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矩陣初窺與黑石壓境

“座標……我……看到了……回家的路……”

蘇婉的聲音乾澀而微弱，卻像一道撕裂陰雲的閃電，狠狠劈在寂靜的巖洞中。每一個字，都帶著一種穿越了無盡虛空、承載著整個文明重量的疲憊與……難以言喻的震撼。

時間彷彿凝固了。搬運石塊計程車兵僵在原地，手指還扣在冰冷的岩石上。正在搗藥的林薇，石杵懸在半空，深藍色的糊狀物滴落在地。蜷縮在角落的阿土和阿石，茫然地抬起頭，蠟黃的臉上寫滿了不解。就連靠在巖壁、閉目忍受背痛的趙元寶，也猛地睜開了綠豆眼，裡面是極致的驚愕和一絲被點燃的、近乎瘋狂的火焰！

回家？回地球？這簡單的兩個字，對於這些在廢土異界掙扎求生、早已將絕望刻入骨髓的倖存者而言，不啻於神話！是比星藍礦心更加虛幻、更加不可思議的奢望！

秦戰第一個反應過來。他魁梧的身軀如同瞬移般出現在蘇婉身邊，佈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她那雙剛剛睜開、卻彷彿蘊藏了整個星空的眸子。他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和一種抓住救命稻草般的急迫：“蘇博士？！你醒了！你剛才說……座標？回地球的路？是真的嗎？！”

蘇婉的目光緩緩從散發著幽藍光芒和那點璀璨金光的星藍礦心上移開，落在秦戰寫滿急切和風霜的臉上。她輕輕吸了一口氣，感受著身體裡奔湧的、遠比之前更加精純磅礴的力量，以及腦海中那如同宇宙星圖般浩瀚的靈能矩陣知識流。

“是真的……”她微微點頭，聲音依舊虛弱，卻帶著一種洞悉了部分世界規則的奇異篤定，“星藍礦心……它不僅是能量源……更是一個……空間信標……或者說……錨點。它內部……烙印著……我們……太陽系的……空間座標……”她抬起手，指尖在空中極其緩慢、卻帶著一種難以言喻道韻地虛划著，一條條淡金色的、由純粹意念構成的能量絲線在她指尖流淌、交織，形成一個極其微小、卻結構精妙絕倫的立體符文模型。那模型的核心，赫然是地球的經緯網路輪廓！

“這……這是……”林薇也撲了過來，作為頂尖材料工程師，她對結構有著近乎本能的敏感。她看著蘇婉指尖那由意念構建、不斷變化的淡金色模型，眼中爆發出狂熱的光芒，“空間定位結構？！三維座標系的能量顯化？！天啊……這……這已經超出了現有物理學的框架！這是……規則層面的力量！”

“回家的路！”趙元寶猛地從地上彈起來，也顧不上背痛了，肥胖的身體爆發出驚人的敏捷，擠到最前面，綠豆眼死死盯著蘇婉指尖的模型，胖臉上是毫不掩飾的貪婪和狂喜，“蘇博士！蘇女神！這……這礦心就是鑰匙？！我們能回去了？！回地球了？！”他激動得語無倫次，彷彿已經看到了燈紅酒綠、紙醉金迷的都市生活。

蘇婉指尖的淡金色模型閃爍了一下，如同風中殘燭般熄滅。她的臉色因這短暫的意念消耗而更加蒼白，輕輕搖了搖頭，眼神中充滿了冰冷的現實感：“路……看見了……但門……打不開。”她指向星藍礦心，“座標只是地圖……開啟空間通道……需要……天文數字的能量……和……絕對穩定的……空間錨點……”

她頓了頓，目光掃過巖洞內一張張從狂喜瞬間跌回谷底、充滿失落和茫然的臉，聲音帶著一種沉重的力量：“維度隔斷……就像……一層無法逾越的……厚厚牆壁……我們現在的力量……連在上面……劃一道痕跡……都做不到。”

巨大的希望之後是更深的絕望。巖洞內一片死寂。只有石臼中水滴落下的“滴答”聲，如同敲打在每個人的心上。

“那……那怎麼辦？”一個年輕計程車兵帶著哭腔問道，剛剛燃起的希望之火被無情澆滅。

“怎麼辦？”秦戰低沉的聲音打破了沉默，帶著一種浴火淬鍊後的鋼鐵意志。他猛地站起身，魁梧的身影在星藍礦心的幽光下如同山嶽，“看見路，就是希望！門打不開，那就積蓄力量！砸開它！”他的目光銳利如刀，掃過星藍礦心，掃過地上收集的星藍礦石和腐骨草，最後落在蘇婉身上。

