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歸塵被傳送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

"這是哪裡?!姐姐!哥哥!媽媽!爸爸!你們人呢?為什麼就只有我一個人!?別丟下我!"

此時的陌歸塵沒有試煉的記憶,也不過是個七歲左右的小孩罷了。

"哦對,俊卓伯伯是壞人,陌離姐死了,覽天哥也死了,都死了......還有哥哥和父母呢?也都....嗎?

不,不,這一切都不是真的...為什麼!憑什麼!"

陌歸塵只感覺腦袋好痛,似乎記憶要甦醒了....

(輪迴試煉1)

總有一些故事,在歲月的渲染下,失去了原來的轟轟烈烈,慢慢沉入心底,成了心湖邊的蘆葦,等待某一陣微風拂過,泛起點點波瀾。

我叫陌歸塵,你,想聽聽我的故事嗎?

我出生於鄉野山溝溝裡的一戶農家,出生時聽說有鳳鳴,雞鳴寺的鐘響了九下,聽誰說的呢?聽我說的。

還有一個聽說,是聽我媽說的,不過內容有些不同。

聽說我出生時因為頭大,媽媽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拉出來,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只是母親經常這麼說,經常訴說她為了生下我有多麼努力,我也應該努力報答她,我生下來是報恩的。

我想我是幸運的,出生的家庭剛好是希望有個男孩的,而我剛好是個男童。

要說生下我最為歡喜的,一定是我的爺爺奶奶,他們也是最疼愛我的。

但我不曾記得他們的名字。

只是記得,爺爺會帶著我一下午到處走,奶奶喜歡抱著我曬太陽,兩個人的臉上時常掛著笑容,讓我以為我是吉祥物一般的存在。

只是記得,爺爺總是每天早晨為我煮著茶葉蛋,我的早餐總是可以有兩個熱氣騰騰的茶葉蛋,外加粥和油條,旁邊還會有一位笑嘻嘻的老婆子。

只是記得某天,爺爺帶我去了自家的瓜田,瓜田大嗎?有多少瓜?又或者是瓜田的瓜大不大,我都不記得了。

印象裡只剩下滿眼的綠色,雜草、藤蔓與西瓜,組成了瓜田的基本樣貌,還會有幾個已經開過的西瓜,動物們也很喜歡吃西瓜。

爺爺看見後就會告訴我,這裡的蛇最愛吃爺爺養的瓜,他會看著我崇拜他的眼神,隨後大手一揮,告訴我想要吃哪個就吃哪個,說著還會在西瓜上翹兩下,似乎在與西瓜內的小人交流,問問小人這個瓜甜不甜,難道西瓜會給予爺爺回應嗎?

爺爺看著我呆呆的樣子,便會開懷大笑,隨後揹著我回去,說這些瓜都還沒有熟,我吃不到瓜了。

回家的路上,我似乎看見了一條巨大大蟒蛇在沿著樹木往上爬,它也喜歡吃西瓜嗎?我不知道,我歡快地拍打著爺爺的肩膀,希望對方也能看見那個新奇的生物,但是爺爺沒有看見。

很多事情都發生的太過倉促,命運永遠不會讓人有應對的時間。

當時的我還以為幾天後便可以吃到我最喜歡的西瓜了。

只是,我再也沒有吃到過爺爺給我摘的西瓜了。

某天,我從早晨便一直在哭,母親以為我想要喝奶,可我喝完仍然在哭,似乎有哭不完的力氣,似乎剛出生一般,又似乎是家裡有什麼不好的東西,總之,我一直在哭。

直到夜晚,我終於哭累睡著時,有個噩耗傳來了:我的爺爺去世了。

他就在當天,在自己屋子裡,從床上下床時不小心摔了一跤,當爸爸發現爺爺時,他已經死去多時了。

很假的經歷,很痛苦的經歷,很匪夷所思的經歷。

但,總有人相信小孩子可以看見一些大人看不見的東西,也總有大人相信,有些小孩是可以引來一些髒東西的。

即使,其實我什麼都不知道。

此後,家裡人,對我便多了別樣的眼光。

只是,當時我還小,並不知道這些眼神意味著什麼,我只是明白,愛我的爺爺要離開我了,聽父母說需要送他離開。

爺爺要去哪?爺爺不要我了嗎?我做錯什麼了嗎?爺爺為什麼要離開?不離開行不行?爺爺走了,還會有人給我摘西瓜嗎?我不要西瓜了爺爺可以不走嗎?

