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的怒火,如同被引爆的火藥桶,在太廟的偏殿之內,熊熊燃燒,幾乎要將這座承載著數百年香火的古老殿堂都付之一炬。

那股,屬於【戰火真龍】的恐怖龍威,化作了實質的赤紅色氣浪,瘋狂地衝擊著四周。

壓得朱高熾和朱高煦這兩位,同樣已是“神明”的龍君,都有些喘不過氣來,臉色陣陣發白。

他們,低著頭,像兩個剛剛被先生用戒尺狠狠抽了手心的頑劣學童,不敢與自己那,已經徹底暴走的父親對視。

雖然,他們心中,也覺得無比的委屈,比竇娥還冤。

那,又不是他們乾的!

但,那畢竟,是“另一個自己”。

他們,連反駁的藉口,都找不到一個。

就在這,壓抑到令人窒息的氣氛,即將達到頂點,朱棣甚至已經準備將他那兩個不爭氣的兒子,再一人踹上一腳之時。

朱高煌,那淡漠得彷彿不屬於這個世界的聲音,再次悠悠響起。

如同,一盆,從九天之上傾倒而下的,蘊含著玄冰法則的冷水,澆在了朱棣那即將失控的怒火之上。

“爹。”

“氣大,傷身。”

他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奇異的撫慰之力。

朱棣那因為極度憤怒而劇烈起伏的胸膛,竟真的,緩緩平復下來。

朱高煌沒有理會眾人那複雜的表情,他只是平靜地走向前,目光,掃過那本,記載著“土木堡之變”,讓大明王朝蒙受了開國以來最大恥辱的,《英宗實錄》。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又充滿了無盡嘲弄的弧度。

“這,畢竟,不是我們的世界。”

“況且……”

他頓了頓,那雙深邃如星空的眼眸之中,閃過一絲,彷彿在看一場,拙劣馬戲般的玩味。

“更可笑,也更可悲的,還在後面呢。”

說著。

他神念微動。

那本,沾染著五十萬大明將士血與淚的史書,便自動,從書案之上,漂浮而起。

它,無視了空間的距離,輕飄飄地,飛到了朱棣的面前,緩緩展開。

朱棣,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中那,幾乎要噴薄而出的怒火,耐著性子,看了下去。

他倒要看看!

看看,這個叫朱祁鎮的,廢物點心!

這個,他朱家的,千古罪人!

究竟,還能幹出什麼,更丟人現眼的,混賬事來!

可,僅僅只看了幾頁。

他那張,本就因憤怒而漲紅的臉,瞬間,變得鐵青!

隨即,由鐵青,轉為煞白!

最後,更是,氣得,渾身劇烈發抖,嘴唇哆嗦,那雙虎目圓瞪,幾乎要當場,氣得昏厥過去!

“這…這…這……”

他伸出那隻,曾執掌過百萬大軍,橫掃過漠北草原的大手,指著書上那,一行行,觸目驚心的文字。

手指,抖得,如同風中落葉。

“這…朱祁鎮…究竟是哪個混賬東西,生出來的種?!”

他的聲音,已經不再是咆哮,而是一種,壓抑到了極致的,彷彿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嘶吼!

“五十萬大軍!五十萬大明最精銳的京營主力!”

“竟被,區區兩萬瓦剌騎兵,打得,全軍覆沒?!”

“他,這個,所謂的天子,更是淪為了階下之囚?!”

“土木堡之變?!”

“好!好!好一個,土木堡之變!”

朱棣,氣得,仰天大笑,笑聲中,卻充滿了,無盡的悲涼與,足以凍結時空的,森然殺意!

“五十萬頭豬!就算是五十萬頭豬,讓那群瓦剌人,排著隊去砍,也要砍上幾天幾夜吧?!”

“他,朱祁鎮,是怎麼做到,在一天之內,就讓這五十萬精銳,全軍覆沒的?!”

“他是天才嗎?!他是戰爭史上的奇蹟嗎?!”

“還有!”

他,猛地一拍身旁那根,雕刻著五爪金龍的巨大殿柱!

轟!

