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掙扎

這句話像一根針，狠狠紮在神罰天帝最痛的地方。凌風的羞辱，魔神的輕視，那些在魔族當“邊緣人”的憋屈日子瞬間湧上心頭！

復仇的火焰和被認可的渴望，短暫地壓倒了追求獨立的執念。滅世凌雲也想起了被凌風呵斥的不快。

頻道里只剩下沉重的呼吸聲，神罰天帝的拳頭在桌下握緊又鬆開，最終，他像是用盡了全身力氣，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

“……我明白了。”

他停頓了一下，聲音帶著一種認命般的沉重：

“我們會動手的。”

“很好。”無雙的聲音恢復了平靜，帶著一絲滿意，“我等你們的表現。動作要快，要狠。記住，巔峰神話在看著。”說完，他的id暗了下去，退出了頻道。

加密頻道里，只剩下神罰天帝和滅世凌雲沉重的呼吸聲，以及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

過了許久，滅世凌雲乾澀的聲音才打破了沉默，帶著濃濃的疲憊和不解：

“天帝……真要這樣嗎？”他頓了頓，像是在艱難地組織語言，“我們……我們這和在魔族的時候，有什麼區別？不，區別是有的，我們主動背叛了，現在又主動去打他們……這算什麼？徹頭徹尾的叛徒？” 他的聲音裡充滿了自我厭惡和對未來的茫然。

“區別？”神罰天帝的聲音猛地拔高，帶著一種被刺痛後強撐起來的強硬，更像是在說服自己，“區別大了去了！在魔族，我們是什麼？是邊緣團！是炮灰！是好處都要看別人臉色的次等貨！”

“現在呢？我們至少擁有了汴京東區這麼大一張圖！這是我們自己的地盤！而且，無雙剛才的話你沒聽見嗎？事成之後，我們能分潤他們的代練單子！躺著就有收益！魔神能給我們什麼？呵，幾百號人分幾個他施捨的大紅包？那點東西夠幹什麼？打發叫花子嗎！”

滅世凌雲沉默了幾秒，聲音低沉而苦澀：“你知道的，天帝。這些……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我當初答應你一起離開，只是覺得憋屈，只是想……只是想能簡單地帶著兄弟們，找個地方安安靜靜地掛機，打打boss，玩玩遊戲，不再被呼來喝去，不再被指著鼻子罵廢物……就這麼簡單。”

“難道我不想嗎？！”神罰天帝的聲音陡然激動起來，壓抑的憋屈和憤怒噴薄而出，“誰他媽想天天看人臉色？！誰不想自己說了算？！但是凌雲！我們做不到！我們沒那個實力！這特麼的就是現實！！”

他的聲音帶著一種近乎嘶吼的無奈：“要麼，我們就像無雙說的，滾！滾去80圖，或者更差的地方，跟那些生活玩家搶資源，徹底邊緣化，當個笑話！要麼，我們就得繼續抱大腿！抱一條更粗、更有力的大腿！”

“想完全獨立？想自己當老大？那是做夢！在這個遊戲裡，沒有足夠的實力和靠山，你連安穩掛機的資格都沒有！這就是當狗！但至少，我們這次能當一條……稍微有點價值的狗！”

神罰天帝說完，自己也沉默了，似乎被自己話裡的殘酷現實擊中了。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用一種疲憊又帶著點認命的語氣，無奈地說道：

“接受吧，兄弟，這就是現實。頭上有個天……也沒什麼不好，至少，”他試圖擠出一絲輕鬆，卻顯得無比勉強，“……也算霸服了，不是麼？你當初找我結盟，雄心勃勃地要搞大事，不也是衝著這個目標來的嗎？現在機會就在眼前了。”

滅世凌雲被他最後那句話刺了一下，有些恍惚地喃喃道：“是啊……霸服……我當初……確實是想霸服來著……” 那曾經熱血沸騰的目標，此刻聽起來卻充滿了諷刺。

見滅世凌雲依然猶豫掙扎，神罰天帝深吸一口氣，彷彿要徹底甩掉那些無用的情緒，聲音重新變得堅定起來，甚至帶上了一絲刻意營造的亢奮：

“別糾結了！幹吧！集中力量，把西區的魔族打退！把他們徹底趕出汴京廢土！讓那個整天嘴臭、噁心人的凌風看看，沒了我們，他什麼都不是！讓他失業！讓他滾蛋！豈不美哉？” 他描繪著報復的快感，試圖點燃滅世凌雲的情緒。

“等正義聯盟再垮臺，”神罰天帝的聲音越發流暢，彷彿在描繪一個觸手可及的美好藍圖，“我們擁有的，可不僅僅是現在這塊東區！是整個汴京廢土！甚至更多！還有無雙承諾的那些利益！代練單子的分成！你可能不在意這些銅臭，但凌雲，你手下的兄弟們呢？他們也不在意嗎？有了真金白銀的好處，他們才會死心塌地跟著你！到時候，你在聯盟裡的威望，只會更高！兄弟們對你只會更加忠誠！”

他像是終於說服了自己，語氣變得輕鬆了不少，甚至帶著一種破罐子破摔後的釋然：“這事就這麼定了！聽我的！我去安排人手，你那邊也準備一下！”

說完，神罰天帝的id迅速暗了下去，離開了頻道。

頻道里，只剩下滅世凌雲一個人。

滅世凌雲呆呆地坐在電腦前，耳邊彷彿還回響著神罰天帝最後那番充滿誘惑力的話。

資源、地盤、金錢、威望、忠誠……這一切聽起來那麼美好。

他嘴唇動了動，發出一聲幾乎聽不見的、帶著無盡迷茫和隱憂的囈語：

“利益……是好……但是……真的能拿到嗎？”

他停頓了更久，聲音輕得像嘆息：

“等魔族……等正義聯盟都垮臺了……我們……還有存在的必要嗎……”

這句話如同投入深淵的石子，沒有激起任何迴響，只有那沉重的疑問，在空無一人的頻道里，無聲地迴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