是他們作亂......莫羅佐眯起眼睛。
“......”
為首的魷魚狀怪物,名為【克拉肯】的大海怪,沉默著,即使是比幻覺更飄渺的殘影,也具備絕大的威勢和壓迫感。以他為圓心,所有具備水生獸親的獸人們同樣沉默著,等待昔日海之主宰的號令。
“......密特拉,現在應該稱你為......點燈人?”巨獸玩味地笑了笑,看著盤中餐食,語氣出人意料地平靜,“我,距離居屋席位只差一步,只差一步!”
隆隆作響的聲音即使沒有憤怒也雷鳴般震耳欲聾。
“只差一步!有鱗者就能擁有自己的司辰!進化之道很久之前就停滯了,而我將帶領水族重新定義【進化】!憑什麼?”
平平無奇的詰問。
憑什麼有鱗者不能擁有自己的神明?
金毛大狗頭也沒回,自顧自地扭轉手腕,活動筋骨,淡淡道:“當你向終焉索求力量的時候,你就成為了世界的敵人。到底是【進化】還是【畸變】?看看殘繭,看看現在的殘陽,你明白的。”
“我沒錯,我只是輸了。”
“哦?最後關頭,我沒記錯的話,摁著你讓你無法離開沸騰起來的大海的人,正是你自己。”
“......”
“那個時候,你已經想吃自己的子民和後嗣了,對吧?纏住你觸手的,正是你自己的觸手吧?”
“......”
克拉肯很不情願地扭了扭觸鬚,像是在點頭。終於,他嘆了口氣:“總之,我和大部分倒向蠕蟲的水族算是罪有應得。希望你信守諾言。”
然後海怪從虛無中卷出一個酒杯,和殘陽身前的酒杯一模一樣。
“所有的水族啊,讓我們滿飲此杯!至少新世界的海洋裡有鱗者還是王者......就這樣吧。”
“滿飲此杯!”
“滿飲此杯!”
......
凡人能承受的太少,重溫一遍自己一生的苦痛就已經很難了。那些面容裡,咒罵摔杯者有之,哭泣悲嘯者有之,瘋癲絕望者有之。但更多的是坦然飲下杯中之物的人,他們最後的殘餘也崩碎如被踏碎的雪,留下殘羹冷炙和空蕩的座位,縈繞在居屋周圍。
骸骨化成風, 酒上的泡沫炸開, 帷幔間塵埃飛舞。 那些凡人們的一部分,踏足了更高的境界。
酒杯裡的液體減少了一大截,那些碎末凝成實質,繚繞在偉大者身側,簇擁著辛赫利昂,框住了獅子背後的種種畸變,而那些亂長的肢體與茂盛的樹碰到這些凡人的殘片,居然會哀鳴般地尖嘯,接著安分地收縮在框架內。
富集的碎屑形成了一個環,懸浮在殘陽的身後。
這便是凡人們能給予的餐點。即使是偉大者,也請勿要獨享犧牲和奉獻的殊榮,讓我們自承苦痛,化為冠冕——
這便是【燃燒者】的第一位使徒,行動先於誕生,其名為【第一輪日冕】。
鼠鼠好奇地爬上餐桌,爬過停下舞蹈的密特拉,戳了戳燈管般的日冕。
“唔,裡面有點吵,很洗腦,勸我改信殘陽......另外,這是實心的!喲,燒起來了,好像被視作殘陽的軀體了......白色的火?真有意思。”
鼠鼠迅速爬回自己的座位,臨走前瞅了眼杯子。
“原蠕被吃得差不多了,但是汙染還有好多啊,點燈人你要讓他繼續吃嗎?”
“怎麼不讓,當然要讓他繼續。他不會止步於此,我對他有更高的期望。”
密特拉說著,揉了揉辛赫利昂的下巴,當然,再也不會有咕嚕聲作為回應。他雙手撐在獅子的肩頭,俯視著燃燒的神像,眼中是燃燒的血紅色輝光,似乎在日冕的淡白色光芒浸染下,透露出微弱的金色。
“吾愛,一位詩人曾經寫道:‘日出為血!’讓它成為預言一定會很美吧?所以,現在,你要沐我以血。”
......
喀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