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羲慶擺了擺手：“莫謝我們，是先祖選中了你。今後好生修行。”
九天青衣心中一動，隱約覺得這話裡藏著深意。
見九天青衣欲言又止，伏羲忠撫著長鬚，蒼老的眸子在篝火映照下泛著微光：“有什麼想問的，儘管說吧。今日便為你解惑。”
九天青衣深吸一口氣，終於問出了盤旋心頭多日的疑問：“前輩，伏羲大帝乃遠古三帝之一，為何會將傳承遺落在這此？”
伏羲忠似乎早料到他會有此問，緩緩開口，聲音帶著穿越萬古的沉重：“遠古之時，人族體質孱弱，在萬族之中如同螻蟻，被妖族視作行走的血食，隨意屠戮。”
“若不是伏羲始祖與軒轅始祖偶然發掘出源力，以源力淬鍊體魄、開創武道，恐怕人族早已在萬族夾縫中滅絕。”
“只可惜啊……” 他長嘆一聲，篝火噼啪作響，“成也源力，敗也源力。自人族掌握源力修行之法後，天地間的源力便如潮水般消退。”
“為給人族留下最後一絲火種，始祖耗盡畢生修為，以自身道基為引，將天地間僅剩的一成源力封鎖在此地，這才造就了這方禁地。”
“伏羲、軒轅、蚩尤三族，皆是當年先民後裔，為守護這最後的源力，世代居於此地。”
九天青衣默然，終於明白這方天地的來歷。他望著石板上伏羲大帝的畫像，彷彿能看到遠古先民在絕境中掙扎的身影。
“難道前輩們從未想過出去，將源力法門傳遍天下？”
“不是不想，是不能。” 伏羲忠搖頭，“三族血脈早已與禁地源力相融，一旦觸碰界壁罡風，血脈便會潰散，化為飛灰。”
他話鋒一轉，看向九天青衣，“但你不同，你肉身未沾染此地源力烙印，待你踏入靈臺境，以源力護體，便能安然穿過罡風。”
九天青衣心中五味雜陳，不知該為能離開而慶幸，還是為三族的宿命而唏噓。
一旁的伏羲慶忽然開口：“你並非第一個誤入此地的外人。族中典籍記載，一百二十萬年前，曾有位名為藏九峰的修士墜落於此。”
“藏九峰？！” 九天青衣瞳孔驟縮。
這個名字在天權域如雷貫耳 —— 那是人族史上最神秘的大帝，證帝后未曾開創道統，便銷聲匿跡，無人知曉其去向，沒想到竟曾來過這裡！
伏羲忠見他反應，淡然道：“看來你認得他。”
九天青衣點了點頭，道：“不錯，藏九峰——峰宇大帝，是能與伏羲大帝掰手腕的存在。”
“那藏九峰天賦異稟，在此地修行百年，離去時已觸控到準帝門檻，難怪能成為一代大帝。”伏羲慶接著道。
這一日，九天青衣在祖屋與三位族老聊了許久，從遠古先民的掙扎，到源力的奧秘，再到三族的未來。
離開時，天邊已泛起魚肚白，他心中對這方天地的敬畏又深了幾分。
此後五年，九天青衣徹底融入伏羲部落的生活。
每日隨族人狩獵、耕種，閒暇時便鑽研源力與先民道紋，修為穩步提升，漸漸觸控到靈臺境的門檻。
五年後的小雅，已長成亭亭玉立的少女，褪去了稚氣，眉眼間多了幾分部落女子特有的英氣，腰間懸著一柄小巧的石劍，那是她成年的標誌。
“青衣哥，該去祖屋了，今日是祭祀大典。” 小雅找到正在田間勞作的九天青衣，陽光灑在她麥色的面板上，泛著健康的光澤。
九天青衣放下鋤頭，跟著她走向部落中央的祭壇。
此刻祭壇周圍已聚滿族人，三位族老身著盛裝，手持骨杖，神情肅穆。
隨著遠古歌謠響起，族人們跳起古老的祭祀舞，骨哨聲與腳步聲交織，透著對先祖的虔誠。
祭祀結束後，九天青衣獨自來到禁地邊界。
界壁罡風依舊狂暴，但此刻在他眼中，那紫黑色的風幕中已能看到一絲縫隙。
“以我如今的源力修為，穿過罡風的把握已有八成。”
“青衣哥，你要走了嗎？”
身後傳來小雅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她早已察覺到，最近的九天青衣總是獨自來到這裡，望著罡風出神。
九天青衣回頭，看著少女泛紅的眼眶，心中一軟：“離開五年，宗門長輩和朋友怕是早已急瘋了，是該回去了。”
這五年他早已將部落視作第二故鄉，怎會捨得離去？可洗劍閣的師尊，師兄，師姐、千栩姈的身影，始終在他心頭縈繞。
小雅低下頭，指尖絞著獸皮裙的流蘇：“打算何時走？”
“等你的成年儀式結束。” 九天青衣望著她，“我想親眼看著你戴上‘先民之冠’。”
“好。” 小雅重重點頭，努力擠出一個笑容。
一個月後，小雅的成年儀式如期舉行。
當三位族老將刻滿源紋的獸骨冠戴在她頭上時，部落響起震天的歡呼。
儀式結束當晚，九天青衣來到祖屋，向三位族老道明瞭離去的決定。
伏羲忠嘆了口氣：“早知道你這小子留不住，沒想到五年過得這麼快。”
“離宗多年，是時候回去了。” 九天青衣躬身行禮。
伏羲慶拍了拍他的肩膀：“出去後好生修行，莫要墮了我先民源力的威名。若有朝一日成了氣候，記得回來看看。”
“晚輩定會回來。”
離別的那日，禁地邊界站滿了伏羲族人。
漢子們拍著他的肩膀，婦人們塞給他一包包烤肉乾，孩子們扯著他的衣角，捨不得放手。
“青衣小子，記得回來娶我們家小雅啊！” 一個絡腮鬍壯漢打趣道。
人群頓時鬨笑起來，小雅的臉瞬間紅透，跺著腳嗔道：“萬鴻叔！”
伏羲萬里板著臉咳嗽兩聲，心裡卻暗自嘀咕：這小子吃我的喝我的，臨走還要勾走我女兒的心，真是……
九天青衣望著眼前一張張熟悉的面孔，鄭重拱手：“各位叔伯鄉親，就此別過，晚輩定會回來！”
他最後看了眼小雅，少女強忍著淚水，用力朝他揮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