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年前的計劃

事情結束後，瓦蕾莎回到了沃陸之邦。

阿米娜長舒一口氣，感激地對眾人說道：“呼……多謝你們幫忙。深淵逃回夜神之國，水溫也恢復正常了。”

她臉上洋溢著欣慰的笑容，繼續說道：“這次聚會中值得慶祝的事情又多了一件，真好。”

就在這時，阿伽婭突然喊道：“瑪拉妮！”

瑪拉妮有些詫異，回應道：“叫我？”

阿伽婭點點頭：“對，陪我出去走走。”

希庫埃魯一臉擔憂地問：“阿伽婭，你們去哪兒？出什麼事了嗎？”

阿伽婭佯裝不耐煩地說：“能有什麼事？太吵了，出去清靜清靜。”

接著又轉頭對其他人說：“你們先玩，等會兒我們就回來了。點心不夠吃的話，那邊的盒子裡還有，都是早上剛烤的。”

馬洛考興奮地回應：“那我們不客氣了——”

阿伽婭帶著瑪拉妮、熒和派蒙來到了一處安靜的地方。四周靜謐無聲，只有微風輕輕拂過，帶來一絲清新的氣息。阿伽婭看著瑪拉妮，眼中滿是感慨。

阿伽婭輕聲喚道：“瑪拉妮。”

瑪拉妮疑惑地應道：“嗯？”

阿伽婭微微仰頭，目光中透著追憶：“……時間過得真快啊，一眨眼你都長這麼高了。回想起你在溫泉裡「為非作歹」的那段日子，彷彿就在昨天一樣。”

她頓了頓，又問道：“你爸媽最近還好嗎？”

瑪拉妮撓撓頭，回答道：“他們在外地進貨……到底怎麼了？神神秘秘的。”

說著，她轉頭看向熒，“旅行者，你知道發生什麼事了嗎？你們兩個今天都有點奇怪……”

阿伽婭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還是我來說吧。” 她的神色變得凝重起來。

“其實這幾天我來泡溫泉，並不是因為我的病情有所好轉。昨天我獨自去對抗深淵界門，也不是因為我魯莽到忘記了戰士的原則。”

瑪拉妮和熒等人都靜靜地聽著，心中隱隱有了不好的預感。

阿伽婭的聲音略帶一絲疲憊，卻又無比堅定：“我的身體快撐不下去了。” 聽到這話，瑪拉妮的眼神瞬間充滿了震驚與不捨。

阿伽婭繼續說道：“雖然多虧了這位異鄉的旅者和水神大人，昨晚我沒有死在那裡，但是……”

她微微停頓，望向遠方，“溫泉水啊……我在爭分奪秒地感受它，珍惜與它相處的最後時光。”

阿伽婭轉過頭，看著瑪拉妮，目光溫柔而平和：“對我來說，康復與死亡並沒有太大區別，都是一件值得慶賀的事情。和從未復活過的你不同，我和死亡已經是老朋友了。與故友相見，沒什麼好難過的。”

瑪拉妮眼眶泛紅，想要說些什麼，卻被阿伽婭抬手製止。

阿伽婭神色有些落寞，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靜：“如果說之前，我的心裡還有些許遺憾……那就是眼見納塔的局面越發危急，我卻因為傷病再也無法趕赴前線。”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不甘。

“不過這個遺憾昨天消失了。不只是因為我在生命的盡頭仍然能與深淵作戰……也是因為見到你，瑪拉妮。”

阿伽婭的目光重新聚焦在瑪拉妮身上，滿是欣慰，“我意識到自己不必過度擔憂流泉之眾與納塔的未來。你可以將大家「團結」在一起。”

瑪拉妮咬了咬嘴唇，堅定地說：“阿伽婭……看來你已經想了很多，我明白了，謝謝你能告訴我這些。我會盡我所能保護部族、保護納塔，就像你一樣。你是我最好的榜樣。”

阿伽婭欣慰地笑了，點點頭：“嗯，那就沒什麼別的事了。回去參加聚會吧，我可不想把最後的時間浪費在傷感上。”

這時，遠處傳來派蒙的呼喊：“旅行者、阿伽婭、瑪拉妮！再不來的話，點心要被吃光啦——”

阿伽婭笑著回應：“你們幾個，不要在吃太飽的情況下泡溫泉！喂，聽到沒有——”

眾人回到聚會的地方，在熱鬧的氣氛裡，每個來參加聚會的人都很開心。大家盡情享受著這難得的歡樂時光，暫時忘卻了戰爭的陰霾。

散場時，阿伽婭笑著向大家一一道別。輪到瑪拉妮和熒等人的時候，阿伽婭輕輕拍了拍瑪拉妮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人生本就是無法回頭的旅程，放心大膽地向前走就好。」”

