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難辦是吧，那就不要辦了

精彩！

聽到慕容夫人這番話後，陸壓真心想為對方鼓掌。

慕容博三十年前，只憑借三寸不爛之舌就能忽悠中原武林精英盡出，去雁門關外截殺蕭遠山一家。

今日王芷仙的口才，恐怕比起慕容博來也不遑多讓。

就連慕容家的三位家將也面面相覷，最喜歡抬槓的包不同也佩服的五體投地。

這特麼才叫地道！

如果說語言是一門藝術，那麼慕容夫人絕對已經登峰造極！

他深諳此中內情，所以對王芷仙找的角度才更拍案驚奇。

“非也，非也！”

陸壓學起了槓精包不同的口頭語。

“首先我沒有打殺過玄霜莊的莊丁，倒是昨夜殺了幾十個想到莊上劫掠的水匪。

而且夫人的愛將風波惡，便是與這群水匪混在一起。

幸好我與此人有過一面之緣，才堪堪收住手。

不然此時風波惡也與那些水匪一般，成為這曼陀山莊的花肥了。”

王芷仙冷哼一聲。

“你說是水匪就是水匪麼，我說就是莊丁呢？

反正你已經殺人焚屍，證據毀滅的一乾二淨，但是我慕容家的名譽卻不容玷汙。

已經有數十名莊丁慘死，不能死後還蒙受冤屈，讓他們子孫後代都抬不起頭來！”

王芷仙抓住了死無對證這一點，拒絕承認自己家的下人有假扮水匪。

如果沒有水匪劫莊，那陸壓的殺人行為就失了道義。

“一船的漢子，全是夜行衣輔以黑布遮面，手裡用著齊備的開刃兵器，未經允許，強行闖莊，府上所有下人皆可作證，怎麼就不是水匪了？”

“玄霜玄霜，穿一身玄色有什麼奇怪的麼？至於你說的未經允許，強行闖莊……

那我問你，府上可有親眷受傷，又可有下人遇難？

府上未折一兵一卒，反倒是我家莊丁盡皆慘死，到底誰才是水匪？

就算告到蘇州知府去，我們也佔著道理！”

王芷仙越說聲調越高，又找回了丟掉的氣場。

她的目的很簡單，就是把水攪渾，咬死不承認有水匪襲莊，堅持昨夜的事就是一場誤會。

既然是誤會，那陸壓就應該無條件放人。

陸壓的手指在茶几上輕輕敲了兩下。

“好！既然夫人與我各執一詞，那就上報官府好了，讓他們來查一查，我殺的人到底是莊丁還是水匪！”

王芷仙眼睛微眯。

“不過是家醜不可外揚，難道我還怕打官司不成？

可若是你拿不出能證明水匪身份的證物，那你可就成了草菅人命的兇徒。

五十三條人命，若是起了輿情，恐怕王家也會很難辦！”

王芷仙這句話就是赤裸裸的威脅了。

事情如果能在這個議事廳內解決，那就還是私事，若捅到蘇州縣衙，那就成了公事。

人已經被毀屍滅跡，唯一活著的風波惡是慕容家的死忠，慕容家又可以操控那些莊丁的家眷，引導輿論。

若真是鬧大了，陸壓可就沒那麼好收場了。

陸壓笑了笑。

難辦是吧，那就不要辦了！

“慕容夫人不用激我，大宋律例我比你熟，殺水匪非但無過，甚至有功。

其中曲直，我相信朝廷會秉公處理。

反而是夫人你……”

“我怎麼了？”

陸壓眸中厲色一閃而逝。

“慕容家一個莊子，隨隨便便就能抽出五十個全副武裝的後天好手假扮水匪，莊上指不定還有多少訓練有素的家丁兵刃。

何況慕容家又何止玄霜莊一個莊子，光大莊就四個，太湖邊又還有無數個小莊。

這裡面又藏了多少玄機，朝廷是不是都要徹查清楚啊？”

“你！”