“蘇博士！你需要什麼？能量？我們找！礦心不夠，就找更大的礦脈！錨點？我們造！用你腦子裡的那些……符文！矩陣！”秦戰的聲音斬釘截鐵，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現在！立刻告訴我！怎麼把眼前的力量，轉化成砸門的力量！怎麼用這礦心，這石頭，這草，讓我們活下去！活到能砸開那扇門的那一天！”

這赤裸裸的、帶著鐵血殺伐氣息的現實主義宣言，如同一盆冰水，卻也像一劑強心針，瞬間澆醒了沉浸在失落中的眾人！是啊！回家的路再渺茫，也比困死在這鬼地方強！活下去！積蓄力量！

蘇婉看著秦戰那雙燃燒著不屈火焰的眼睛，又看看周圍倖存者眼中重新燃起的、混合著求生欲和一絲火苗般希望的目光，心中湧起一股暖流。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壓下對座標的無限渴望和對浩瀚矩陣的眩暈感，將意識沉入腦海深處那片剛剛解鎖的、名為“靈能矩陣（lv1）”的浩瀚星圖。

無數代表不同規則的星辰光點在她“眼前”閃爍。她快速檢索著與當前處境相關的模組。

“能量……”蘇婉的聲音清晰起來，帶著一種研究者的冷靜，“星藍礦心……是核心……但它蘊含的能量……太龐大……太精純……我們……無法直接呼叫……更無法……用於……空間跳躍……”

她的目光投向地上那些散落的、品質不一的星藍礦石：“這些……次級礦石……能量相對溫和……駁雜……但……可以作為……基礎能源……驅動……小型符文陣列……”

她又看向林薇之前製作的、那幾個簡陋的符文金屬片炸彈殘骸（王班長只找回一個被炸彎的）：“符文……是關鍵……將能量……轉化為……我們需要的力量……防禦……攻擊……治療……甚至……更復雜的……功能……”

“林工！”蘇婉的目光鎖定林薇，“我需要你……立刻……根據我給你的……基礎符文結構……嘗試……將符文……刻畫在……星藍礦石上！目標……穩定……高效！不需要……爆炸……要……持續輸出！比如……強化防禦……或者……穩定光源……”

林薇精神一振，立刻點頭：“明白！我試試！阿土，幫我挑幾塊形狀規則、能量穩定的礦石！”她立刻拿出隨身攜帶的磨尖石片和小金屬針（從廢墟找到的），進入工作狀態。

“趙老闆！”蘇婉轉向眼巴巴看著她的趙元寶，“你負責……腐骨草和……星藍石粉的……提純……和……精確配比！林工需要……穩定的……能量載體……傷員需要……更有效的……解毒藥……另外……”她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冷光，“你之前……關於‘武器’的想法……可以……深入……但……必須……嚴格……控制……風險！”

趙元寶胖臉上瞬間綻放出光彩，連連點頭：“蘇博士放心！包在我身上！保證弄出最‘安全有效’的好東西！”他立刻撲向那幾捆腐骨草和成堆的星藍石碎片，如同守財奴撲向了金礦。

“秦連長……”蘇婉最後看向秦戰，眼神凝重，“防禦……是生存的……基礎！我需要……你將……這個巖洞……變成一個……堡壘！用你能想到的……所有辦法！特別是……入口！另外……”她指向星藍礦心，“它的光芒……和能量波動……是……雙刃劍……既能……滋養我們……也會……吸引……致命的……東西……必須……想辦法……遮蔽……或者……控制……它的……能量逸散！”

秦戰重重點頭，眼中精光爆射：“交給我！”他立刻轉身，對著正在加固入口的王班長等人吼道：“王班長！聽到蘇博士的話了？這洞口，給我用石頭和金屬焊死！只留兩個射擊孔！高度錯開！裡面用找到的破布和苔蘚做消音！另外，在洞口內側五米處，用石頭堆一個環形掩體！快！”

