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陽直接無視了季付東那怨毒的目光。

順便也無視了周圍那些季家核心成員不善的眼神。

他平靜地抬起頭,直視著季國山深邃的眼眸,淡淡的開口。

“季家主,明人不說暗話。”

“徐家的開發專案,所有投資方在同一時間,以同樣的理由突然撤資。在陽城,有這個能量,又有這個動機這麼做的,除了你季家,我想不出第二個。”

季國山眼神微微一凝,臉上的肌肉似乎抽動了一下,但隨即,他哈哈一笑,那笑聲陰冷。

“年輕人,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

“我們季家在陽城立足數十年,靠的是誠信經營,奉公守法。你說的這種暗地裡使絆子,打壓同行的下三濫手段,我們季家不屑去做,也根本不可能去做!”

“哦?是嗎?”

明陽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冷笑,那笑容看得季國山差點心梗。

“那看來,季家主是貴人多忘事,忘了白水湖畔,你夫人意外溺水身亡事了?”

“當年你可沒有現在這麼桀驁不馴啊!”

6.

此言一出,石破天驚。

季國山臉上的笑容,如同被冰封一般,瞬間凝固。

他瞳孔驟然收縮如針尖大小。

一股冰冷刺骨的殺意,再也無法抑制,從他身上瀰漫開來,鋒芒一般直逼明陽!

季國山死死盯著明陽,那眼神像是要將人生吞活剝一般。

周圍的季家核心成員大氣都不敢喘一口,他們從未見過家主如此失態。

半晌,季國山深吸一口氣,那股幾乎要爆發的殺意被他強行壓了下去,他沙啞著嗓子,揮了揮手。

“你們,都先下去!”

季付東還想說什麼,卻被季國山一個冰冷的眼神制止,只能不甘心地帶著其他人退出了庭院。

偌大的庭院,只剩下季國山、幾個貼身心腹,以及神色淡然的明陽。

“你…跟我來書房!”

季國山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這句話,轉身便向莊園深處走去。

書房內,佈置典雅奢華,卻瀰漫著一股壓抑到極致的氣氛。

季國山猛地轉過身,雙目赤紅,死死盯著施施然走進來的明陽,聲音因為極致的壓抑情緒而顯得扭曲。

“你到底是誰?!你怎麼會知道這些?!”

當年之事,是他心中最大的秘密。

也是他能一步步掌控季家,暗中吞併亡妻家族產業,最終坐穩這陽城第一家族家主之位的關鍵。

他自認當年做得天衣無縫,所有的痕跡都已被抹去,這個世界上,不可能再有人知道。

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年輕人,究竟是什麼來頭?

明陽彷彿沒有感受到季國山那擇人而噬的目光,他隨意地拉過一張紅木椅子,施施然坐下。

然後才慢條斯理地從口袋裡取出一截泛黃的,但卻儲存得異常完好的信紙一角。

信紙的材質特殊,上面確實有幾行娟秀的字跡,隱約可見,正是季國山亡妻的筆跡。

而在信紙一角,更有一個微小到幾乎難以察覺的,暗褐色的血指印。

明陽並未將信紙完全展開,只是用兩根手指夾著,輕輕在季國山眼前晃了晃,語氣平淡得像是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不僅知道,我手上還有比這更完整的東西。”

“季家主,令夫人的死,可並非什麼意外溺水,而是你一手策劃的,對嗎?”

“比如,除了這封信之外,還有一枚和田玉佩,那玩意兒,是你當年送給她的定情信物吧?可惜啊,它也成了你殺人之後,慌亂之中遺落在現場,可以讓你無法逃脫的罪證。”

“至於這封信嘛……”

明陽的目光落在手中的信紙一角。

“這是她生前寫給她遠在京都的孃家兄長,信中詳細敘述了你的狼子野心,以及你對她的種種威脅和逼迫,可惜啊,這封信,最終未能寄出。”

明陽每說一句,季國山的臉色就蒼白一分,額頭上的青筋如同蚯蚓般突突直跳。

他盡力壓制表情的微動,心中卻早已掀起了滔天巨浪!

這些東西……這些東西怎麼可能還存在?!

若是這些東西真的曝光,他不死也要身敗名裂。

整個季家,都會因為他這樁醜聞而陷入巨大的動盪,甚至可能萬劫不復。

光是亡妻家族的餘黨就夠他狠狠喝一壺的。

“年輕人!”

季國山的聲音嘶啞,帶著濃濃的威脅意味。

“你知道威脅我季家,威脅我季國山,會有什麼下場嗎?!”

明陽聞言,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嗤笑一聲。

“季家主,你好像搞錯了一件事。”

“現在,是我在威脅你,而不是你在威脅我。”

“我的條件很簡單。”

明陽伸出一根手指。

“徐家在西山園區的開發專案,所有投資,你給我原封不動地解決。並且,從今往後,你要保證徐家在陽城的所有生意,暢通無阻,不能有任何人再敢暗中使絆子。”

“否則……”

明陽的眼神陡然冷冽,如同寒芒出鞘的利劍,直刺季國山心中的隱秘。

“這些東西,明天就會出現在陽城各大報社的頭版頭條,以及……你那位亡妻的孃家,京都李家的案頭。”

“京都李家雖然不如當年,但我想,他們看到這些東西,應該會很有興趣和你好好聊聊當年的舊事吧?”

“轟!”

明陽的話徹底扯斷了季國山心中緊繃的弦。

證據確鑿,無可辯駁!

他額頭上青筋暴跳,雙拳緊握,骨節捏得發白,最終卻又頹然無力地鬆開,整個人彷彿癱瘓,重重地跌坐在身後的太師椅上。

他知道,自己輸了,而且是一敗塗地。

面前的年輕人的確有威脅他的資本,他沒有任何討價還價的餘地。

“好……好!”

季國山咬著牙,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話語。

“我答應你!只要你把所有的證據都給我,我保證徐家安然無恙,園區的投資,立刻到位!”

明陽滿意地點了點頭,神色依舊平靜。

“可以。”

“等徐家的資金全部到位,西山園區的專案重新步入正軌,我會把這些‘有趣’的東西,完完整整地交給你。”

“但你給我記住了。”

明陽的聲音陡然轉冷。

“這期間,徐家若是再有任何一絲一毫的差池,或者……你試圖耍什麼花樣,後果自負。”

他站起身,走到門口。

又想起了什麼,腳步一頓。

回頭冷冷瞥了一眼面如死灰的季國山,開口警告。

“另外,不想絕後的話,管好你的那個寶貝兒子。下次他再不知死活地招惹不該招惹的人,斷掉的,可能就不止是一隻手那麼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