瑪拉妮望著阿伽婭離去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阿伽婭的話語如同重錘，敲擊在她的心間，讓她更加堅定了守護的決心。

經過一番休息，瑪拉妮、卡齊娜、芙寧娜、恰斯卡、伊安珊、熒和派蒙一同來到了「話事處」。眾人圍坐在一起，氣氛略顯凝重。

瑪薇卡神色嚴肅，率先開口：“好了，有太多的話題，我們先從哪裡說起呢？哦，你們也見到了吧，夜神之國的慘狀。”

她頓了頓，語氣沉重地說道：“——我就直說吧，納塔馬上就要毀滅了。它的「壽命」很可能不足一年。”

“啊？！” 派蒙驚訝地張大了嘴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哇，不、不會吧？！” 卡齊娜的臉上寫滿了震驚與恐懼。

熒也不禁動容：“居然已經……”

而芙寧娜似乎早已預料到這個訊息，表情並未有太多驚訝。

瑪薇卡點點頭，繼續說道：“沒錯，但這件事一直沒有公開，只有在拯救納塔計劃中的少數幾人知曉。這個毀滅的倒計時並不是近期才開始的，而是從五百年前的深淵災難延續至今。”

“之前瑪拉妮也和我們提到過……” 派蒙小聲說道。

瑪薇卡點了點頭：“嗯，那時候所有國家都遭到了深淵的入侵。納塔本就不存在像其他國家那樣穩固堅實的地脈，所以受入侵的情況也是最嚴重的。

那是一場曠日持久而又無比慘烈的戰鬥，納塔以犧牲生命與文明的代價，終於獲得了勝利。我們又花了幾百年時間，解決深淵引起的災難，獲得了今日的和平。

——但這些只是表面上的勝利，其實深淵的力量只是被重新趕回了地下而已。”

“居、居然是這樣……” 卡齊娜喃喃自語，臉上滿是擔憂。

瑪薇卡神色凝重地說：“「夜神之國」的問題要複雜得多，因為那就相當於是納塔的地脈。我們推算出，距離「夜神之國」徹底深淵化，最多還有五百年的時間。

但在那時，隨處都是家破人亡的納塔人，他們不再相信勝利，也不再相信未來。文明幾近斷代，信仰也分崩離析，大靈的力量也無以為繼……

如果不能將納塔重新凝聚到一起，擊敗深淵只是無稽之談。所以神明與各部族英雄商議許久，最終制定了長達五百年的拯救納塔的大計劃。”

“原來是這樣嗎……” 瑪拉妮恍然大悟，接著說道：“在找到卡齊娜之後，我看到了一個陌生的人影，他給了我很多本來不屬於我的記憶。其中提到的就是這個計劃，我被選作了重要的一員。但我不理解的是，我在記憶中看到的火神，為什麼就是你呢？”

“什麼？！等下，火神是人類對吧，人類怎麼可能活這麼長時間？” 派蒙驚訝地叫了起來。

瑪薇卡點點頭：“沒錯，人類最難超越的，就是時間，或者說壽命這個概念。可能對於魔神來說，一些神力或者詛咒，就能做到延續人類的生命——”

瑪薇卡看了一眼芙寧娜，繼續說：“但眾所周知，納塔並沒有這樣的存在，我們只能靠自己想辦法。

生命就像一團終將燃盡的火焰，我在五百年前就把生命存入了聖火。在過去提前死去，才能在現在再次醒來。”

恰斯卡若有所思地問道：“簡單來說就是……第二次生命？”

熒若有所思地問道：“也是為了推進那個計劃？”

瑪薇卡肯定地回答：“是的，當年正是因為部族團結合一，才能擊退深淵。那麼為了確保在五百年後納塔與深淵能有一戰之力，接下來的火神就必須復興被摧毀的部族。

復興部族是為了把人們重新凝聚在一起，讓那個部族的大靈重新恢復力量。而作為完全復興的證明，大靈會選出一位「英雄」，表明部族已經做好戰爭的準備。

——就像五百年前，那些偉大的英雄站在我身邊那樣。”

瑪拉妮眼中閃過一絲光芒，問道：“所以，我就是那個英雄？”

瑪薇卡微笑著點頭：“是的，你所擁有的古名，和五百年前代表「流泉之眾」的戰士相同，意為「團結」。相信在夜神之國的冒險之後，你已經完全領悟了古名所蘊含的意義。”

