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謙。

“於少保。”

朱高煌,緩緩開口。

“將你的冤屈,你的不甘,都說出來吧。”

“在這裡,有你的君王,有你的同僚。”

“更有,我大明的,列祖列宗。”

“我們,都聽著。”

于謙,那古井無波的魂體,猛然一震!

他,緩緩地,轉過身。

那雙,充滿了浩然正氣的眼眸,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

最終,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個,還在瘋狂磕頭,醜態百出的,廢物皇帝,朱祁鎮的身上。

一股,無法言喻的,悲憤與蒼涼,從他的魂體之上,瀰漫開來。

他,沒有哭喊,沒有咆哮。

他只是,用一種,平靜到,令人心碎的語氣,緩緩地,訴說著。

他,訴說著,土木堡慘敗之後,京師之內,人心惶惶,百官,皆想南遷的,危局。

他,訴說著,自己,是如何,在奉天殿上,舌戰群儒,力排眾議,堅持死守北京的,決絕。

他,訴說著,自己,是如何,臨危受命,整頓兵馬,調集糧草,身先士卒,與將士們,同生共死,最終,打贏了那場,幾乎不可能勝利的,北京保衛戰的,慘烈。

他的聲音,很平淡。

可那聲音中,所蘊含的,那份,為了國家,為了民族,粉身碎骨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的,赤膽忠心。

卻讓在場的朱棣、朱高熾等人,無不動容!

這,才是,真正的大明脊樑!

最後。

于謙的目光,變得,無比的哀傷。

他,看著朱祁鎮,緩緩地,跪了下去。

“陛下。”

“臣,于謙,一生,不負國家,不負百姓,不負,先帝託孤之重。”

“臣,只問一句。”

“臣,何罪之有?!”

這一問,如同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了所有人的心頭!

是啊!

他,何罪之有?!

“我…我……”

朱祁鎮,被這一問,問得,啞口無言,面如死灰。

他,還在,下意識地,想要狡辯。

“不…不是我…是他們…是他們逼我的……”

然而。

龍椅之上,朱棣,那壓抑到了極致的耐心,終於,徹底耗盡。

他,已經不想,再聽這個廢物重孫,多說一句廢話。

他,更不想,讓于謙這樣的忠臣,死後,還要,再受這等冤屈!

“夠了!”

一聲,蘊含了無盡殺意的怒吼,響徹太廟!

朱棣,親自出手了!

他,沒有用任何神通,沒有催動任何法寶。

他只是,將那蘊含了【戰火真龍】神力的,右手,緩緩抬起。

對著下方那,還在瑟瑟發抖,試圖推卸責任的三道,汙穢的魂體。

凌空,輕輕一握!

“我朱家……”

“不認,你這等,不肖子孫!”

“轟——!!!!”

一股,由最純粹的,霸道帝王龍氣,所凝聚而成的,赤紅色火焰,轟然爆發!

那火焰,沒有溫度,卻彷彿,能焚燒因果,煉化神魂!

“不——!!!”

朱祁鎮、石亨、曹吉祥,三人的神魂,只來得及,發出一聲,充滿了恐懼與不甘的,淒厲慘叫!

便在那,來自“太宗高皇帝”的,無情怒火之中!

被,活活地,煉化成了,最純粹的,虛無!

從這個時空,從因果的長河之中,被,徹徹底底地,抹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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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殿之內,那股因朱祁鎮的愚蠢和于謙的冤屈而點燃的滔天怒火,隨著永樂大帝朱棣,親手將那個“不肖重孫”的魂體,用最霸道的帝王龍氣,活活煉化成虛無之後,終於,緩緩地,平息下來。

整個偏殿的空氣,都彷彿被淨化了一遍。

朱棣,緩緩地走回龍椅,重新坐下。

他的臉色,依舊陰沉如水,但那雙虎目之中,卻多了一絲,無法言說的疲憊與……悲哀。

清理門戶。

這四個字,說起來,輕鬆。

可,那畢竟,是自己的血脈後人。

即便,他再廢物,再不爭氣。

親手抹去其存在的痕跡,對朱棣而言,亦是一種,剜心般的痛。

他端起手邊的茶杯,想喝口茶,壓一壓心中那股,煩悶的邪火。

卻發現,茶水,早已冰涼。

而一旁的朱高熾、朱高煦、朱瞻基三人,也同樣,沉默不語。

太廟之內,氣氛,再次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壓抑的寂靜。

所有人的心情,都無比的沉重。

他們,彷彿,已經預見到了,這個沒有“神仙四弟”存在的世界,那,註定,走向衰亡的,灰暗未來。

然而。

就在這,一片愁雲慘霧之中。

那個,自始至終,都彷彿局外人一般的,白衣身影,朱高煌,卻再次,有了新的動作。

他,似乎,完全沒有被剛才那場“家庭悲劇”所影響。

他的臉上,依舊是,那副,萬古不變的,淡漠。

彷彿,這世間的一切,生離死別,王朝興替,在他眼中,都不過是,一粒,微不足道的塵埃。

他,神念微動。

那堆積如山的史書之中。

一本,封面已經有些泛黃,散發著一股,濃濃的丹藥與香火混合味道的,《世宗實錄》,便自動,漂浮而起。

書頁,“嘩啦啦”地,再次,無風自動!

【嘉靖帝,朱厚熜,幼承大統,聰穎異常。】

【然,其性涼薄,好玄修之道,迷信方士丹藥之術。】

【在位四十五載,竟有,二十餘年,不臨朝政,深居西苑,一心修道,人稱“道君皇帝”。】

【然,其雖不臨朝,卻以“青詞”遙控天下,將滿朝文武,內閣首輔,玩弄於股掌之間,大權,從未旁落。】

當這段,充滿了矛盾與詭異的“光輝事蹟”,透過神念共享,清晰地,呈現在朱棣父子幾人腦海中時。

他們,都愣住了。

二十多年,不上朝?

還,一心修道?

朱棣,那剛剛才壓下去的火氣,差點,又“噌”的一下,冒了上來!

又是一個,不務正業的混賬東西!

可,當他看到後面那句,“大權從未旁落”時。

他,那到了嘴邊的罵聲,又硬生生地,給憋了回去。

他的眼中,閃過了一絲,極度的,驚奇與……不解。

二十多年不上朝,還能牢牢掌控朝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