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天雷考勤機

功德碑紅光一陣爆閃，玉帝的全息投影擠了出來，鎏金領帶歪在鎖骨，身後燈箱滋滋漏電掉火星。

“從今天開始實施末位雷劫淘汰制——”他的聲音卡著功德碑電流，“後十位送去雷池給雷公電母當充電寶！”

牆角傳來倉鼠妖的吱吱驚叫。

林沖正用動森限定小鏟子鋪彩虹石磚，工牌上“八十萬禁軍教頭”已被啃得缺字少劃。

十二隻圓滾滾的倉鼠妖蹲在他肩頭，穿的小圍裙是用半幅禁軍披風改的豹紋款。

“每天梳毛、做倉鼠球體操……”他舉著磨出包漿的《金梅瓶摸魚老司機手冊》，眼白爬滿紅血絲，“怎麼就倒數第一了？”

我搶過功德值報表，“妖獸培養”欄明晃晃的零分——系統要求訓練成“可攜帶式爆炎炸彈”。

那本《馴獸師996特訓手冊》的封面，正是上週被李逵砍碎的總監頭像。

“按仙界《妖獸保護公約》第37條！”我摸出從系統漏洞薅來的二手手機，條文在紫電中忽明忽暗，“非戰鬥飼養不該算績效！”

吳用的龜甲投影儀突然噴出青煙，機械義眼閃過資料流：“條款凌晨三點剛改——”

龜甲上浮現出excel表格，4.2條寫著“靈寵每日需完成三次爆破訓練”。

“放你孃的狗屁！”武松掀翻功德碑旁的生髮膏廣告牌，露出藏在後面的《野生動物保護手冊》，地中海假髮歪得快掉下來。

“老子在景陽岡救的老虎都能拿仙界綠碼，倉鼠妖憑啥當炸彈？”他扯開虎皮裙，露出“動物保護協會”工作證——發證日正是被迫賣生髮膏那天。

五聲悶雷在聚義廳上空炸開，功德碑頂端的“綠毛全息福報攝像頭”緩緩轉向縮成一團的林沖。

十二隻倉鼠妖，像面對裁員通知時的一樣絕望，無助的小手緊緊抓住衣角！

“把直播袈裟給我！”

我一把扯下魯智深帶貨用的鎏金袈裟，裹住李逵選美冠軍的粉色充電線，那上面還粘著半片功德值紋身貼。

手機螢幕亮起，《民法典》條文化作無數漫天金色鎖鏈，纏住第一波劈落的天雷。

“根據第1234條！”我舉著臨時改裝的避雷針，資料線末端還滴著魯智深直播時濺的油點子，“勞動者有權拒絕危險作業！”

文曲星虛影在雲端打了個噴嚏，墨點竟把“淘汰”二字塗成“調崗”，但玉帝的excel表格彈出紅批註：【駁回！按福報協議第99條】

“哥哥救命啊——”好漢們的哭喊帶著顫音，卻齊刷刷往後退了三步。

唯有武松咬碎半片生髮膏，將《保護手冊》甩成迴旋鏢——封面上突然浮現宋江現世燒烤時的簽名，那個被系統抹掉的夏夜。

最後一道天雷炸開瞬間，半張焦黑紙片從雲層飄落。

我撿起時，指尖觸到熟悉的條形碼——和現世工牌、李逵機械眼的編號一模一樣。

泛黃紙頁上，德文《資本論》旁用簡體字寫著：“所謂替天行道，不過是給剝削套上金邊。——song jiang·smith”

系統突然彈出全屏警告，紅色進度條瘋跳：【記憶清洗92%】，角落那個按鈕不再是“確認”，而是“取消”。

手指按下去的剎那，功德碑傳來玻璃碎裂般的脆響。

聚義廳的“奮鬥者文化牆”應聲倒塌，露出後面密密麻麻的電線，每根都標著不同工號：、，還有宋江失蹤前的那串數字。

林沖的倉鼠妖們吱吱叫著爬上功德碑，用小爪子扒拉裂縫裡露出的“記憶備份”晶片。

直播彈幕突然刷屏：“主播快按取消鍵！”

“我好像記起自己前世是律師……”

玉帝的全息投影閃爍著消失，臨走前還甩下一句：“下週五前交整改方案，附三千字福報感悟！”

我摸著手機裡和宋江的合影——那個總說“燒烤比功德值香”的男人，突然從照片裡對我眨眼睛。

照片邊角浮現出一行新字：“去雷峰塔底找第73號伺服器”——那是現世我們常去的燒烤攤門牌號。

李逵的電子眼突然滋啦冒火花，粉色巨斧“噹啷”落地：“哥哥，我好像記起……前世是開打樁機的？”

他掀開洛麗塔裙襬，大腿內側的條形碼正在褪色，底下露出模糊的刺青：“拒絕996”。

功德碑的裂縫裡滲出微光，像極了現世凌晨五點的地鐵燈光。

我知道，下一場和天道系統的硬仗，即將從這個混著倉鼠毛、生髮膏味和烤串香的聚義廳開始。

而這次，我們手裡握著的不再是系統發的粉色高跟鞋，是那個在雷光中微微發燙的“取消”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