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的，訓練場上捱打的人就看見姜昭拎著劍從旁邊的大路上路過，離近一些才發現她身後還拖著一個人。
路過訓練場時，有幾人剛準備跟她打個招呼，看清楚她臉色，頓時噤聲，縮了縮脖子，在姜昭視線掃過來的瞬間轉頭，一副認真訓練的樣子。
看清楚後面被拖著的人的臉，王免眉頭輕皺起來。
他認得那個人，是古神教會的。
在剛成為時間之神代理人的那段時間，這個人來找過他很多次，要他加入古神教會，在他拒絕後，還準備殺了他。
是衝他來的嗎？
王免垂下眼，有些心不在焉的想，手上的動作也慢下來。
孫田屏敏銳的察覺到，快速瞟了眼已經走遠的人，近身，手中的木刀朝王免劈下去。
啪——
木刀撞在一起發出清脆的響聲。
……
“你剛剛怎麼了？”
休息時間，孫田屏坐到王免旁邊，問了一句。
“剛剛姜教官身後那個人，我認識。”王免雙手撐在身後，仰起頭眯著眼睛看著天上的太陽。
“你認識？”孫田屏頓了一下。
“是古神教會的人。”他閉上眼睛，低聲道。
孫田屏沉默下來，他對古神教會有一些瞭解，不多，但也知道這個組織有多危險。
“你覺得他們是衝你來的，連累了姜教官？”
王免抿了下唇，沒吭聲，無聲的預設。
“……別擔心，教官他們有分寸的，至少，被拖著回來，是古神教會的人，不是嗎？”孫田屏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
*
王免在想什麼，姜昭確實不知道，她現在坐在袁罡的辦公室裡，冷著一張臉，等袁罡過來。
沒等多久，袁罡就來了。
推開門的時候，被扔在屋子中央的人嚇了一跳，然後看向冷臉坐在旁邊的人。
“抓到了？”
姜昭白了他一眼，明知故問。
仰起下巴朝地上的人點了點，“古神教會的，好像是什麼信徒第十四席。”
“衝王免來的？”
“不算是，一半衝他，一半衝我。”姜昭怏怏的點頭，應了一聲。
“沒受傷吧。”袁罡看了眼還暈倒在地的人，問姜昭。
“沒，就是被噁心了一下。”想到囈語和她看見的幻象，皺了下眉，眼中劃過一絲厭惡。
“這個人你要審一下嗎？”姜昭問。
“要問的上次你已經問了，他直接送去齋戒所。”袁罡搖頭。
“所以上次那些人也送去齋戒所了？”姜昭抬眸看他。
“嗯，被守夜人除名的前守夜人員，都會送去齋戒所。”袁罡點頭，又問她，“怎麼了？”
姜昭搖搖頭，表示自己只是隨口一問，她站起身，雙手插兜，往門外走。
“對了，後天就是大年三十了，給他們放天假嗎？”走到門邊，又轉回來，問了一句。
“可以。”袁罡點頭應允。
得到滿意的回答，姜昭點了下頭，沒管還躺在地上的人，轉身就走了。
看著地上的人，袁罡有些頭疼的捏了捏眉心，打了個電話，讓人把他帶走，送到齋戒所。
第二天下午訓練完，洪教官將新兵聚在一起，宣佈了這個訊息，看著臺下新兵一臉不敢相信的樣子，冷哼一聲。
“怎麼，不想放假啊？”
“想！當然想！”回過神來的新兵忙不迭的點頭。
天知道這半年以來，他們有多盼著放假，每天除了捱打就是負重跑，要麼就是換著法子的極限訓練。
他們快被摧殘的連親媽都不認識了。
“唯一條件，不準出營！聽到了嗎？！”
“是！”臺下傳來整齊劃一的聲音，然後也顧不得教官還在臺上，嘰嘰喳喳的小聲討論起來。
洪教官聽著臺下嘰嘰喳喳的討論聲，笑罵了一句，喊了句解散，轉身離開訓練場。
“明天，我要睡到自然醒！誰也別叫我。”李玄握緊拳頭，神色堅定。
“我也是，我要把這半年的覺都補回來。”吳恆湊過來，同意的點點頭。
“明天過年，晚飯應該很豐盛吧…”嶽桂想了一下，說。
“……應該是吧。”
幾人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見了一絲猶疑。
“我想吃餃子，希望明天可以吃到。”旁邊有新兵開始許願。
