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族中央行省,魔心宮內。

阿加雷斯步履沉穩地穿過幽暗的廊道,徑直來到魔神皇的寢宮。

他雙手恭敬地呈上那枚泛著猩紅光芒的魔神之冕:

“大哥,我回來了。這是第七魔神的魔神之冕。”

楓秀斜倚在華貴的王座之上,伸手接過那枚血色王冠,指尖在其表面輕輕摩挲:

“月輝可曾探聽到什麼情報?”

“阿輝這三年一直在閉關修煉,”阿加雷斯微微搖頭,“對奧斯汀·格里芬藏身聖城一事毫不知情。”

他稍作停頓,“至於人類隱藏的底蘊,以他目前的地位還接觸不到這個層級的機密,或許等他晉升稱號級獵魔團後,才能打探到一些訊息。”

楓秀修長的手指在王座扶手上輕叩兩下,微微頷首:

“辛苦你了。先回去休息吧,有新訊息再來稟報。”

“是。”

阿加雷斯恭敬應聲,起身退出大殿。

楓秀靜坐於王座之上,修長的手指輕託下頜,暗金色眼眸中思緒流轉。

約莫半個時辰後,沉重的殿門被無聲推開。

一名黑龍禁衛軍單膝跪地,雙手呈上加密情報。

楓秀指尖輕挑,黑色魔氣瞬間將閱後的信箋吞噬殆盡。

“三弟所言非虛...”低沉的聲音在殿內迴盪,“月輝確實毫不知情。”

他忽然低笑出聲,指尖在王座扶手上輕叩:“對自己親子都能下此重手,三弟倒是讓我刮目相看。”

笑意漸深,“不過...這樣反倒能讓月輝在人類陣營的地位更加穩固。”

暗金眸子微微眯起,一個危險的計劃逐漸成形:“是時候讓另外兩個稱號級獵魔團徹底消失了。”

魔神之隕、傲世九天——這兩個稱號級獵魔團,曾經或許能造成些許麻煩的存在,如今在他眼中已不足為懼。

完全掌控百萬靈力,坐擁兩件超神器的他,看待九階強者就如同看待稍微強裝一些的螻蟻。

“要不要...”他輕聲自語,“去見見我的好外孫呢?”

……

月魔神阿加雷斯回到行宮書房,銀月的光輝透過窗欞灑在他攤開的手掌上。

這隻完美得近乎虛幻的手,在不久前,卻對月輝下了重手。

“阿輝,希望你能理解我的意思。”他低聲自語。

那一掌,消除人族對月輝與自己越發相似的容貌氣質的疑慮,也要讓月輝明白,未來繼承月魔神之位時不容有任何猶豫和軟弱。

想到這裡,阿加雷斯嘴角泛起一絲苦澀。

這就是魔族的生存法則,殘酷而直接!

即便他內心深處始終抗拒著這個身份。

輕輕的敲門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誰?”他收斂情緒問道。

“是我。”門外傳來王妃溫柔的聲音。

開門後,月夜的母親正捧著食盒站在月光裡:“聽說你回來了,準備了些茶點。”

阿加雷斯冷峻的面容柔和下來,接過食盒,摟過了王妃的腰肢。

輕聲道:“有你,真好。”

……

騎士聖殿內,水晶吊燈的光芒映照著兩位騎士聖殿殿主的面容。

“月輝還沒醒嗎?”龍天印眉頭緊鎖,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扶手。

楊皓涵搖了搖頭:“傷勢太重了,只差一線就回天乏術。多虧陸熙施展了失傳的生命魔法,將自己的生命力分給月輝,才保住他的性命。”

“已經三天了...”龍天印嘆息著站起身,走到窗前,“若是真有個閃失,對聯盟的損失不可估量。“

楊皓涵沉吟片刻:“不過阿加雷斯這一出手,倒是打消了我的一些疑慮。”

“哦?”龍天印轉過身來,“什麼疑慮?”

“你沒發現嗎?月輝的容貌氣質,與月魔族太過相似了。”楊皓涵壓低聲音道。

龍天印明顯一怔:“這...他不是魔法聖殿李正直一手帶大的嗎?”

“話雖如此,”楊皓涵摩挲下巴,“他的來歷始終成謎。李正直說是從被襲的商隊中救下他,聲稱是加陵關某個貴族的後裔。可那家人偏偏在月輝認親前就全部遇害...”

“但月輝的血液是鮮紅的,”龍天印反駁道,“魔族總偽裝不了這個吧?更何況他現在是聖月的孫女婿。若真與魔族有關,以聖家的傳承,豈會容他活到現在?”

楊皓涵聞言,臉上浮現出釋然的笑容:“說得也是,看來是我多慮了。”

……

騎士聖殿的療傷室內,陽光透過紗簾在地面投下斑駁的光影。

“呃......”

隨著一聲痛苦的呻吟,月輝緩緩睜開了沉重的眼皮。

陌生的穹頂映入眼簾,讓他一時恍惚。

記憶還停留在御龍關前——父親那毫無徵兆的一掌,將他直接擊飛出去。

(為什麼?)

他呆滯地望著天花板上繁複的紋飾,胸口傳來陣陣鈍痛。

最令他難以承受的不是肉體的傷痛,而是父親近乎致命的偷襲。

(委屈......打消顧慮)

阿加雷斯最後的話語突然在耳邊迴響。

月輝紫金色的眼眸微微睜大,一道靈光閃過。

(莫非...是為了消除聖殿聯盟對我身份的懷疑?)

這個念頭讓他緊繃的身體稍稍放鬆。

忍著刺痛撐起身子,他低頭看見自己胸膛纏繞著雪白繃帶,淡淡的藥草清香從紗布下滲出。

“咚!”

一聲巨響從門口傳來。

月輝轉頭看去,只見採兒呆立在門前,手中的木盆砸落在地,清水濺溼了她的裙襬,她卻渾然不覺。

“月輝,你醒了?”

採兒的聲音帶著顫抖,三步並作兩步衝到床前。

她小心翼翼地扶住月輝的肩膀,指尖微微發涼。

“你感覺怎麼樣?”她急切地追問,眼眶已經泛紅。

月輝勉強扯出一個笑容:“沒事。”

採兒突然緊緊抱住他,將臉埋進他的頸窩。

月輝能感覺到她的淚水浸溼了自己的衣領。

“你嚇死我了...”她的聲音悶悶的,“為什麼他要對你......”

月輝輕撫著她的後背,在她耳邊低語:“有原因的。等回去後,我再詳細告訴你。”

採兒在他肩頭輕輕點頭,髮絲蹭過他的臉頰。

忽然,門外伸出了一個頭,往病房內望了一眼。

“團長醒啦!”