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

苗蠻,丹原。

苗蠻是數十個西南蠻族部落的統稱,他們東臨楚國,西界巴國,北靠庸國,南與夜郎國接壤,是上古時代三苗部族的後人。與中原各國不同的是,苗蠻至今仍在實行部落制,每個部落都有自己的首領和管理層。雖然木濟早在六年前就已統一苗蠻,但他只是在形式上掌控了苗蠻,暗中反對他統治的人不在少數。為了鞏固自己的統治,木濟從五年前濮珞被殺時就開始頒佈各種嚴刑峻法,妄圖以高壓統治強迫苗蠻各部對他俯首稱臣。然而苗蠻內部的情況十分複雜,黑苗和白苗的殘部根本不承認木濟這個大長老,其他的部落表面上對木濟言聽計從,實際上卻從未認真執行過他的命令。

這天,木濟正在房間裡思考要不要派人出使周圍的鄰國,讓他們派兵進駐苗蠻,幫助自己鎮壓各地的叛亂。還沒等木濟做出決定,一個高大的身影就走了進來:“大長老,你在想什麼呢?”

“虞將軍來啦?我在思考如何讓苗蠻各部安定下來…”木濟扶著額頭說,一聽這話,那位“虞將軍”忍不住搖了搖頭:“嗨,咱們不是有殭屍嗎,只要我們派出殭屍,那些亂臣賊子就死定了…”

“虞珀,你想的太簡單了。”木濟嚴肅地說道:“別忘了殭屍無法在陽光下行動,有些村落山高路遠,即使日夜兼程也要走上兩三天才能抵達。我們的運輸車太小了,一輛車只能裝載四五隻殭屍,按照這樣的運輸效率,我們的殭屍大軍完全無法及時趕赴那些偏遠村落…”

“大長老所言甚是,不僅如此,殭屍還需要巫師在附近為其唸咒,不然它們自己只會胡亂攻擊身旁的人…”虞珀對木濟的看法表示贊成,就在這時,典樂官巫洵忽然推門而入:“大長老,我們的探子剛剛傳來訊息,黑苗殘部逃到西北邊境,聯合巴國將領伍象的部隊發動叛亂,叛軍目前正在向東方挺進…”

“你說什麼?!這下麻煩了,不動用殭屍的話,我們根本不是巴國軍隊的對手,可是要動用殭屍必須等到夜幕降臨,萬一巴國人和叛軍趁著白天打過來,我們就完了…”木濟緊張地分析著眼下的局勢,正當他冥思苦想之際,負責對外聯絡的常羽提議道:“大長老,我看咱們可以去庸國尋求幫助,我和庸國的王族子弟容鐸認識,您不妨派我前往上庸城,請求庸國國君派兵幫助我們平叛…”

“你說得對,從現在的形勢來看,我們只能這麼做!”木濟採納了常羽的建議,他命令部下拿來竹簡,以最快的速度給庸國國君寫了一封信,隨即又讓虞珀拿來一大袋金銀珠寶。常羽從木濟手中接過財寶和信,隨後便騎上快馬衝出城門,一路朝著北方趕去。

五天後,常羽來到上庸城外,容鐸早已在城門口等候多時,他的身旁站著一位少年—那人正是年少時的許鑲。“容鐸,好久不見!我們苗蠻最近遇到麻煩了,不知道你們庸國能否出手幫助我們…”常羽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容鐸拍了拍常羽的後背:“兄弟,大王已經知道你們的事情了,你放心,我們庸國一定會出手幫助你們的,畢竟巴國也是我們的死敵…”

三人一起走進庸國的大殿,只見庸國國君容果端坐在王座上,坐在他身旁的是相國房鑑。還沒等常羽開口,容果就對他說:“寡人聽說巴國和黑苗部落不僅聯手攻打你們,還把你們的糧倉給燒了,是不是?你回去告訴木濟長老,寡人三天之內必會派兵進駐苗蠻,幫助你們擊退巴國和黑苗!容鐸,這次就由你率軍前往苗蠻吧。”容鐸拱手道:“諾!”收下常羽的信和財寶後,容果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即便起身離開大殿。

容鐸,許鑲和常羽一起來到軍營,庸國的兩萬大軍此時早已集結完畢,看著整裝待發的庸軍,常羽忍不住稱讚道:“你們庸國的軍隊果然不同凡響,只要有這支勁旅在,我們何愁叛軍不滅啊!”

