擊退恐爪獸的驚險並未讓凱恩放鬆多久。腿上的傷口還在流血,手臂被咬傷的地方傳來陣陣麻木感(恐爪獸爪牙可能帶毒),加上發動【戰爭踐踏】帶來的巨大消耗,讓他感到一陣陣眩暈。他急需處理傷口,補充水分。
他踉蹌著走向附近一處他曾標記過的、能滲出泥漿水的窪地。然而,就在他靠近窪地邊緣的風蝕巖群時,一陣熟悉的、充滿驚恐的幼獸尖叫聲刺破荒原的寂靜!
“咩——!救命!!”
凱恩心頭一凜,立刻伏低身體,藉助岩石的掩護望去。
只見窪地旁,一隻體型較小的恐爪獸(可能是之前那三隻的幼崽或落單者),正將一個小小的身影逼到了巖壁死角!那小小的身影,頭頂一對稚嫩的、還未完全長成的小牛角,渾身棕色的絨毛因為恐懼而炸起,正是部落裡的幼崽——小角!
小角手裡緊緊攥著一塊石頭,渾身抖得像風中的落葉,大眼睛裡充滿了淚水,徒勞地對著逼近的恐爪獸揮舞著,嘴裡發出無助的哭喊:“走開!壞東西!走開!”
恐爪獸顯然沒把這個小不點放在眼裡,它低伏著身體,發出威脅的嘶嘶聲,一步步逼近,鋒利的爪子在地上摩擦,準備享用這頓意外的“小點心”。
沒有任何猶豫!一股強烈的保護欲瞬間壓倒了凱恩自身的疲憊和傷痛!小角那純真而恐懼的眼神,像一根針紮在他心上。這個在部落裡唯一對他流露出過親近的孩子!
“畜生!滾開!” 凱恩發出一聲炸雷般的怒吼,巨大的身影如同憤怒的山丘,猛地從岩石後衝出!他根本來不及思考戰術,也無力再次發動剛剛領悟還不熟練的【戰爭踐踏】,他只想救下那個孩子!
他揮舞著沉重的圖騰柱,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狠狠砸向那隻恐爪獸!恐爪獸被這突如其來的襲擊和凱恩那狂暴的氣勢震懾,本能地放棄了小角,驚叫著向旁邊跳開。
凱恩沒有追擊,他高大的身軀如同壁壘般擋在了瑟瑟發抖的小角面前,巨大的牛眼死死鎖定著那隻徘徊著、不甘心放棄獵物的恐爪獸。他喘著粗氣,身上的傷口因為劇烈的動作再次崩裂,鮮血染紅了皮毛,但他站在那裡,如同不可逾越的山嶽。
恐爪獸感受到凱恩身上殘留的、屬於它同類死亡的血腥氣和那股狂暴的力量餘韻,最終低吼一聲,夾著尾巴,迅速消失在嶙峋的亂石之中。
危險解除。
凱恩緊繃的神經一鬆,巨大的疲憊感和傷痛瞬間湧上,讓他一個趔趄,差點跪倒在地。他用圖騰柱支撐住身體。
“大…大哥哥?” 一個怯生生的、帶著哭腔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凱恩轉過身。小角正仰著小臉看著他,大眼睛裡還噙著淚水,但恐懼已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劫後餘生的慶幸和一種純粹的、毫無雜質的感激與親近。
“你…你受傷了…” 小角看著凱恩身上不斷滲血的傷口,小臉上滿是擔憂。他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靠近,伸出小手,似乎想碰觸凱恩的傷口,但又怕弄疼他。
看著小角那雙清澈見底、充滿關切的眼睛,凱恩心中那因為被部落放逐、飽受冷眼而築起的冰冷壁壘,彷彿被一道溫暖的陽光悄然融化了一角。這種純粹的信賴和關心,是他在這個陌生而殘酷的世界裡,從未感受過的。
他努力擠出一個溫和的笑容(在牛頭人臉上顯得有些猙獰,但小角似乎並不害怕),用盡量輕柔的聲音說:“沒事,小傷。你怎麼一個人跑這麼遠?這裡很危險。”
小角低下頭,小聲道:“我…我想給阿姆找點甜根…她生病了…他們說…說只有這邊窪地附近可能有…” 他手裡還緊緊攥著幾根沾滿泥土的、細小的根莖。
凱恩心中瞭然。部落食物匱乏,草藥更是稀缺,尤其是給婦女和孩子的。他看著小角手中那幾根微不足道的根莖,再看看他剛才險些喪命的險境,一股酸澀和責任感湧上心頭。
“以後不要一個人來這麼危險的地方了。” 凱恩用大手輕輕拍了拍小角稚嫩的肩膀,“要找什麼,告訴我,我幫你找。”
“真的嗎?” 小角猛地抬起頭,大眼睛裡瞬間充滿了驚喜的光彩,像兩顆閃亮的星星,“大哥哥你真好!你是最厲害的酋長!” 他伸出小手,小心翼翼地拉住凱恩一根粗壯的手指。
最厲害的酋長…凱恩心中苦笑,但看著小角那全然信任和崇拜的眼神,一股從未有過的暖流和力量感,悄然在疲憊傷痛的身體裡滋生。保護這個孩子,保護像他一樣無辜的族人…這或許,就是他此刻存在的意義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