派蒙歪著頭，好奇地問：“也就是說，你之前就知道大靈會選誰？”

瑪薇卡無奈地搖搖頭：“嗯，按照計劃，我甦醒的時候所有部族都已經完成了復興，可是計劃出了意外。

六位英雄雖然獲得了五百年前的六個古名，但有關計劃的情報都沒有傳達給他們。原因還是夜神之國的惡化，聖火和大靈的溝通受阻。”

伊安珊介面道：“就像還魂詩沒辦法把卡齊娜帶回來一樣。”

瑪薇卡贊同地說：“嗯，這也是深淵力量採取的手段之一，它雖然沒有智慧，但從來都不好對付。想讓資訊重新連通，只靠我是不夠的，古名的持有者也必須表現出和這個古名的契合度。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我就一直在試圖幫助他們六個人。在今天之前，「回聲之子」的希諾寧，「懸木人」的基尼奇，以及「沃陸之邦」的伊安珊，都得到了承認。

而在這次冒險後，你，瑪拉妮，也順利得到了大靈的承認，獲取了古名中來自過去英雄的記憶。”

熒皺著眉頭，說道：“還差兩個人。”

瑪薇卡搖搖頭：“不，是差1個，第5位已經覺醒了。”

派蒙著急地說：“但就算是這樣，時間也已經不足一年了……”

瑪薇卡神色凝重：“是的，但是沒辦法，既然英雄還沒有聚齊，計劃就缺乏啟動的條件。這就是為什麼情況迫在眉睫，但我依然無法採取行動。”

瑪拉妮有些疑惑地問：“既然火神大人知道的話，為什麼不直接告訴我？這樣不是快得多嗎？”

瑪薇卡耐心解釋道：“或許吧，但那樣也可能會出現反效果，由於提前知曉了使命，反而無法兌現自身的潛力。

就像你想要去救卡齊娜這件事，我希望它回應的是你強烈的意志，而不是被誰賦予的責任。”

恰斯卡看向瑪薇卡，問道：“所以，火神大人不打算告訴我們，剩下的那位英雄是誰嗎？（就是你啊）”

瑪薇卡點點頭：“嗯，他們的「契機」尚未到來，提前把壓力給他們只會是一種干擾。”

“這樣真的來得及嗎？”瑪拉妮憂心忡忡地問道，她的目光緊緊盯著瑪薇卡，彷彿想從對方的眼神中找到一絲肯定的答案。

瑪薇卡神色平靜而堅定，緩緩說道：“我只能選擇相信大靈的眼光。——我從來不認為我能獨自解決這場危機，正因為我選擇了信任與依靠，計劃才推進到這一步。

能拯救納塔的不是神，也不是任何一個人，是「我們」。”她的聲音雖然不高，但每一個字都彷彿帶著一種令人安心的力量。

瑪薇卡接著說道：“不過幸虧你們拯救了大靈的圖騰，不然夜神之國的那個區域，現在已經永久失守了。那樣一來，「回聲之子」可能很快就會有災難發生。你們的事蹟會成為新的傳說，催生出新的力量，就像曾經存在於這裡的東西一樣。”

派蒙撓了撓頭，臉上露出有些不好意思的神情：“欠了人情，還是想有點表示……（在流泉之眾那晚，熒一時沒注意到派蒙，派蒙差點被魔物一口吞下，被瑪薇卡救了）”

瑪薇卡聽後，爽朗地笑了起來：“哈哈，既然這樣，請我喝酒吧。既然卡齊娜回來了，我們要舉辦慶功宴，慶祝「巡夜者戰爭」的凱旋。不僅讓你們休息休息，也能讓質疑你們的人無話可說。”

瑪拉妮卻微微嘆了口氣，說道：“唉，總感覺得知了這麼緊迫的事，已經沒有什麼心情了。”

瑪薇卡輕輕拍了拍瑪拉妮的肩膀，安慰道：“別這麼想，要沉住氣，著急除了影響自我的判斷之外毫無意義。”她頓了頓，接著說：“好了，快去吧，我隨後就到。”

眾人紛紛起身準備離開，而芙寧娜聽完全程似乎想到了什麼，便留了下來，和瑪薇卡低聲交談起來。

她們的聲音很輕，門外的人都聽不清其中說了什麼，也看不到兩人的表情時而凝重，時而思索。

瑪薇卡微微皺眉，認真傾聽著芙寧娜的話語，時不時輕輕點頭。

芙寧娜則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比劃著，似乎在向瑪薇卡闡述著某個重要的想法或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