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大如年,”雖然因皇后王婉尚在孕中,皇上李恪之下旨一切從簡。但畢竟是一年初始,皇帝照例要舉行祭天大典,一套套禮儀按部就班的進行著。晚間的宮宴,皇后王婉也鄭重的梳妝起來,身著正紅色繡金鳳的皇后冕服,頭戴珠冠,坐著軟轎,在侍衛,宮女,太監的簇擁下早早來到千秋殿,接受朝延命婦的覲見,爾後是舉行盛大的宮宴。
華燈璀璨,一道道美味佳餚陸續上桌,雞鴨魚肉,山珍海味應有盡有。宮女們手捧金壺,注入杯中的是來自萬里之窯西域進貢的葡萄美酒,那酒色殷紅如血,在晶瑩剔透的琉璃盞中,散發出濃烈醉人的甜香。盛著羹湯的是整塊白玉雕琢而成的荷花瓣碗,湯色如琥珀,隱隱飄散著異香;薄如蟬翼的琉璃冰盆盛放著焦香撲鼻炙羊肉,宛如一朵朵盛開的碩大花朵。
王婉端坐在李恪之身邊,端莊美麗,那高高隆起的腹部無聲的昭示著,這對年輕帝后的喜悅和希望。“皇后娘娘孕中更顯風韻,真是絕色無雙呢。”
“聽說馬上就要足月了,看皇后娘娘如此面色紅潤,想來必定是鳳體康健,此胎定會一舉得男!”那些誥命夫人看著帝后情深,和樂美滿的模樣,紛紛稱讚,眼中滿是豔羨之色。
皇后一向深居簡出,甚少露面,而此次又即將誕下龍胎,更是晚宴中最耀眼的所在。李恪之彷彿是捧著一件稀世珍寶,時刻都小心翼翼地暗暗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宴會開始不久,李恪之就輕聲對她道:“婉兒,許是乏了?不如讓趙霄送你回宮歇著吧?”王婉本來最不耐煩這種場合,正在意興闌珊,今年沒了崔文雅,心中不免傷感,便輕輕地點頭道:“多謝皇上體恤,如此,臣妾就先告退了。”
回到昭陽殿,王婉才梳洗完畢,出來就見李恪之已經坐在屋裡的椅子上了。“皇上怎麼回來的這樣早?”王婉親手倒了一杯茶,奉到李晉之面前:“皇上潤潤喉嚨,您今兒忙了一天,想必也乏了。”“還是婉兒最懂朕心,”李恪之接過茶來,飲了一口放下,順勢握住王婉的手:“朕惦記著你的身子就回來了,眼見著你的身子一日重似一日,朕實在是不放心。”
王婉心中一暖,靠在李恪之的肩頭道:“皇上待妾身這樣的好,不會因此冷落了那些大臣吧?”李恪之笑道:“今日這樣重要的日子,朕陪陪皇后又有何妨?”他說著掏出一隻錦盒來,“這是朕送給婉兒的,看看是否可心?”
王婉開啟錦盒,裡面是一隻通體碧玉的翡翠簪子,簪頭雕刻成梅花含苞待放的模樣。翠色泌人,宛如枝頭新開的綠梅,一看就價值不菲,李恪之拿起,輕輕的插入王妮的髮髻。“不錯,和婉兒的氣質很是相配。”
“皇上,這,也太貴重了。”王婉驚訝的說道,“婉兒喜歡就好,也不枉朕精挑細選了這麼久。”李恪之滿眼寵溺的注視著王婉驚喜的模樣,“這塊翡翠是母后的心愛之物,乃是她及筍那年她的父皇所贈,朕見其玉質溫潤,色澤通透,乃絕世少有。思忖了良久,才尋到了一位手藝精湛的雕玉匠人,歷時半年多才得以完工,這朵梅花的樣式,還是朕親手所繪呢?”
“臣妾多謝皇上!”王婉抬手摸著頭上的髮簪微笑道:“此禮物為皇上親手設計,撇開別的不說,單就是這份心意,也是天下獨一份的情誼,臣妾定當愛惜之。”她盈盈含笑的眉眼對上李恪之光彩熠熠的目光,四目相對,依舊是熟悉的心動感覺。如今雖日日相伴,然倆人之間的情愫愈發濃厚,在“聖母殿”前見初見時的驚豔與嚮往,已化作了心心相印的濃濃的愛意,
李恪文把王婉擁在懷中,耳朵貼在她小山似的肚子上聆聽著,嘴角當起溫柔的笑意。“皇上,臣妾也有一點小心意要送給您呢。”王婉垂眸,隱藏著眼中的淚光,對正對著自己肚子喃喃自語的李恪之羞澀地說道。
她拉著李恪之起身,從箱子裡取出一件煙青色繡金龍的裡衣,針腳細密,做工考究。李恪之忙脫去外袍,穿在身上,大小剛剛合適,“這是婉兒親手給朕做的?”李恪之驚喜的問道,王婉點點頭,“臣妾做了幾個月,總算是趕在年前做好了,雖說皇上的衣物尚宮局有專人制作,但是作為妻子,為自己的夫君親手做一件衣服,也是份內之事。”
“婉兒,你做了那麼多小衣服,夠耗費精力了,還特意給朕送了個這麼大驚喜,朕心甚悅!”李恪之一邊小心的撫摸著裡衣上繡著的龍紋,一邊哈哈笑著道:“這是朕穿過最舒服,最精美的裡衣了,朕且要愛惜呢。”
這是自己心愛的妻子為他一針一線縫製的貼身衣物,李恪之忍不住將王婉擁在懷中。“婉兒,明年此時,怕是不能如此安寧了,咱倆的孩兒也該呀呀學語了。”他沉沉的聲音,帶著壓抑不住的欣喜,“山似玉,玉如君,相看一笑溫。”
“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王婉靠在他的胸口,輕聲說道:“臣妾與皇上,願有歲月可回首,且以深情到白頭。”
有慈恩寺的鐘聲,穿雲破空而來,悠揚綿長。長安城中,歡慶冬至的煙花,在夜空中朵朵綻放著,舉國同慶的日子,這對帝后如平常人家的夫妻一般,在心中許下來年最誠摯的願望。此時此刻,拋開權勢與地位,他們心中所想的也無非是良人相伴,兒女繞膝。”
李恪之扶著大腹便便的王婉走向龍榻:“婉兒,等你順利生產後,明年春日,朕就要親自為你們母子建一座新宮殿了,這個宮殿的名字,就由你來取,如何?”他眼中的柔情如水一樣的清澈真摯。
“皇上,您登基不久,高麗未破,不宜大興土木,耗費錢財。這昭陽殿,臣妾覺得甚好,不如,再緩上幾年,等四海安寧國富民強了,在動工修建也不遲,皇上您說呢?”王婉摟著李克枝的胳膊,仰頭嫣然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