“容鐸,這次我也和你一起去,伍象那傢伙是白苗人,他幫助黑苗作亂是為了打擊木濟長老的統治,進而讓苗蠻陷入混亂,最終逼迫木濟下臺…”許鑲對容鐸說,容鐸嘆了口氣:“唉,木濟長老好不容易將苗蠻歸於一統,巴國和苗蠻各部卻唯恐天下不亂,真是一群不可理喻的傢伙…”

“說實話,苗蠻各部和我們花苗根本不是一條心,他們寧可投靠巴國也不願臣服於我們的統治…”常羽苦惱地說道,容鐸沉思片刻,隨後將目光投向常羽:“常兄,恕我直言,你們的木濟長老太過於依賴趕屍術了。要是再不抓緊時間訓練真正計程車兵,你們苗蠻遲早會被接連不斷的叛亂搞垮…”

“容將軍提醒得對,我回去之後一定會將你的意見轉達給大長老。”常羽回應道,容鐸看了看手中的地圖,接著在地圖上標註好行軍路線,太陽落山後,三人便各自回去休息了。

第二天,容鐸,許鑲率領大軍離開庸國,前往苗蠻支援木濟。在庸國軍隊和殭屍的幫助下,木濟的部隊沒過多久就將黑苗叛軍消滅殆盡,巴國軍隊大部分被庸軍和殭屍消滅,少部分僥倖逃離苗蠻的地界。木濟命令部下將被俘的叛軍帶回丹原,庸軍和木濟的部下一起押著俘虜走進城門,被庸軍綁在馬車上的黑苗首領咬牙切齒地看著敵人鞭打自己的同胞,卻什麼都做不了。一旁的伍象瞪著眼睛望向容鐸,他對這個“助紂為虐”的庸國將領恨之入骨,容鐸冷笑著對伍象說:“怎麼,你不服氣?我告訴你,木濟是受我們庸國支援的,無論是什麼人,只要他跟木濟長老作對,等待他的就只有死路一條…”

“笑話,你知道木濟是怎麼對待我們的嗎,你知道我們有多少同胞死在他的手裡嗎?!我兄長就是被木濟的手下殺死的,他們殺人的理由僅僅只是因為兄長抱怨木濟制定的法律太過嚴苛,百姓們想去隔壁村子買個東西都要經過三次審批…”伍象越說越激動,眼看著就要掙脫苗蠻兵的束縛,就在他即將脫困之時,許鑲迅速拔出大刀,一刀砍下了伍象的腦袋。

“大長老到!”伴隨著巫洵的喊聲,木濟緩緩地走上前來,他一把揪起拒不投降的黑苗首領:“你們為何要背叛我,我是苗蠻的大長老,是所有苗蠻人共同的首領,背叛我就等同於背叛整個苗蠻!!我給你一柱香的後悔時間,如果你能在這柱香燒完之前表示反悔,我就對你們黑苗既往不咎,否則…”

“我不後悔。”黑苗首領輕蔑地看著木濟:“就算我們這些人不造反,你也會找理由把我們慢慢折磨死,說到底,從你研究出趕屍術這種陰毒的巫術開始,你的心裡就只剩下掌控權力的慾望了。你所謂的統一苗蠻,不過是利用武力強行壓制苗蠻各部,脅迫大家聽命於你而已。現在我們這些反抗者即將被你趕盡殺絕,也許再過十幾年,苗蠻的下一代就會忘記自己部族曾經的遭遇,心甘情願地臣服於你。儘管如此,我還是相信將來會有人推翻你的殘暴統治,將苗蠻各部解救出來!!木濟,我的話講完了,你現在可以命令你的狗腿子動手殺我了…”

“你這混蛋!!”木濟怒吼道:“容鐸,把他給我拖下去砍了!”容鐸面無表情地命令部下將黑苗首領帶往刑場,除少數投降者外,大多數俘虜都被庸軍和苗蠻兵活埋在河邊。城裡的百姓顫抖著目睹了木濟等人屠殺俘虜的全過程,為了保住性命,苗蠻各部的百姓從此以後再也不敢對木濟提意見了。幾年後,木濟得意洋洋地巡視著“一片祥和”的苗蠻各地,在他的“不懈努力”下,花苗部落終於實現了統一苗蠻的“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