“是！”士兵們爆發出怒吼，更加瘋狂地投入工作。

蘇婉則盤膝坐在星藍礦心旁邊，緩緩閉上了眼睛。她的意識沒有沉入靈能矩陣的深處，而是集中在自己精神核心處，那個由數百個規則光點、數千條能量絲線構成的、臨時的“靈能符文陣列”雛形上。這是她意識突破極限、在矩陣海洋中構建的救命稻草。

守護（lv1）、聚合（lv1）、基礎防禦場域（lv1）、能量穩定（lv1）、微弱淨化（lv1）……

這些就是她目前能理解、能掌控的核心規則模組。如何將它們組合、最佳化，並利用星藍礦石作為能量源，構建出能夠庇護這個小小據點、甚至具備反擊能力的符文防禦體系？

她嘗試著用意念引導礦心散逸出的、極其微弱的精純能量，注入這個符文陣列雛形。嗡……淡金色的光芒在她周身微微亮起，形成一個極其稀薄、僅能覆蓋她自身的微弱光暈。

【滴！靈能符文陣列（臨時）啟用！能量引導效率：0.001%…規則模組執行穩定…】

效率低得令人髮指！但至少證明可行！

她開始小心翼翼地用意念“撥動”陣列中的能量絲線，嘗試最佳化“能量穩定”模組與星藍礦石能量的契合度，嘗試將“聚合”模組的作用範圍擴大，嘗試將“基礎防禦場域”的強度提升……

這是一個極其耗費心力的過程。每一次細微的調整，都伴隨著大腦的陣陣刺痛和能量的不穩定波動。汗水很快浸溼了她的額頭。但她強迫自己集中精神，如同在懸崖峭壁上走鋼絲。這是他們活下去、積蓄力量的基石！

時間在緊張而高效的忙碌中飛速流逝。

巖洞口在王班長等人拼命的堆砌下，變成了一個僅留兩個狹窄錯位孔洞的堅固石牆。內部的環形掩體也初具雛形。林薇的額頭上滿是汗水，手指因長時間精細操作而微微顫抖，但她面前的一塊巴掌大小、相對平整的星藍礦石上，一個由極其細微的銀色線條構成的、結構相對穩定的【凝光符】已經接近完成！礦石本身散發的幽藍光芒正被符文緩緩引導，在礦石表面形成一個穩定的、明亮的光點！

“成了！林工！光……穩定了！”一個幫忙打下手計程車兵激動地低呼。

趙元寶那邊，也傳來興奮的壓抑低語。他面前擺放著幾個小小的石碗，裡面是不同配比的深藍色糊狀物（腐骨草汁液混合星藍石粉），旁邊還放著幾塊切割好的、薄薄的星藍石片，石片邊緣被他用尖銳石頭磨出了極其鋒利的刃口，刃口上塗抹著一種顏色更深、氣味更加刺鼻的深藍色粘稠液體。

“嘿嘿……‘見血封喉’不敢說……但讓那些黑皮鬼嚐嚐厲害……足夠了……”趙元寶綠豆眼中閃爍著冷光。

秦戰則站在被加固的入口射擊孔後，用望遠鏡警惕地掃視著山谷。突然，他身體猛地繃緊！

“來了！”秦戰的聲音如同寒冰碎裂，瞬間凍結了巖洞內所有聲音！

透過望遠鏡，只見山谷入口方向，黑壓壓的人影如同潮水般湧來！數量遠超之前！至少有上百人！為首一人，正是昨夜那個被秦戰風刃重創肩膀的魁梧黑石首領！他赤裸的上身纏著粗糙的獸皮繃帶，血跡斑斑，但眼神中的怨毒和殺意卻更加熾烈！他手中那根鑲嵌著黑色符文石的巨大法杖，在灰濛濛的天光下散發著令人心悸的烏光！

在他身後，跟著十幾個手持黑色短杖的祭司，以及上百名手持石斧、骨矛、石錘、甚至還有簡陋獸皮盾牌的黑石戰士！隊伍中還夾雜著幾頭被粗糙皮索束縛著的、形似巨大鬣狗、但渾身覆蓋著黑色骨刺的猙獰妖獸！它們發出低沉的咆哮，獠牙滴著粘稠的涎液！

大軍壓境！殺氣沖天！目標直指他們這個隱蔽的巖洞！

“準備戰鬥！！！”秦戰的怒吼如同驚雷，在小小的巖洞內炸響！

剛剛燃起的希望之火，瞬間被死亡的陰雲籠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