“啊——可是我想吃湯圓……”另一位新兵拖長了聲音，嘟囔道。
“沒追求，能不能想點好的。”兩人身後的新兵哼了一聲，“我想吃豬肘子。”
那兩人對視一眼，沒反駁，“我們也想吃……”
王免幾人對視一眼，從佇列中擠出去，不約而同的朝宿舍走去。
“快走快走，再聽下去今晚都要睡不著了。”嶽桂和李玄一手拖一個，埋頭往宿舍衝。
王免不緊不慢的跟在後面，身前是好友的打鬧聲，身後是同期的嬉鬧聲，讓他感到莫名的心安。
姜昭站在視線盲區的陰影處，靠著牆，側頭靜靜聽著訓練場上的聲音，神色溫和。
打鬧聲逐漸遠去，訓練場上歸於平靜，天色漸暗，路燈亮起來，紛紛揚揚的雪從天上飄落。
……
說是要睡到自然醒，結果到點就睜開眼。
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發了會呆，怨氣比鬼還大。
把剛洗漱完回來的王免嚇一大跳。
又躺了一會兒，爬起來去洗漱，剛出宿舍門就被凍得一哆嗦。
該死的生物鐘。
食堂。
孫老帶著一群教官忙上忙下，剁餡的剁餡，揉麵的揉麵，分工明確。
“不是，那群小子想吃自己來做啊！”一位教官抱怨了一句，手中揉麵的動作不停。
“你不想吃嗎？”林教官在旁邊真誠發問。
他噎了一下，嘀咕了一句想，埋頭吭哧吭哧地繼續揉。
“再說了，袁總教官還在裡面幫忙呢，你抱怨什麼。”另一邊的教官懟了他一下，朝廚房裡面仰了下頭。
“姜教官能說服孫老我是能理解的，畢竟孫老看起來就很喜歡她。”剁餡的教官停下來，湊過來小聲八卦，“她能把總教官都拉過來煮餃子，我是真沒想到。”
“誰說不是，要我去，總教官能把我腦漿打出來。”
八卦嘛，無論是哪個年齡段的群體都喜歡，不分男女。
“嘀咕什麼呢？快乾活！”
孫老拎著勺子走出來，看一群人聚在一堆嘀嘀咕咕，手中的勺子敲了敲桌子，瞪了他們一眼。
一群人散開，哐哐的剁餡聲再次響起。
“話說回來，姜教官哪去了？”此起彼伏的剁餡聲與揉麵聲中，有人問。
……
姜昭再一次來到了那個空間。
推開門，依然是那三個人坐在裡面。
姜昭看了一眼，喲呵，三國鼎立！
被自己的想法逗笑，見裡面的人看過來，她抬手問好。
“你臉怎麼了？”和兩人打了個招呼，看向對面的裡德爾，眼尖的發現臉上青了一塊，有些好奇的湊近了一點。
裡德爾冷笑一聲，抬手推開她湊過來的頭，狠狠地瞪了眼哈利和德拉科。
姜昭：……
哦，被揍了。
“你們純手動啊？”不可思議，魔杖呢？無杖魔法呢？
“用不了。”哈利言簡意賅的解釋。
姜昭輕嘖一聲，同情的眼神落在裡德爾身上。
年紀又大，還勢單力薄，長得倒是一表人才。
但那沒用，另外兩個長得也不錯，所以被群毆的時候還是會捱打。
這次姜昭也被瞪了一眼。
“哎呀，別瞪我啦。”姜昭也不怕他，眯著眼睛笑，“今天是新年誒，給點紅包花花。”
大大方方地伸出手，理直氣壯地說。
德拉科和哈利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從身上掏出金加隆放到她手裡。
“你們還真有啊。”看著手裡的金加隆，瞪大了眼睛感嘆了一句。
她也只是準備碰碰運氣來著。
瞥向旁邊穩如泰山的裡德爾，拖長了聲音問，“尊敬的裡德爾先生，你沒有嗎？”
說著，顛了顛手裡的袋子，發出嘩啦啦的聲音。
裡德爾嫌棄的看她一眼，紆尊降貴的從懷裡掏出一袋子金加隆扔過去，嘴裡還在嘲諷她。
“你已經窮到向我伸手要錢了嗎？”
“討個好彩頭嘛。”姜昭也不在意，笑眯眯的收起來，然後朝三人揮揮手，“我還有點事，下次見。”
看著她再次消失在自己眼前，德拉科低頭垂眸，額頭的頭髮垂下，遮住眼中的神色。
“今天怎麼不跟她說話？”哈利看了眼一直沉默不語的德拉科，問。
德拉科往後退了一步，將自己摔進沙發裡，抬手捂住臉，沉默良久。
“因為，她在往前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