王芷仙吐出一個你字後，再也說不出話來。

因為陸壓說的話，狠狠扣住了慕容家的命門。

青雲莊，赤霞莊，金風莊，玄霜莊四大莊子，化整為零豢養了數千兵丁。

這些人對外裝作家丁，在內卻按著軍隊訓練，甲冑兵器一應俱全，是慕容家復興大燕的關鍵。

這些莊子哪裡禁得起搜查，軍伍甲冑，隨便哪個搜出來都是抄家滅族的罪。

陸壓犯的事還能對簿公堂，慕容家犯的事那是就地處決還能連升三級。

羈押陸壓的是縣令差役，誅殺慕容家的就得是武將駐軍了。

如果說王芷仙的威脅還有些色厲內荏，那陸壓就是赤裸裸的要誅你九族了。

掀桌子是吧，看誰犯的事大！

反正他陸壓與王家沒有糾葛，怎麼也牽連不到自己身上。

坐在主位上的李青蘿卻突然打了個噴嚏，感覺脖子後面涼颼颼的。

“你……要做的這麼決絕麼，不怕我慕容氏與你魚死網破？”

陸壓嘴角微翹，主動權又回到了他的手裡。

“是慕容夫人說要告到知府府衙的，我也只是順著你的話茬說下去而已。

其實，我雖然初涉江湖，但也很喜歡一句話，叫做江湖事，江湖了。

何況官府最看不起的就是我等武人，若非必要，我也實在不願與朝廷有所牽扯。

當然，這還要看慕容夫人的誠意了，直到我現在也沒看到。

而且慕容夫人似乎到現在都不肯低頭，更不肯承認令郎因妒生恨，縱容屬下喬裝水匪襲擊我曼陀山莊的事……”

“我承認！”

沒等陸壓說完，王芷仙就痛快的說道。

“我承認昨天夜襲曼陀山莊的事，全是我那不爭氣的孩兒做的愚蠢決定。

還請陸公子念在復兒年輕無知，給他和慕容家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

陸公子說的很對，江湖事，江湖了。

玄霜莊家丁的死，與公子無關，要怪也全怪復兒一人。

是他孟浪從事，才害了五十多條性命！

風波惡被擒，只怪他學藝不精又不知進退，成為公子階下囚也是咎由自取。

不過……”

王芷仙的神色帶上一絲哀怨，頭一次用上了懇求的語氣。

“不過，風波惡他自曾曾祖那代開始，就與慕容氏歃血為盟。

他又是先夫託孤的家臣，與復兒情同手足。

還請陸公子高抬貴手，放他一馬，無論什麼條件，妾身都願意答應！”

說著，王芷仙站起身，作勢竟似要下跪求情。

“夫人！”

“使不得啊，夫人！”

王芷仙才屈身一半，便被幾大家臣和阿朱攔下。

幾個漢子臉上涕淚橫流。

“夫人，老四他不值得您這麼做啊！”

“是啊，我們不救了！本來就是風波惡技不如人，就讓這小子打殺了去，也怨不得別人！”

王芷仙啜泣著，“畢竟是復兒，才害的風兄弟身陷囹圄……”

“沒完成公子的任務，已經是我們的失職，怎麼能怪罪公子呢？”

包不同更是直接雙膝撲通跪地。

“夫人，向來只有主辱臣死，今日就算是我們都戰死在這，也不能讓您無端受辱！”

陸壓在旁看得一愣一愣的。

這王芷仙好高明的馭下之術！

幾句話就讓三個家臣不惜肝腦塗地。

甚至陸壓都能猜到後面的劇情發展。

自己提的要求哪怕有那麼一絲過分，那三大家臣就會先一步出來替王芷仙拒絕，甚至不惜以死明志。

這王芷仙真是個人物！

慕容復哪怕學到三分精髓，恐怕也不會處處碰壁吃虧了。

“停！主僕情深的戲碼就不必演了！”

陸壓出聲打斷。

“先來聽聽我提的條件如何？”

見眾人的目光聚到自己身上後，陸壓繼續開口。

“我這個人對其他東西興趣不大，唯獨對武學情有獨鍾。

慕容家武學底蘊深厚，源遠流長……”

王芷仙臉色變得越發難看，幾大家臣也是一臉悻悻。

“我想借《斗轉星移》一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