我有很多疑問,但爺爺不在,沒人會為我回答,我去找奶奶,可奶奶很忙,只是讓我一個人在房間看電視。

小孩子的心不大,裝不下那麼多的過去,便又沉浸在了電視裡,那時,電視裡在播放著殭屍片。

我看著黑漆漆的畫面,突然出現一個醜陋的殭屍,直接將我下哭,可無人聽見我的哭聲,房間裡為何沒有開燈,我不知道,房間裡只有我一個人,我該往哪裡躲,我不知道,只是躲進被子裡縮成一團,聽著電視裡的配樂,閉著眼睛,卻感覺還是可以看見那些恐怖的畫面,這種恐懼,一直伴隨著我,直到影片結束,我才如釋重負,只是自那以後,我便一直害怕黑暗。

隨後的幾天,家裡突然變得繁忙,如同一臺老舊的機器重新開始運轉。

再也沒有人陪在我身邊,每個人也許是真的忙,也許是在害怕什麼,我不知道。

家裡來了很多人,很多我不認識的人。

他們逼著我去爺爺睡覺的盒子前磕頭,我在惶恐當中乖乖照做,他們卻又說我不孝順,爺爺死了眼淚都不流......我急的快要哭出來了,卻什麼都做不了。

什麼是死了,死了又為什麼要流淚?爺爺從來都不想我流淚的......

他們開始在棺材面前跳舞,一群人,跳著奇異的舞蹈,雖說整齊,卻更顯得驚悚,甚至還讓我也加入他們。

這太過奇怪,讓我想到了殭屍片裡的場景,彷彿自己穿越進了影片,彷彿自己置身在殭屍窩,彷彿下一秒棺材裡的人就會破棺而出...

天然地,我就跑出了那個壓抑的房間。

明明感覺只是過了再普通不過的兩三天,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我不明白,也不想明白,為什麼要強迫一個四歲大的孩子去知曉這麼多事情!!!

我只顧著跑,直到摔下坡,掉進一片樹林。

很疼,但坡其實不算大,運氣不錯,我還活著,只是緩過來後,又要重新想到還沒有解決的事情。

以前迷路時,爺爺總會第一個找到我,再抱著我,拍拍我的肩膀,任由我哭泣。

這次也一樣吧?

我帶著期待,靜靜地雙手抱膝待在樹下,靜靜地等到爺爺的到來。

開始,還是盛夏午後,一種獨屬於盛夏午後的寧靜感將我包圍,橫七豎八的樹枝剛好遮蔽了大部分的陽光,我蹲著,等待著離開的爺爺回來,帶我回家。

不知道過去多久,我在這種寧靜感裡睡去,不知何時醒來。

當我醒來時,樹木像是天空的脈絡,分叉的樹枝彼此交疊,又如同人體的血管,穿插著,將整個世界包裹住,獨留最原始的黑暗。

本來外面還留著點點光,可現在,光越發小了。

我知道,我可能得自己回家了,所以我慢慢地走出樹林,身體上傳來一陣陣痠痛,只是依靠本能地走一下休息一下。

走出那片由栗子樹組成的黑暗森林,我並沒有迎來光芒,而是迎來一陣藍色的時空。

在這藍色的眼眸中,我似乎在夢裡與現實中穿梭,眼前所看見的一切,都帶上了一層淺藍的薄膜,美麗而又夢幻。

也許我根本沒有醒來...

但我無心欣賞,我找不到家了,我的任性鑄成了這個錯誤,只是我始終搞不懂,為什麼會成這樣?

我快沒有力氣了,我快要跌倒了,我快要睡著了,也可能是快要醒了,我不知道,但我確實搞不清楚這一切。

但我已經意識到了,我應該做錯了什麼,才導致了這一切不好的事情發生。

睡著前,我心裡只剩下一句話。

全部,都是我的錯......

對不起,爺爺,我不該那麼愛吃西瓜的。

等我醒來,已經在床上了,可渾身都疼,碎了一般的疼,搞不明白,我怎麼了?

為什麼睡一覺,會這麼痛苦?

迷迷糊糊間,我好像看見奶奶在我頭上敷著什麼,奶奶好像哭了,奶奶為什麼要哭呢?哭是不好的,我想讓奶奶別哭,但我發不出聲音。

奶奶,為什麼要哭呢?爺爺,又去哪裡了呢?我不明白,迷迷糊糊就又睡著了。

當我第二次醒來時,在我身邊的是媽媽,她說:"你也真是個掃把星,生你真是我犯過最大的錯誤!

剋死了爸,還想再剋死媽不成?你這樣的混球,憑什麼還活著!"

媽媽在說什麼?掃把星是什麼意思?還有星星會騎掃帚嗎?憑什麼還活著?不活著,還能幹什麼呢?好不明白啊,為什麼!為什麼都在說著我聽不懂的話,我不明白啊!

我想出口,但嘴巴動不了,頭好痛,被子好熱,身上好粘,我不想蓋被子,我想去洗澡,可我沒有力氣,被褥,牢牢鎖著我,卸下了我所有的力氣,讓我只能聽著那些似懂非懂的話語。

我彷彿在被烘烤著,也許我的靈魂真的在被烘烤吧。

我費勁力氣,強行睜開眼睛,但我終於睜開眼睛時,沒有奶奶的身影,她也去睡覺了嗎?

只有頭上的溼毛巾,清楚地告訴我剛才經歷的一切並不是夢,我抬眼看向窗外。

窗外,已經是黑夜了。

黑乎乎的一團,裡面像是藏著什麼妖怪一般,又感覺,爺爺便在那黑暗之中,但我無心思考那些光憑感覺而來的猜測,我的身體真的好難受,也許一切都是夢?也許...

就這樣,迷迷糊糊地,又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