那根,足以支撐起整座大殿的,由千年金絲楠木打造的巨柱,竟被他這,蘊含了【戰火真龍】神力的一掌,直接,拍出了一道,深達數寸的恐怖掌印!

裂紋,如同蛛網般,向著四周,瘋狂蔓延!

“叫門天子?!”

他的聲音,在空曠的偏殿之內,迴盪不休,震得那,一排排的祖宗靈位,都在嗡嗡作響,彷彿,在為這個不肖子孫的行徑,而感到羞愧與憤怒!

“他,朱祁鎮,被俘之後,不想著,如何拔劍自刎,以身殉國,來保全我大明皇室最後的顏面!”

“竟然,還恬不知恥地,心安理得地,跟著那群瓦剌人,跑回到我大明的京城城下,去叫門?!”

“他,把自己,當什麼了?!”

“當,瓦剌人,用來攻城的,人肉盾牌嗎?!”

“當,一個,可以用來威脅自己國家的,人質嗎?!”

“恥辱!奇恥大辱!”

“我朱棣,靖難起兵,一生戎馬,何曾受過這等,奇恥大辱!我大明,開國以來,從太祖高皇帝開始,又何曾有過,這等,窩囊廢一般的天子!”

朱棣,徹底,破防了。

他,這位,一生要強,將“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視為畢生信條的鐵血帝王。

無法想象。

也,無法接受。

自己的後代之中,竟然會出,這麼一個,軟弱、愚蠢、無能到,足以釘在歷史恥辱柱上,被後世萬代唾罵的……

極品廢物!

他,甚至,都懶得,再去罵那個,還跪在地上,已經徹底傻掉的崇禎了。

因為,和這個,名叫朱祁鎮的“戰神”比起來。

崇禎,那殺妻殺女,準備上吊殉國的行為,竟然,都顯得,有那麼一絲絲的,悲壯與……爺們兒!

至少,他,還知道,什麼叫,氣節!

“爹,您消消氣,消消氣……彆氣壞了身子……”

太子朱高熾,連忙上前,伸出那肥碩的手,想為自己的老爹,順一順氣。

他,也被這“土木堡之變”的離奇過程,和“叫門天子”的騷操作,給驚得,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他,實在想不通。

自己那個,在另一個時空,看起來,還算聰明伶俐的孫子,朱祁鎮,怎麼會,幹出這麼離譜的事情來?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愚蠢了。

這,簡直就是,腦子裡,都進了水,而且,還是,進了開水!

而漢王朱高煦,則在一旁,再次,用一種,極其專業的角度,精準地,涼涼地,補上了一刀。

“大哥,你也別光顧著勸爹。”

“這朱祁鎮,可是你親兒子,宣宗的親兒子。”

“說到底,還是你們東宮這一脈,代代相傳的,教子無方啊!”

朱高熾,聞言,氣得,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這都什麼時候了!

你還有心思,在這裡,說風涼話?!

但,他卻,無法反駁。

因為,漢王說的,是事實。

一旁的朱瞻基,此刻,也是一張俊臉,漲得通紅,羞愧得,恨不得,找個地縫,直接鑽進去。

自己,那個,在另一個時空,被自己寄予厚望的,親生兒子。

竟然,是個徹頭徹尾的,戰爭白痴?

還,幹出了“叫門”這種,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丟人現眼的,千古奇聞?

他,感覺自己的臉,火辣辣的疼。

彷彿,被自己那個,不成器的兒子,隔著數百年的時空,用一雙沾滿了泥巴的手,狠狠地,扇了無數個,響亮無比的耳光!

“夠了。”

朱高煌,那淡漠的,彷彿不含一絲情感的聲音,再次,不合時宜地,響起。

他,似乎,完全沒有,被這所謂的“國恥”,所影響。

他的臉上,依舊是,那副,萬古不變的,平靜。

他,只是,緩緩地,走到那本,《英宗實錄》前。

伸出,那隻,如同美玉雕琢而成的,修長的手指。

輕輕地,翻開了,下一頁。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更加濃郁的,嘲弄。

“後面的,比這,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